只道墨玉成香 第九章 養病遇故人

作者 ︰

卻說秀瑩隨林太醫前去抓藥,只留阡若一人在屋里,阡若覺得寒冷異常,渾身發抖,嘴里便也囈語著說冷。

一男子身著黑色雲錦衣袍,行至床邊,將阡若扶起,用被子裹在懷里,又用嘴角試了試阡若額頭的溫度,嘆了口氣,只將阡若抱得更緊了些。過了些時候,阡若不再囈語,男子撫了撫阡若仍裹著紗布的右手,又瞧著女子的面額,神色復雜,似是愧疚,似是憐愛,又有怨恨。不時,男子听到屋外的腳步聲,便將阡若放置安好,跳窗離開。

秀瑩抓了藥回房,見阡若不再說冷,便急忙去膳房煎藥,阡若吃過藥便也好了很多,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當夜便退了燒。

第二日,阡若只覺得有些疲乏,提不起力氣,自認休息幾日便好。因萱妃受了傷只想吃些清淡的,又不喜御膳房的口味,秀瑩便一早去膳房忙碌。

阡若簡單梳洗後,覺得口渴,才倒了杯水喝,卻听到紫竹敲門道︰「阡若,起了麼?萱妃娘娘遣我來看看你。」

阡若忙開了門,請紫竹進來。紫竹問她可曾好些,阡若只如實說了,又托紫竹謝過萱妃娘娘厚愛。紫竹自是應了,又高興道︰「皇上昨夜不曾離開,在娘娘臥房安寢了,看來皇上果真重視娘娘呢。」

「是麼。」阡若只勉強笑著應道,因她確實做不到在阮煜成與另外一個女人同榻而眠時,自己能歡喜異常。

「你好生歇著吧,我去給娘娘煎藥,不擾你了。」紫竹見阡若反應平平,以為是她生病精神不好,便告了辭。

阡若送了紫竹離開,在關閉房門的一霎,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阡若背靠著門嘆了口氣,暗恨自己無用。昨夜才覺再次進宮是個錯誤,現下卻連逃出皇宮的念頭都生了出來,阡若自己都覺得驚詫。當初進宮時百般堅定,自以為預期到了最壞的結果——即便死在宮中也心甘情願;可如今,阮煜成只是移情別戀,自己便如此難以承受,可見當初的百般堅定都只是為入宮而尋的借口罷了。

只是自己仍心存僥幸,僥幸阮煜成未曾移情他人,只鐘情于自己,可依現實看來,此種想法豈是天真便可形容?不過,大多時候,天真確能使人在殘酷的現實中保留一份信念,愈天真,信念便愈堅定,但若這天真用錯了地方,後果便愈殘酷得現實。

如今阡若只如同賭博一般,壓了天真的賭注。進宮兩月,阡若卻覺輸了賭局,只贏了一柄鐵杵,將先前的希冀一並搗碎磨滅。

林軒每日來落霞宮為萱妃換藥,檢查傷勢;阮煜成也一並留在落霞宮陪伴,悉心呵護,惹得各宮嬪妃頗為嫉妒,只恨當初崴了腳踝的不是自己。阡若便也沾了萱妃些許福蔭,林軒偶爾也為自己把脈,查看病情。

這日秀瑩不再房中,林軒為阡若把了脈,只道︰「好生休息,病才好得徹底。我給你開些安眠的方子,或可緩解你的失眠之癥。只是心病還須心藥醫,藥方再好,也不能治本。」林軒說罷,便動手寫起藥方。

「嗯,知道了。多謝林太醫。」阡若應道,林軒醫術高明,診出失眠之癥也無甚奇怪。阡若許是謹慎的日子過久了,只連林軒也不敢認了。

「…這個藥膏可祛除疤痕,你仔細用著。」林軒听到阡若叫自己林太醫,只瞧了眼阡若纏著薄薄紗布的右手,將一支小瓷瓶地給阡若,嘆了口氣才道。

阡若見林軒仍舊如此關心自己,心下感激,便接過瓷瓶,道了聲謝。

「你可想出宮散散心?」林軒自然知道阡若在宮中並不自在,如今生了病,又顯得憔悴許多,心想阡若出宮由碧嬋陪著疏導幾日,或許會好些。

出宮?阡若听到出宮,心中一動,頓了頓才搖了搖頭道︰「不用了。萱妃娘娘待人極好,宮中雖不自在,卻也不難過。」

阡若進宮兩月有余,在落霞宮也一月有余,先前在御膳房听聞萱妃說一不二,甚是威嚴,如今看來,萱妃雖是威嚴,卻更嫵媚優雅,從未惱過誰,對宮人也未擺過臉色,發過脾氣。也難怪阮煜成會喜歡萱妃,連自己都有些喜歡這樣的女子了。

說到出宮,阡若自是歡喜。自萱妃游湖傷了腳,阮煜成便日日陪伴,二人甚是親密。阡若雖未親眼瞧見,卻有紫竹秀瑩每日主動說與她听,繪聲繪色,猶如親見。如今阡若只覺這樣的日子很是折磨,听林軒可帶她出宮,避開一避,自是願意,可宮女又怎可隨意出宮?阡若不願林軒再為自己費心,便拒絕了。

「既如此,你諸事小心些。有事來太醫院找我。」林軒知曉阡若頗多顧慮,也不勉強,只安頓道。阡若自是點頭答應。

「尋個機會,將實情告訴他罷。」林軒提了醫箱,起身道。

阡若只木訥地點了點頭,應付林軒,卻也是應付自己。進宮之初,阡若頗為謹慎,只想著見到阮煜成便算了了心事。可如今,見到只是開始,並非結束。如今宮中情形復雜,阡若本想看得透徹些再做應對,可待看清之後,卻覺是否將實情告訴阮煜成已不重要。依如今的情形看來,阮煜成別戀萱妃已是事實,他二人也很是相配,自己若在此時攪入其中,擾了二人的姻緣,豈非太過小人?倒不如就此作罷,成全他們……成全,阡若想到這兩個字,便一陣心疼,疼得眼淚險些掉下來,一如當初離開時的感覺,阡若才知自己根本舍不得。

如今只害怕,錯過了一次,便錯過了一生,由不得自己不舍得。

思及此,阡若忙深吸了口氣,調整一番,起身離了落霞宮。因剛至未時,天氣正熱,宮中行人甚少,阡若並未遇到認識的人,一徑來到御花園的荷花池邊,因過了午時,些許荷花只是半開,快要閉合,待完全閉合後,又如未曾開過的花蕾一般,欺了眾人眼楮;也有一些荷花花期將盡,花瓣已片片剝落,在烈日與綠葉的陪襯下卻顯得壯烈。

阡若只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望著滿池形態各異的荷花出神,只在此時意識于大腦外游離,才不覺難過。當初在青靈山時也只喜歡陪著九覺神游天外,只覺得如此才最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只听「轟隆」一聲,阡若才回了神,抬頭卻見天空早已烏雲密布,大風也一並刮了起來,只吹得滿池荷花搖搖欲墜。阡若呆愣了兩秒才急忙起身,往落霞宮跑去。只是這雷雨來得突然,尚未跑出幾步,豆大的雨點便 里啪啦砸了下來,傾盆大雨便接踵而來,荷花池周遭又甚是空曠,阡若奔跑不迭,待避到回廊下時,衣衫已然盡濕。

阡若抬頭瞧著廊外大雨,暗自感嘆雨勢磅礡,一邊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待阡若不經意四下張望時,卻見一人正收傘進了回廊,身形瞧著頗為熟悉。阡若躲避不及,只退至一邊,壓低腦袋行禮。男子行色匆匆,從阡若身旁經過,並未理會。

阡若暗暗松了口氣,急忙轉身離去,卻听到一聲喝止從背後傳來。阡若只當沒听到,加快腳步離開,幾欲跑起來,可尚未出得回廊,便被一只手搭在肩上止住去路。

「跑什麼?本王說話你听不到麼?」男子開口道,語氣煞是不滿。

「許是雨勢太大,掩了王爺的聲音,奴婢確實不曾听到,請王爺恕罪。」阡若只低著頭徑自尋著借口。

「低頭做什麼?抬起頭來。」男子也不計較,只叫阡若抬頭。

「…王爺別來無恙。」阡若稍作猶豫,知道此劫難逃,便抬頭道。

「果然是你。」男子早已料到,只語氣有些冰冷。

「……」阡若也知道男子不待見自己,便只默然。

「你又回來做什麼?皇兄才過得好些了,你便回來破壞,世間怎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男子語氣頗為厭惡惱怒,這男子便是阮煜成的胞弟,阮煜景。

「承蒙王爺錯愛,奴婢一介宮女,又怎會有如此能耐?」阡若對阮煜景的冷言冷語向來不吝回敬,許是先前習慣了,如今作為宮女,竟也敢頂撞親王,習慣當真可怕。

「哼!你不用狡辯。你只須記著,本王定不會叫你如意!」阮煜景說了狠話,便離了回廊,撐傘離開。

阡若對此幾乎習以為常,先前阮煜景為了他的皇兄已與阡若吵過多次,但只要被阮煜成發現,便會被喝止,阮煜成甚至還安慰阡若。如今想來,阮煜成當初對自己的愛護已幾近溺愛,只可惜自己卻未能把握。

阡若嘆了口氣,靠在回廊的柱子上,看著廊檐上成柱的雨滴落下,早知避雨會遇到阮煜景,阡若倒寧願在荷花池淋雨。

夏日的雨來得猛去得也快,待雨停後,卻見遠處兩座宮殿間架起了一座彩虹橋,阡若瞧著心里舒坦了許多。也或許是害怕在宮中遇到認識的人,提心吊膽了許久,如今終是遇到了,反倒放了心。

話說阡若離開落霞宮一兩個時辰,也未知會旁人,阡若與紫竹急得亂作一團,只差稟告萱妃了。待阡若回了落霞宮,二人才放了心,又趕緊叫阡若換了衣裳,又喝了些姜湯,只怕阡若再病倒。阡若心里過意不去,對二人很是感激。

阡若才喝完姜湯,卻听秀瑩一臉喜色道︰「你猜我與紫竹今日瞧見誰了?」

「…不知。」阡若茫然搖頭,連皇上都瞧到了,再瞧到其他人又有何稀奇。

「景親王。」秀瑩很是興奮,「長相與皇上有些相似,也是極有氣度的。」

「景親王來落霞宮做什麼?」阡若听是阮煜景,心中一驚,便如是問道,實則是想知道阮煜景為何來找阮煜成,只盼不是因為今日在回廊之事。

秀瑩自是回答,如何回答,且看下回。

ps~這幾張可能有些悲戚,再過幾章就會歡樂了,而且會歡樂好久~!~!親們敬請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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