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節後兩日,她剛準備沐浴更衣一番去午睡,風遷薇的一道旨,便讓她不得不跟著風閱內官去「瀾暖園。」
午後的陽光甚是溫暖,清風徐徐。她的心情在去的路途上也歡愉了起來。不管風遷薇有何事找她,她都該抓住機會完成任務的不是?
「到了,王吩咐小姐自己進去就可。風閱就送到這了。」一身綠衫的風閱,恭敬地退下了。
淵絮進了院子,發現到處都是竹林,比之玉林閣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心情更是妙不可言。林子因為茂密,陽光照射下來,讓這小石子鋪成的路更是斑駁點點,甚為美麗可愛。而周圍的空氣都散發著悠悠的竹香,非常陰涼。
再往里面走,才知這是竹林,且一定是原始竹林,而非人造竹林。從里面傳出水敲擊石頭和竹管的聲音,叮叮咚咚,悅耳至極。她好奇地繼續往走,在一片煙霧繞繞之中,一片林子環繞下的清水潭子里,一男子身著單衣似是享受地倚壁浸泡其中。
潭水水波依依,日照生煙中,風遷薇听到聲音,也不轉身,只是用蠱惑般的聲音說,「愣著做什麼?過來。」
淵絮深深吸了口氣,一邊心里想著風遷薇這是要她做什麼,一邊毫不猶豫地朝著這性感至極的男人走去。
听到她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才緩緩轉身,如海的眸子凝望著她,「……」
「可是要我服侍你?」她在腦袋里迅速地掙扎一番後,半跪在水潭邊,將手浸入岸邊的盛滿清水、漂浮著許多玫瑰花瓣的木盆中,片刻伸出,用干布擦著,手欲伸向他的肩。
「隔著衣服按摩,孤以為不舒服。為孤寬衣。」清水沒過他的月復部以上,胸膛以下。他不再看她,而是一臉享受地閉上眼楮。
「那你轉過來。」
「孤從來不知有被伺候的人遷就伺候的人。」他嘴角彎彎,弧度拿捏剛好,甚是好看,在淵絮眼里卻成了邪惡的笑容。
淵絮在心中暗罵,臉上卻一臉嬌笑,似乎心情不錯。她伸出雙手從他的肩上越過,伸到他胸前,欲拉開他的袍子。
「孤這單衣價值連城,你可是要這樣扯著?」
「那麼焰絮請教尊貴的王,該怎樣為您除去這件袍子?」她作出一臉誠懇地請示的模樣。
「簡單……你靠過來,孤告訴你。」淵絮不無無奈地彎腰把耳朵貼近他頭邊,卻見他一臉媚笑直勾勾地看著她,遲遲不說話。
「請您指示!」她的臉「騰」的一聲紅到耳根,惱羞成怒。
風遷薇迅速地攔著她後腦勺,忽然吻向她如櫻桃般鮮女敕的唇。淵絮一愣,唇上一柔軟覆蓋在自己的唇上,而他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淵絮反映過來後,瞪大雙眼,開始掙扎著。卻一個不小心「撲哧」一聲,跌入水中。
她沒有心情去心疼她的初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恐懼。她怕大面積的水,她忘記了六歲前的記憶,卻忘記不了在沉浮的水中掙扎求生的那種被死亡扼住咽喉的感覺。她拍打著水花,眼淚瞬間流滿了臉頰。
風遷薇見了,一瞬間不知所措後,冷靜如他,一只手迅速攔著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懷中,一只手把她的腦袋按住,靠向他的脖頸,用著溫和卻有勁的力道上上下下地撫模著她的秀發。
「絮兒不怕,不怕。有我在,有我在。」他柔聲安撫她。
懷中的淵絮,逐漸平靜了下來,靜靜地靠在他身上。等她意識到自己在水中,水沒過她的肩膀,而此時自己正一副曖昧的姿勢趴在風遷薇身上時,頭都不敢抬起看風遷薇了。
風遷薇低頭看到她羞紅的臉頰,也不調侃她。他雖不知她為何對水有這般恐懼,卻鄭重地說,「絮兒,有孤在,水鬼也好,或是其他牛鬼蛇神也罷,都奈何不了你。」
淵絮方才抬起頭,認真地凝視著風遷薇。其實他真得很好看,尤其是他的眼楮,丹鳳眼,眼楮由內向外,形狀由細變圓潤再變細變上翹,眼波流轉,顧盼生輝,一點也不輸給淵。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懷里,她找到了安全感。可是她的心早就裝下了一個人,再也裝不下他人了。
她原先因為害怕而緊緊地抓住風遷薇的衣襟的兩手,此時緩緩地松開了。
風遷薇卻緊緊地攬著她,不讓她離開。「抱著我,」
他沒有再說「孤」。淵絮听在耳朵里,一陣難過,遂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他。
不管以後會怎樣,我希望我們之間還有彼此溫暖的記憶,我注定要辜負你的。一滴淚從淵絮的眼中滑落,掉入潭水中。
這時從林外傳來嘈雜的聲音,不一會兒,風閱和一女子就闖了進來。剛來落水後一身衣服已被水打濕,此時懷里的女子玲瓏曲線顯露出來,他怎麼能讓他人看去了?風遷薇一個轉身把淵絮護在懷里,抵著潭壁。
「混賬,誰給你們的膽子。」
風閱和那女子立刻跪了下來。只見風閱對旁邊的女子使了眼色,掂量之間開口道,「稟王,風閱已告知風陶子,王不見任何人的。可是她說扇芙公主今日非要見您不可。」
「何事?」一听到是扇芙,淵絮感到眼前的男子似乎溫聲了點。
「回王的話,公主說,今年是她回來後主持的第一個花惜節,想您過去幫忙參謀選出下一屆花神。」
「這些小事,你讓王姐自行決定就好。下去!」
「可是……」那女子一臉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風閱就一把拉起她。
「你這陶子,怎生得如此愚昧,王都原諒你不經通報,擅自傳入。那是因為吾王仁慈,你怎麼這麼糊涂,還不快謝謝王。」
那女子听了風閱的話,才一臉如夢初醒,立刻又跪了下來,叩首三下。「是陶子剛才莽撞,這就退下,回稟公主去。」她離開的時候往潭水里一撇看清了王懷中的女子竟然是火族的侍女。
回到公主府時,她將看到的境況一一回稟公主,正在喝茶的公主,手上一抖。
「你說什麼?」
陶子立刻跪下,一臉緊張,「公主,陶子所言皆出自陶子親眼目睹,絕不虛假。」
她跟著扇芙雖不及風潯幽來得久,卻也有好些年了。公主的厲害她不是不知道。陶子一臉緊張地不敢看公主。
風潯幽卻帶著一絲喜悅,「公主,難得王能親近一女子也是喜事。」
扇芙美目一轉,計上心來。「前兩日焰絮使女送的花你們覺得我擺放在房間如何?」
風潯幽一臉不可置信,她立即跟著跪了下來。「公主前日宴會散去之時,潯幽已經告訴過你,此花萬萬不可放置在房間里。」
扇芙忽而一笑,「本宮跟你開玩笑,緊張什麼?知你對那使女甚是喜歡,王是本宮的王弟,若是靜之或是風海迢的本宮倒是不擔心,這些人知根知底的。這樣吧,你速速去火族,把她身份查清楚後回來。現在,立刻啟程。」
「是!」風潯幽起身,立刻收拾細軟出宮去了。
扇芙一臉冷笑,想到前日晚上,她欲選綠鳶為最滿意的花,搬到閨房的窗台。風潯幽一臉嘆息,「公主,這焰絮小姐怎麼這麼糊涂?」
「你也覺得這花不好?」
「這倒不是,牡丹也好,蓮花也好,或是其他,原先都是極其美艷的,只是相聚在一起爭芳斗艷,道不如這花來得月兌俗。只是以前我在鄉下時,听一位年長的老人說這花與‘雪凝香’相克。放在一起,花會為了生存而排放出一種有毒的香氣,一兩天倒是沒什麼的,要是足半月,毒會滲入肺中。無藥可救。」
由于獻上的花即使沒有選中,也必須返還給各小姐,作為對花神的尊重。所以那時只是讓人把綠鳶花擱置在較遠處。
扇芙想這下可派上用處了——焰絮,這可怪不得本宮。本宮原是挺喜歡你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放話會從本宮身邊搶走他後,真的行動了。本宮絕不允許。
風中的她,耳邊的發絲被吹拂得左右搖曳,此時的她竟有一瞬間的陰狠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