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玉忍無可忍,他不想再這樣被追問、誤會、亂點鴛鴦譜下去。沉默了下,他開口︰
「爸媽,我……」
「伯父伯母,我們不急!」一旁的雨逢突然笑道,「我和冠玉還想過幾天單身日子,我們現在這樣很好。我們需要一段時間過渡,不然匆匆結婚可能會不適應。再說我剛工作,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安定下來。等過了今年,明年再說吧。」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知道在想什麼?!」凌太太很不理解。
「我看他們是想再玩幾年。」藏嬌笑說。
冠玉的話被雨逢壓下去,他吃驚地望著她。雨逢也看他,給他夾菜,低聲說︰
「等下再談。」
飯後,家人都不知道聚到哪兒去了。雨逢和冠玉來到房里,她關上門,對他說︰
「你中午沒來讓我很生氣,至少你該在我父母面前裝一下。」
「我不想那樣。」冠玉回過身對她道,「我不想再裝作我愛你,那樣對你對我都不好。我們在騙誰呢?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看我們還是早點解決這件事。我會告訴我父母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父母那里我也會去解釋,絕不會讓你為難的。」
「你要是敢那樣做,我就殺了你!」雨逢不知該怎樣制止他,一陣氣悶,瞪著他冷冷地說。
「雨逢!」他嚇了一跳,沒想到她會如此乖戾。
也許自覺失態,她收回目光,背過身去,道︰
「冠玉,我為你付出那麼多,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一心一意地愛著你,我處處替你考慮,你不該這樣對我。你辜負我的感情,辜負我為你付出的所有,現在你又想在所有人面前讓我下不來台。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愛你,你提出分手,你有沒有想過我會被人怎麼看?如果你未經我的允許就去告訴我爸媽,那我真不知道我該怎樣活下去。」
「雨逢,你別這樣好不好?你不要讓我這麼為難。我們勉強在一起又能怎麼樣?我已經愛上別人了,我不可能再像沒事似的,像從前一樣地對你。就算我們最後結婚了,可我心里沒有你,我不愛你,到那時你會很痛苦,我會更痛苦,因為我無法回報你的付出。」
「我不在乎你不愛我!」雨逢回過頭,嘴唇被咬得發紫,「為你我什麼都可以做,但我絕不允許壞女人勾引你!如果你今天愛上一個比我還優秀的女人,也許我會自慚形穢,我會放棄成全你,因為你愛上了一個比我更好的。可你現在愛上的那一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一個當過情婦、四處勾引男人的爛女人,我沒想到你會愛上那種人!我絕不會把你讓給這樣一個女人!」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雨逢輕聲冷笑,「你愛上的是那個和孟轍在一起開餐廳、勾搭上alvin的那個女人吧?你知不知道她是干什麼的?她是個從前陪酒、後來當情婦、到最後靠引誘男人為生的妓女!你怎麼會愛上那種人?你簡直是瘋了!」
「雨逢,她不是妓女,你不了解她,請你不要這樣侮辱她!」冠玉厲聲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也許在你眼里她一無是處,也許在所有人眼里她和你根本沒法比,但她真的是個優秀的女孩,很善良。如果你接觸她,時間久了,你會發現她絕不是你想的那樣。請你別再固執下去了,也不要用父母來說服我。我是對不起你,但我們勉強在一起,那樣我會覺得更對不起你。」他說完,繞開她想走。
雨逢站在原地,冷冷地說︰
「你認為伯父伯母會讓你娶康進的情婦嗎?」。
「這是我的事。」冠玉停住腳步,但沒回頭,「而且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他開門出去。
雨逢被氣得直想哭,淚水已經流下來,她只好仰頭讓眼淚回流。那咸澀的淚水填滿她的心,腌漬到皮肉里,使她全身發抖。
冠玉一路下樓,對管家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便出門了。
現在的年夜飯吃的和平常一樣,過年過的是熱鬧,人少也沒什麼趣。檳榔家就是這樣,母女加保姆,草草地吃點大魚大肉後,也不覺得有什麼意思。
飯後,她趴在沙發上看電視,說白了就是看廣告,更沒勁。許多祝福短信進來,她也要給許多人回短信。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她望著上面的顯示——康爵。
她心里一沉,二人自上次在紐約分別後就一直沒再見面,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令她有些無助和心煩。她拒接了,于是他便再也沒有打過來。她被他的電話攪得有點亂。
幸好許久之後晚會開始,雖然很無聊,但看看電視倒可以忘掉剛剛的不快。蘇母和王姨現在就開始包餃子,還嚷著要她幫忙,為未來的婚姻生活提前做練習。檳榔想,如果結婚的目的就是讓她從一個被人伺候的公主變成伺候人的廚娘的話,她還是不要結婚了。
窗外鞭炮紛飛,發出很大的響聲很討厭。她望著窗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寒霜,突然想起冠玉,不知道這時候他正在干什麼。
正想著,手機響了,居然是冠玉。心里一動,覺得這也太巧了,她竟然緊張起來。深呼吸平穩住心跳,她接了電話。
「你在哪兒?」他那邊傳來鞭炮聲,好像是在外面。
「在家,干嗎?」。她的聲音雖然波瀾不驚,但心里卻很高興。
「在你媽家嗎?綠竹苑對吧?」
「嗯。你在哪兒?」
「幫我開門吧,我在你家樓下。」
「啊?」檳榔的心跳頓時加快,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陽台去拉開窗戶。冠玉果然站在樓下正往上看,手里拎著袋子,見她探出頭,便噙笑向她招手。
不知為何,強大的驚喜居然一下子將她的整個人淹沒覆蓋住,讓她開心到幾乎要跳起來。她馬上去開門,對手機說︰
「501,上來吧。」
「誰來了?」蘇母問。
「呃……」她這才想起自己干嗎要給他開門,這下該怎麼解釋?她剛剛在想什麼,居然跑去開門了!
門鈴響起,她的心跳了下,打開門,冠玉身穿半長大衣笑眯眯地站在外面。她看見他,心里突然長出一朵花骨朵。她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探望自己母親︰
「你怎麼來了?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我想知道就能知道。驚喜嗎?」。
「是誰啊?」蘇母出來看,「喲!」只說一聲便不說了。
「阿姨您好。」冠玉禮貌地問候。
「快進來吧。這不是上次那個嘛,快進來,快進來!」蘇母熱情地將他往里讓,叫王姨倒水。
「這是給阿姨的。」冠玉把袋子遞給檳榔。
「是什麼?」她問。
「哦,是些海參燕窩。」
「這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沒關系。」
「這不是煙花嗎?」。檳榔還從袋子里找到一把小女孩最喜歡的那種夢幻煙花。
「那是給你的,我在路上買的。等下我們下樓去放煙花吧?」他含笑提議。
檳榔心里很開心,但並沒回答。那邊蘇母忙說︰
「坐吧,喝水。」
「謝謝阿姨。」冠玉坐下來,接過水杯道謝。
「你……和檳榔是朋友嗎?」。蘇母的眼楮在他和女兒身上轉轉,笑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偶然認識的。如果從最初認識算起,已經四年多了。」
「這麼久?對了,上次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凌冠玉。」
「名字好听,人長得也好。」王姨湊熱鬧評論。
「今年多大了?做什麼工作的?」蘇母問。
「我三十四,在銀行工作。」
「在銀行工作?那是好工作。什麼職位?」
「媽,你問這些干嗎?」。檳榔受不了地說。
「我只是隨便問問。」蘇母不理女兒,笑看著冠玉。
「他不能告訴你,那是商業機密。」檳榔道,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一把拉起冠玉,「我們不是去放煙花嗎?走吧。」說著跑進臥室拿大衣。
「她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脾氣還不好。」蘇母對客人笑說。
「我很喜歡她的性格。」
「是嗎?那你有女朋友嗎?」。蘇母直接問,想趕緊清倉大甩賣。
「媽,你又在說什麼?!」檳榔邊穿大衣,邊跑出來,拿上煙花將冠玉拉走,「我們出去了。」跑出門,上了電梯,歉意地對他道,「不好意思,我媽總這樣,是個男的找我,她就愛問人家工作。」
「沒關系,媽媽都希望女兒能找到好歸宿,很正常。」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在家過年,跑到我們家來干嗎?」。她轉移話題。
「因為我想你。」他望著她說。
檳榔的心怦然一顫,回頭看著他,他深沉灼熱的目光令她的心迅速上提,幾乎堵住了呼吸道,讓她無法呼吸。她立即避開他的眼,臉驀地紅了。電梯滑開,她迅速走出去。
冠玉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跟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