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三卦唱畢,突然大喝一聲「好了好了,卦算過了,大家比過吧。」
「是了。」鐵手說。他一出聲,整個青楓大會上的高手,從資格最老的韓夫人到最愛搶風頭的史文龍,甚至是那個壓根兒不知底細,大家懷疑他連漢語也听不懂的西域人也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听鐵手說話,他好像天生就有磁力,讓眾人都服他「年年青楓大會,前兩年都是韓湘子主持的,這次韓湘子突然不見了,不知大家有何高見?」
「依我老太婆說,打吧,以武服人,江湖規矩了。」韓夫人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擊。
「打是一定要打的,關鍵是怎麼打。好算大家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依我說,比點文的吧,韓湘子的主意就不錯了,照舊,比搶酒杯。」史文龍把酒杯重重地捏碎了,比米粉只怕還碎點。他傲慢地掃了眼四劍客,韓夫人,雖然他的武功在韓夫人之下,就像起先,他和四個劍客五人聯手才算制服了韓夫人,但是單比爭奪物品,史文龍倒是有九成把握。
「手快很了不起?」卜三卦一出手就把他那算卦用的竹竿抵在了他的喉結上,壓得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咳……你不是也參加吧?」卜三卦松了手,史文龍灰了臉,模著自己的喉嚨,問。卜三卦陰沉地點點頭。
「我說一句。首先,這次參加青楓大會的人有,梟龍江金針派掌門人‘龍頭拐杖’韓夫人,暮山長劍幫四位主使‘四劍客’劍痴,劍魂,劍鋒,劍靈,旭山胡子聯盟盟主的‘腰纏萬貫’史文龍,少林寺長老‘笑彌勒’戒嗔和‘怒目金剛’戒狂,卜三卦前輩,西夏武士赫連,以及在下六扇門御前總捕鐵手。」大家都點頭,「其次,以往青楓大會上的事宜都由秦嶺的韓湘子主持,這次韓湘子無故失蹤了,大家都覺得以比武的方式選出主事人較為公正。大家信得過我,我就再多說兩句,擂台上生死各安天命,幾位不是幫派的首領就是武林前輩,希望大家大人雅量,比武之後不要帶手下報仇滋事才好。臨江縣城的酒家店面要做生意,百姓要種田養家,大家都耗不起——」
「我代表旭山的說句話,絕不起事,誰贏了青楓大會就服誰。」史文龍按捺不住,「快商量一下怎麼比。」
「是了。」韓夫人贊同。
「我有個建議,比武不論誰佔上風與否,誰出了青楓客棧誰就出局。我們之間誰最後一個留在客棧里,誰就是今年青楓大會的主事人,大家都听他安排。」鐵手建議道
「阿彌陀佛,就是說,哪怕是死了,尸體還在客棧里,那也不算輸。」‘笑彌勒’戒嗔說。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如此不必非要爭個死活。」戒狂點頭。
「我們沒問題。」四劍客說。
「不知道怎麼比過。」說話的是那個什麼西域的赫連,一直獨坐的他終于開口了。他剛才一直不做聲,也許是因為老板娘小飛燕正緊緊貼住他的身,不時地撩撥他。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說話間帶著若有若無的笑,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真叫一個——朗朗如日月之入懷,頹唐如玉山之將崩!好一個英俊美少年,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熠熠生輝。雖說鐵手和起先在店里的追命也是倜儻人杰,但還是遜色了幾分。
「我們四個都是一起出手的。」四劍客之一的劍痴說。
「好說,兩個兩個比,勝出的再比下一場!」史文龍總是愛搶風頭,老毛病了。
「抽簽吧。老板娘,拿簽筒來。」韓夫人一語定音。
「好啊。」小飛燕沖赫連嫣然一笑,飛了個媚眼,輕擺楊柳腰,婷婷裊裊地走了去後頭,拿了簽筒來。
「鐵二爺和四位劍客,韓夫人和戒嗔師傅,你們四位樓上請。史狀元和卜三卦先生,戒狂師傅和赫連你們在樓下比過。我同我的伙計不敢打攪幾位,暫避樓下的酒窖。對面的仙客來都是江湖人士,幾百雙眼楮看著,打歸大,弄壞了我的客棧別賴賬哦!」小飛燕對他們笑道,真是如遠山芙蓉,章台楊柳,俏麗多姿,顧盼流轉,酥軟了一眾人的骨頭。「赫連前輩,祝你好彩!阿三,搬兩張椅子,跟我去酒窖。」
小飛燕沒有坐在伙計阿三搬來的椅子上,直接坐到了一只之前被追命打翻了的倒扣在地的酒桶上。伙計阿三見一地都是酒,想打掃整理一下,小飛燕搖頭,說正好當鏡子。樓上天翻地覆,小飛燕只當听不到。伙計阿三縮在角落,抱著頭,時不時被樓上的聲音嚇得畏縮一下,他兀自嘀咕「以前打得沒這麼大動靜。」正說著,他的頭頂正上方被砸了個窟窿,史文龍的臉正好沖著他,阿三嚇得大叫,不過史文龍立馬又不見了,又重新投入了戰斗。
小飛燕好像什麼也沒听見,什麼也沒看見,她在嘗試一種叫驚雀髻的發式。這種發型如鳥振雙翼狀,是一種雙高髻,異常盈動可人。小飛燕理順了頭發,將它們提起時,卜三卦正揮動他的竹竿把史文龍繞在他竹竿上的胡子連同他本人一起從青楓客棧的西窗扔了出去,當她把頭發編成辮子的時候,四劍客正被鐵手客客氣氣地從青楓客棧的大門請了出去,當她把發編盤成驚狀之鳥展翅欲飛的樣子固定好時,打得難分難舍的韓夫人和戒嗔竟一起撞爛了一根房梁,從屋頂雙雙飛撞了出去,當她理好了耳邊的碎發時,赫連的連環飛腳抵在戒狂的後心,戒狂雙手合十,自己從撞爛了的客棧窗口走了出去,因為大門都被些爛桌椅堵死了。
「老板娘,你說,這次會是誰贏啊?」阿三漸漸習慣了上面的聲音,壯著膽子從一堆就通後探出頭來。
「鬼知道。總之,那個赫連不要打壞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就行。」
「您又來了。」阿三笑道。
小飛燕並不惱,她自己也笑了「阿三,跟我這麼久,還不習慣我這種脾氣嗎?你要是夠膽的話,出去替我把櫃台里收著的梳妝匣拿來。」
左等右等,阿三都沒回來,小飛燕小心翼翼地往上頭張望了一番。上面還在打斗的是鐵手和赫連。小飛燕笑了,看兩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男人打架,一個孔武有力,一個靈動飄逸,看上幾眼都是不枉此生。
只是,青楓客棧里不知這麼,好大一股煙味,好像是著火了。青楓客棧本來就是木頭建成的,再加上追命打翻了幾十壇子酒,眾人打架時有灑得酒到處都是,這些醇厚的酒成了上好的助燃物,不到短短幾分鐘,青楓客棧就陷入了一團熊熊的大火里。
仙客來的武林人士,紛紛趕向這邊,大家都屏氣凝神,聚集在離青楓客棧不遠的地方,等待著。
到底誰會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