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懵懂》第五節
糾結
高帆對我的好那是寫在臉上的，他是我的鐵桿粉絲，我的崇拜者。
他的同桌是一位身材窈窕，長相也不錯的女孩，可與我相比，應該還有一個台階，比許琴長得稍微耐看點，一雙杏眼彎彎，鼻子高挺但很柔和，雙唇薄且精致、紅潤，可美中往往就有不足之處，她的皮膚始終就像洗不干淨，也就是說，少了少女那種粉潤白皙，瑩澤透亮的冰肌玉膚，這不能不說是她的敗筆。
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喜歡嗲聲嗲氣地說話，而且在人們不該笑的時候，她卻喜歡莫名其妙地笑;在人們不該怒的時候，她卻喜歡莫名其妙地發怒，不知是什麼原因，喜歡講一些人們不願听的話，感覺有些怪怪的，不討人喜歡。學習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喜歡看著窗外出神發呆，成績不是很好，凡此種種，高帆待她不是很好，近乎狠毒，倆人經常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爭吵，譬如︰桌上的三八線、一小塊橡皮頭、一支水彩筆等等，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鬧得沸沸揚揚，叫人揪心。
一天高帆同桌王靜重感冒，一個勁打噴嚏、流鼻涕，可高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自顧自地將窗子大開，本身就是風寒感冒，應注意避風防寒，王靜哀求他關窗，可高帆偏不肯，反將窗戶開得更大，我們也無緣無故被高帆凍得夠嗆，寒風可不長眼楮，高帆看不慣她，也不能老折磨她，反帶我們也跟著遭罪，他也真是愛憎分明，什麼都寫在臉上，對我他可是一百個佩服加喜歡，我的話他是絕對服從的，我命令他︰「不要欺人太甚，立即關窗，凍死人了。」果然，高帆乖乖地關好了窗戶，王靜甚為感激。
有時候，高帆欺負王靜脾氣好，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同學之間坐在一處以三八線為界，王靜應該有一半的桌面，可高帆太過分，有時只讓給她三分之一的桌面，只能夠放一本書、一只手，更有甚者，有時竟然不讓她的手挨上桌面，若有可能，恨不得將其書也不許擱在桌上，他喜歡惡作劇，有時故意將課桌歪斜過來，兩張課桌之間的空隙太小，擠得王靜幾乎喘不上氣來，初中的男孩顯然還沒長大，對待異性還是充滿了敵意，只知一個勁地淘，他們動靜鬧大了，我就只有出面制止，維護王靜的利益，因此，王靜視我為恩人。
高帆對我的好，那是顯而易見，眾人皆知的，正如牡丹亭中的描寫︰「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只要是我說的話，我辦的事，他都覺得好，一如他的繪畫，無論如何都是摯愛的、喜歡的。
當時，學校按座位輪流值日，就是掃地，四人一組，輪流勞動，這一日，我和劉志剛、許琴、潘文生四人掃地，當時還是用竹制的或植物秸稈編的掃帚掃地，地面也就是一般的水泥地面，還沒用上拖把，地面灰塵很厚，掃地時塵土飛揚，掃地得先將板凳架上桌面，整整齊齊才叫好掃，潘文生為了討好許琴，竟然幫她往桌上架凳子，恨不得幫她掃地，全然不知我的存在，不知我的感受，我憋了一肚子氣。你對她的好只需在職工大院表現，沒必要當著我的面在班級里烏煙瘴氣，學校校規可不允許如此放肆。
劉志剛機靈鬼一個，將條凳呯呯嗙嗙一頓亂架，三下五除二，恨不得將桌面砸碎，也不知愛惜公物，一會功夫便將任務糊完了事，等我與劉志剛塵土飛揚、灰頭土臉都掃完了地，潘文生竟然動作迅速地幫許琴收拾垃圾到垃圾場，他竟然這麼積極地勞作以向許琴示好，大約他真的很喜歡許琴，劉志剛這等小調皮見狀也竊笑，真看不出潘文生還有這手，這麼會討女孩喜歡，我惱得嘴唇發紫，目光呆滯，看著有說有笑、興高采烈倆人的背影，我的情緒從山峰就跌落到了谷底，眼前的景物幾乎一下子全然變暗，這不存心做給我看的嗎？要是高帆在這兒，我還不至于傷得這樣體無完膚，起碼有個安慰我的人在這兒，不至于讓我這樣難堪，這樣無助，此刻我想起了他的好，可他不能代替潘文生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這是沒辦法的。
心里暗下決心，走著瞧，潘文生我一定在成績上大大超過你，讓你這個呆子、腦殘領教領教我的厲害，別得意太早、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