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觴之暮 第三節 進宮前夕

作者 ︰

第二天一早,在屋外吵吵鬧鬧的聲音中我緩緩的醒了過來,正奇怪家里怎麼會這麼吵鬧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這早已不是我的家,我也不再是那個上官墨雨!我將是這個王朝的太子妃,將成為一顆棋子!無暇思索這些,收拾好心情,正打算起床,屋外的小蝶似乎听見了聲響,便詢問我是否要起床,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便進了屋。

進屋後小蝶好像不像前幾天那麼唧唧喳喳的同我說這說那,反而沉悶了許多。「蝶兒,你在想什麼呢?」我疑惑的問她︰「怎麼叫你幾聲都不應?」「大小姐對不起,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在伺候小姐時還走神。」小蝶誠惶誠恐的說。「讓你不要叫我姑娘,怎麼反而叫我大小姐呢,叫我墨雨,你怎麼忘了!」小蝶撲通一聲跪下低著頭說︰「大小姐,這是老爺規定的!現在您就是宰相府的大小姐,如果不這麼叫您,我們要受罰的呀!大小姐不要再為難奴婢了!」我突然釋然了,在這陌生的地方我只有我自己,本以為蝶兒會是我的朋友,看來我還是單純了,蝶兒也不過是宰相監視我的眼線罷了!算了吧!我讓蝶兒起身,不再難為她。梳洗打扮後,蝶兒問我︰「大小姐,明日便會有宮里的嬤嬤來教您禮儀,今日您有一整日的休息時間。您要出去逛逛嗎?」。最後一日吧?也是,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既然這已是最後一日,那我何不出去看看這古代的繁華,打定主意,便在蝶兒的陪同下來到了陌生的大街上!

果然像電視劇里一樣,到處都是商販叫賣聲,也有賣藝人精彩的絕活表演,人們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這樣熱鬧的景象,讓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我也被感染了,仿佛忘了這幾日發生的種種,決定讓自己最後再像孩子一樣玩樂一天。于是臉上也掛起笑容,步伐輕松的走在這繁華的街道。突然看見了最喜愛的糖葫蘆,也不管賣糖葫蘆的小販和周圍孩子詫異的眼光,還有已經石化的蝶兒,我自顧自的拿了一串便走了。走了好遠,蝶兒才氣喘吁吁的追來,蝶兒好奇的問︰「大小姐你怎麼會吃這種東西,這都是小孩吃的啊!」我笑嘻嘻的說︰「怪不得剛才那個小販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誰說只有小孩能吃,以前我也很喜歡吃呢!」小蝶雖然還是有些奇怪,但看我難得這麼開心,也就不說什麼了。

吃著酸甜可口的糖葫蘆,心情也愈發好起來,邊走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走著走著,突然看見一家琴坊,想起穿越前也曾彈過一曲,原本明媚的臉上又不自覺的爬上了難過的情緒,本想離開但雙腳卻不由己的踏進這家琴坊,或許心中還是放不下吧,不然又怎會身不由己,琴坊的老板見我穿的衣裳不俗,熱情的迎上來,為我介紹這介紹那,我都淡淡的不予回答,老板的熱情不減,依然殷勤。我突然看見一把琴,很喜歡,手便撫了上去,老板立馬介紹道︰「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把琴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成,是我店的鎮店之寶啊!」「鎮店之寶麼?我要了!」一個刁蠻的聲音響起。我好奇的回頭,看見一個稚氣卻霸道的女孩身著一襲紅衣,像一只驕傲的孔雀,挑釁的看著我。我失笑,來到這個地方我一直都呆在府里,今天不過第一次出門,怎麼就踫著這樣的事。看著女孩一臉的驕傲,我不禁想逗逗她,轉身對老板說︰「老板,這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既然我先看上了這把琴,那它就是我的了,小蝶,給錢!」老板一臉的為難,小聲和我說道︰「小姐真對不起,那位小姐可是當朝大將軍的女兒,秦珂蓉啊!平時就作威作福,還望小姐見諒!」大將軍的女兒,搞半天原來就是一個官二代,大將軍又怎樣!我現在還是當朝宰相的女兒呢!性格中的倔脾氣上來了,我對老板說︰「那這把琴我還是要定了。麻煩您差人送到宰相府!」

老板一听,不禁想到,賣把琴把宰相和將軍都牽扯進來了,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啊?這南國誰不知道宰相和將軍不和啊!這琴可怎麼賣啊?

「珂蓉,你又在胡鬧了!」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哥,我才沒胡鬧,是這個女的欺負我!」我呆呆地看著這聲音的主人,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來!那人是誰!不正是我無法忘卻的俊明麼?「俊明……」我聲音哽咽的叫著他的名字!他對上我的視線,有些不解的問︰「小姐,你認識我嗎?我叫秦俊,方才听你說什麼俊明,他是誰啊,我認識嗎?」。天意弄人,我不想再記起以前的種種,為何又要讓他的面容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眼淚就像丟失了開關一樣,一直不停的滑落臉龐。

蝶兒見我突然流淚,有些驚慌失措,只能在一旁干著急,不停地問我怎麼了。我無法回答,只能搖搖頭。這突發的狀況似乎嚇到了剛才理直氣壯的秦珂蓉,她甩甩手,拉著秦俊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哭了好一會兒,情緒終于穩定了些,不明狀況的老板小心翼翼的問我這琴還要麼?深怕說錯了哪個字又觸動了我的淚腺。我有些無力的點點頭。謝過老板後,在小蝶的攙扶下恍惚的回了宰相府。回府後便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晚飯也沒有吃,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樣,面無表情,可心卻在流血!

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像戲劇一樣,充滿著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你不知道劇本,卻在冥冥中按著劇本進行,只有看著,無力改變!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恨老天爺,永遠都在看著好戲,卻讓我們演的身心俱疲。明明來到了一個沒有他的世界,卻偏偏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面孔的人,是劫還是造化呢?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卻還是會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甜蜜時光,不去想,因為那樣眼淚就會停下來。

哭累了,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半夜,卻又驚醒了。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古琴,因為它才見到有著和俊明一樣的臉龐的人,心情再次低落了。頂著哭腫的眼楮,抱著古琴,來到屋外,吹著微涼的夜風,有些瑟瑟發抖,但是也無暇理會,獨自踱步來到花園,本想賞花,卻忘了這已是秋天,放下琴,彈起那首曾經他最愛的曲子,有些憂傷的曲調,配著這淒涼的景象。但是心情卻好了些。這是自己的怪癖吧!一般傷心時一首曲子,心情便會好些。坐了一會兒,心情平復了,想起明天還要學習禮儀,便抱著琴回了屋子,想著可不能讓宮里的嬤嬤看見自己這個樣子!既然答應了宰相大人,自己也應該做到最好!

第二天一早,我便在蝶兒的催促聲中起了床,說是嬤嬤們快到了!在蝶兒的巧手下,我也顯得精神奕奕,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笑笑,心中默念︰上官墨雨加油!

剛出房門,便有侍者說是嬤嬤們到門口了,我連忙趕到正廳,只見宇文凌嘯已坐在主位上,我福身請安「宰相大人」,宇文凌嘯卻有些不高興的說︰「墨雨,你該叫我什麼?」我忙說道︰「父親」。宇文凌嘯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不一會兒,幾位嬤嬤便來到我面前,剛見我便對我行了個大禮,我有些無措,俯身請幾位嬤嬤起來,「幾位嬤嬤都是皇後眼前的人,這以後到了宮中,墨雨可還得仰仗幾位嬤嬤呢!怎受得起這樣的大禮!」我謙卑的說。「小姐可別這麼說,您或許是未來的太子妃,老奴們怎受得起。」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我看得出我的這幾句話還是讓她們很高興,看來留下了個好印象。

宇文凌嘯見我如此懂規矩,也在旁邊暗暗點頭。

見過幾位嬤嬤後,我的訓練生活便開始了,據嬤嬤們說這當朝太子濮陽宇軒才華橫溢,工書善畫,能詩擅詞,通音曉律,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太子並非將王之才,如今南國還能在這亂世中站穩腳跟,都是現在這皇帝在把持啊!我心中不禁想到那個同樣是不理朝政卻被稱為千古詞帝的李煜,難道歷史真的有重疊嗎?

來不及細想,一個嬤嬤看見了我擺在桌子上的古琴,便問我︰「小姐會這樂器麼?可否彈奏一曲,我們太子也是很喜歡彈奏的!」有些驚訝,現代可沒多少男子會彈這麼悲傷的樂器了,同時對我這未來的丈夫有些好奇。雖是驚訝,但還是應允了下來,指尖輕撫琴弦,一曲起而又伏,綿延不段的平沙落雁從指尖緩緩流出,一曲終,幾位嬤嬤有些愣神,仿佛還在那樣悠揚的旋律中回味著什麼,一會兒,幾位嬤嬤如夢初醒般紛紛對我的琴技贊不絕口,「小姐您的琴技估計只有太子殿下可以媲美了,真是出神入化。」「嬤嬤過獎了,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嬤嬤們見我如此謙虛,越看我越覺得滿意。

彈過琴後,嬤嬤們教了我宮中一些粗淺的規矩,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黃昏,送著幾位嬤嬤來到門口,幾位嬤嬤見我如此懂禮數,她們很是高興,並許諾定在皇後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吃晚飯時,宇文凌嘯一直帶著贊賞的目光,看來我這顆棋子還不錯,還挺討下棋者的喜歡。

有些忙碌的一天過去了,再過幾天我便要進宮了,心里有些不安,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很喜歡看些宮斗劇,有時恨不得自己是女主人公,但現在真的要成為女主人公時,卻有些膽怯了。但路是自己選的,即使是錯的,也要堅持不懈的走下去。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應該相信自己,我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紫檀若樆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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