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若有自知之明,怎敢勞駕公主。」風辰若看似恭謙,實則言語帶譏諷之意。
「听聞火族的女子善舞,其舞姿曼妙如熾烈焰火燃燒,不知佳人可否賞臉?」風辰若在看到大家的反應後,嘴角上揚,遂慢慢道來。
大家在听到這話後瞬間松了口氣,繼而又把好奇的目光轉向夜淵絮——這個從一開始就默不吭聲只是參與的女子。
淵絮抬頭瞥了一眼風辰若,他似乎正以挑釁的目光看著,可眨眼間卻變得彬彬有禮的公子,似乎靜候佳音般地溫和真誠地等她開頭。
她朝風王看去,見他沉默不語,一手把玩著酒杯,似乎不是很在乎接下來她的拒絕與否。她原打算今日先作壁上觀,待更加清楚了這些人的身份,也好實施自己的計劃,不想風辰若竟然……
淵絮深知,她的舞技是不錯的。以前在夜族的時候和第一舞坊的羸姐姐學過。但是若以火族的舞蹈示于人前必引入懷疑,盡管她苦練了三個月的火族舞蹈,但她並不能很好地演繹火族那柔媚而妖嬈的舞。而若選擇彈奏樂器又無法勝過扇芙公主和所謂的靜之小姐。
熾女王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要做就要讓人驚艷,進而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要不不做,否則就是嘩眾取寵。」要麼不答應,要麼就要像扇芙公主一樣艷壓群芳。
「焰絮不才,舞姿不及公主萬分之一。但是五長老要是不嫌棄的話,焰絮願意配合同風祭司,為諸位歌一曲。」
五長老看著眼前的女子,盛裝麗顏。之前大家的焦點都在扇芙公主身上,期間也把酒言歡並沒有刻意注意其他席的人,尤其是女眷席。如今這一看,方覺此女子氣質不同一般人。她梳著半月髻,如墨的長發輕垂在腰間。額前墜著一枚寶藍的寶石,雙耳上是配套的縴長的小巧寶石耳墜。除此外沒有其他附加裝飾。她美艷的不可方物,可眉色卻不跋扈,正用如水的眼眸望向他,等他回答。
「那可要勞煩焰絮小姐了,看來老朽又要有耳福了。」
風辰若不顧眾人訝異的目光走到女眷席里,俯身認真地盯著淵絮的眼楮看,溫文爾雅地笑了「焰絮,怎麼這麼生疏呢。說過喚我辰若即可?怎麼又糊涂了呢?」說完狀似無意地往風遷薇的方向看去。眾人只覺的他看了一樣天空。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驚詫,這火族使女深居簡出,何時起竟然和風大祭司走得如此近?很多人不自覺地朝他們看去,又看看女眷席最尊貴的扇芙公主,卻見扇芙公主冷眼旁觀。
淵絮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也不說話。
辰若又道,「焰絮,你先唱吧,辰若會盡快跟上你的節奏,為你伴奏。」
「好。」
「——且慢」眾人見有女子出言打斷,皆表示疑惑地尋聲望去。
「焰絮小姐嗎?不知你可擅長樂器?本宮想有樂器相伴,風大祭司伴奏也容易掌握要領。如此才不辜負這良辰美景。」
眾人听扇芙公主一說,也覺這話有理,便附和著,「公主說的有理。」
「那麼焰絮卻之不恭,獻丑了。古箏。」淵絮沒有後路可選,倒不如卻之不恭,欣然接受了。眾人對淵絮的從容淡定以及大氣頗為贊賞。
那麼多歌等著你去唱
燭光等著你去點亮
那麼多人等著你去想
幸福等著你來分享
那麼多淚你還沒有流
那麼多話我還沒有講
許多回憶等著你變老
故事等著你來收藏
來不及來不及啊
這一夢太長
千千尋萬萬年長
一夢千尋
那麼多歌等著你去唱
燭光等著為你去點亮
那麼多人等著你去想
幸福等著你來分享
那麼多淚你還沒有流
那麼多話我還沒有講
許多回憶等著你變老
故事等著你來收藏
來不及來不及啊
這一夢太長
千千尋萬萬年長
一夢千尋
告訴我請告訴我
來生哪兒等你
好多話好多話想
再對你講
那麼多歌等著你去唱」
這首歌曲是羸姐姐寫的《一夢千尋》,那個時候淵絮尚不能讀懂參透曲中的深意。如今人在他國,同是明月下,卻身不由己。
她一邊彈著古箏,一邊繾綣地唱著,內心如一瞬間經歷了漲潮落潮,引得惆悵澎湃。漸漸的,耳邊卻縈繞著同樣纏綿哀怨的笛聲。這笛聲是悠揚動听的,她也學笛子,卻從來都學的不如夜淵吹的好。而耳邊的這笛聲隨著她的曲子,此起彼伏地流淌著,她的歌喉,她的古箏音和他的笛聲恰似山澗清泉與清風相互糾纏相隨,至死不悔。
她不禁抬頭去看那月光下的吹笛的人,他有著收放自如的氣場,骨子里是放蕩不羈。每夜每夜伴隨她入睡的笛聲可是出自他手中墨玉的笛子,出自他口?
而似乎感知到淵絮投來的眼光,月光下的他回過身,投來深深地扎進她的心的一眼。
淵絮緩緩地偏開頭,見燈火璀璨處,那個男子,本國最尊貴的王。他思緒似乎飄忽,只是用他如蔚然海洋一樣藍,一樣憂傷的雙眸凝望著天空,焦點所到之處皆是蒼穹夜色,而不看他人。
她忽然感覺歌聲和琴音是自己的。眾人的歡聲笑語是自己的,那麼留給他的究竟是什麼?這一切紙醉金迷皆為他一人而設,他本該屬于這一切目光十色、繁華浮影的。可是他卻在這一切中顯得孤立于世。
他在她的探究下也轉過過來看她,對她施施然一笑。竟猶如深深夜里,明月高懸、月光傾城下的空谷幽蘭一朵、百多、千萬朵地盛開。
她莞爾地回之以一笑。這是出自她內心的微笑。
曲畢,眾人似乎還沉浸在這曲中遲遲不能蘇醒。卻有溫潤而低沉的嗓音的一女子開頭道「這首真真好曲,師父若在此一定會大為贊賞。」
淵絮听聲音,認出是靜之。偏頭向左邊席位上的靜之,白衣飄飄的她,臉龐露出如水般溫柔的表情,淺淺一笑。淵絮對她的好感愈加多,也回報以一笑。眾人听靜之一說,方才醒悟過來,連連拍案叫好。
五長老笑得最為開心,他得意地模著白花花的長胡子道「好曲,好唱功!焰絮小姐下次可賞臉去我府上,我把我這次收羅回來的小玩意兒贈于你。辰若小子的笛音又進步了。老朽甚感欣慰啊。」
腳注︰本章節中《一夢千尋》演唱︰袁泉(feat︰陳坤)作詞:姚謙李蔚瑋作曲:聞震,收錄于《孤獨的花朵》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