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玉成 第一百十四二章 月下少年傾放懷

作者 ︰

四皇子一笑,金冠流蘇,唇紅齒白,道︰「你如此可心的人兒,我又怎麼會不替你著想,便是今日你替我擋了這一回,也該受得大禮回報,謝家給你個身份又不是難事,也是你該得的。文字首發」

謝琳瑤嫣然一笑︰「那妾身便是多謝殿下深恩了。」

四皇子看她縴弱蒼白的臉,一笑之下多了幾分縴細的柔媚,狹長的媚眼一笑,更是風情,不由心中癢癢難耐,卻又不敢亂動,只得壓著性子過來耳語調笑︰「你便是拿什麼,來謝我呢?」

耳邊咯咯一笑,熱氣噴得耳畔瘙癢︰「殿下要如何謝呢……」

嗔笑鶯語,時不時從帳內溢出,只屋外一室,侍立著的眾人均是低頭不敢露出面上分毫,屋外流火盛夏,蟬燥聲聲,一院子的池塘里的荷葉翻滾如浪。

不說屋里頭如何調笑,但說母女倆出的殿堂來,又被李公公殷勤送出了院子,這才月兌出身來,可一路上也不敢多話,沉默著回了道觀替謝家安排下的住處,這會子早得了皇子的令,利落的來重新安排了一通,涼席薄紗,朱帳帷幄,香球燻爐,不比家里奢華,卻也足夠舒適。

一群人由宮里尚宮嬤嬤領著退出來朝秦氏倆鞠躬,秦氏忙讓人謝了賞,客客氣氣送了人離開,這才進去。

趕巧遇上里頭正一頭霧水的謝文梅並幾個丫頭婆子,一瞧見謝文梅,秦氏面色便是一沉︰「作死的丫頭,好端端不領著丫頭在屋里頭歇著,到處跑什麼!平白讓人擔心你,哪像個當家的千金,回頭讓你老子好好兒教教你!」

謝文梅天大的委屈,莫名其妙從外頭回來被秦氏數落一通,滿月復委屈卻不敢回嘴,只低頭不說話,謝琳瑯忙一旁圓道︰「好太太,算了,許是外頭人多,一時大家走岔了,人平安就好。」

听她開口,秦氏又將目標沖著她道︰「你也是,給我好好兒說說,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平白那瑤姑娘倒成了你們姐妹了?」

謝琳瑯扶著秦氏坐下,一邊沖榮氏使眼色,榮氏忙指揮領著屋里所有丫頭出去沏茶,只留著母女兩個,連謝文梅也被鷯瑤扶著去了隔壁,謝琳瑯這才道︰「我的太太,如今你瞧這情勢,那瑤姑娘顯見是有大恩于皇家,只怕日後必然是飛黃騰達了去,我們同她搞好了關系,這也損失不了什麼,太太不要忘了,那瑤姑娘來我們府上,存得是什麼心思。」

秦氏思量著道︰「她要攀扯咱們一門親戚,這我自是明白的,只,她不是同衛家那個郎君有什麼情誼的,怎麼一回子功夫,又攀扯上那四皇子去了?真正是瞧不明白。」

謝琳瑯淡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她的造化,與咱們不相干。」

秦氏搖頭︰「如何不相干?如今你倒是讓她頂了我們家的名頭,日後有什麼,哪里還能月兌了干系?上回可是你自己說的,皇家的事,咱們少摻和,可如今,不是又摻和進去了?」

「女兒說的少摻和,只說以女兒身份不便,瑤姑娘到底只是干的,皇家哪一回不是需要同咱們這樣的世家攀扯上些姻親,今上不同意嫡女與四皇子過于親密,但不會真不讓皇子們沒有一個勢大的娘家來幫襯,三皇子有了尹家,日後少不得還得有個京城里頭一份的世家幫襯,如今四皇子先下手為強,便是他也必然想要讓瑤姑娘無論如何同我們家扯上些親的來呢,這都是皇家平衡之術,咱們女流之輩,摻和多了無益,太太也不必多慮。」

秦氏道︰「話是如此,可你們老爺那……」

謝琳瑯笑道︰「太太放心,像咱們這樣的,只要不是太親密,老爺樂得多一個同皇家的關系,說到底,今上駁了太後一回,總不好駁二回,再說,」她湊近秦氏耳朵︰「再說,日後誰家上位,誰也說不準,多一份保險在,總是妥帖的,說不得,爹爹日後還要同三皇子也有些好處呢,左右逢源,于咱們沒壞處。」

秦氏被說得心思定了幾分,總算是定性了不少,掛心了半天,又是驚又是怕,折騰這麼會子也餓了,謝琳瑯忙讓外頭請了觀中的齋飯,用了飯去,又去打了醮,一通忙碌後,已近傍晚。

那邊皇家又送了些賞賜過來,既名義上謝琳瑤已經是謝府的姑娘,少不得秦氏又要以主母之尊派人去探訪慰問,讓人去采辦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宮里自然不缺,可這做派,還是不能少的。

忙忙碌碌後坐下來吃飯,謝琳瑯同謝文梅侍奉著母親盥洗了,這才又各自退下,鷯瑤瞅著個空,悄聲在她耳邊道︰「奴婢剛瞧見衛家的馬車真收拾東西下山去呢,要不要……」

謝琳瑯頓了下,卻暗自搖了下頭。

夜里的山風倒也涼爽,暑氣本就降了不少,再加上此地山蔭蔥蘢,又有內廷供奉過來的冰盤,風輪鼓動,絲毫不見悶熱。

透過窗櫝被揉碎了透進來的月光,像是一片片銀霜,灑落在室內,同那聞香爐中燃著的冰片香煙裊裊融合,蒸騰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仿佛就像是此刻她的心境。

謝琳瑯在床榻上反復了會子,便是難以入眠,干脆攬衣而起,悉悉索索動靜,讓守在外頭的喜鵲迷迷糊糊醒來問︰「姑娘可還是要起夜?」

「不,你睡吧,我只是喝口水。」

喜鵲嘟嘟囔囔了聲,像是很快入了眠,謝琳瑯拿出茶蠱里溫著的茶水,抿了口,去了口中的澀滯,走到窗戶口,一推窗,便見著半輪鉤月清清涼涼的掛在無雲的黑幕上,幾顆碎亮的星辰在周圍一閃一閃的明滅。

不知何處一股子白蘭的香氣趁著暗夜飄來,謝琳瑯不由的吸了吸鼻子,伸手撐住了窗台。

卻不想手腕一緊,還不待她近乎,整個人一下子被人攔腰抱住了拎出大開的窗戶,眼前風過耳畔,黃橙橙的美人蕉,橘紅的花石榴,雪白的白蘭,以及蔥郁的松竹在面前一閃而過,不一刻,便上了一騎彪悍的黃馬,馬韁一抖,馬兒呼嘯一聲,便四蹄翻飛,縱橫了出去。

只覺面上風刮得更甚,眼中有幾分看不清,便是想要開口,一陣風鑽進咽喉,更夾雜這一股子酒氣,一並沖了進來,頓時嗆咳了幾聲。

那疾馳的馬兒這才慢了幾分下來,看她咳的越發厲害,索性一拉馬韁,把馬停了下來,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方道︰「還好麼?」

瞧她咳得沒法子說話,忙從一側將一個水囊取下,遞過去︰「喝口水。」

謝琳瑯扶著馬脖子好不容易止了咳,看了那水囊一眼︰「不過是入了風,倒是衛公子,妾身瞧著,才是該喝些水去去這一身的酒氣才是。」

高大的身軀付過來,帶著一股子濃郁的酒味,還有那生冷的壓迫感,只一雙眸子亮得如同頭頂爍爍的星辰︰「便是這般只會吐著傷人心的毒箭,為何卻不如旁人一樣讓我恨,只是疼,剮著血淋淋的疼呢!」

捏住她的下頜,死死望上掰起,迫使她倒過頭來看自己,兩雙熠熠生輝的眼,同樣的閃著讓人心寒的涼意,「為何連玉成都不肯叫了?姐姐就真如此的狠心?便是真的不要玉成了麼?」

酸澀直沖鼻梁,卻因為仰著頭,那盈盈一眶水,愣是沒有低落,只是糊了眼前的視線,只瞧得見那一雙冰晶玉透一般的葡萄珠子。

看她不說話,衛霜低著頭,白玉般的下顎處有青青白白的胡渣子,粗糲的氣息,濃郁的酒氣,直撲面頰︰「姐姐如何不說話?便是真要疼死了玉成才好?罷了罷了,這世上終究沒什麼人會在意我衛霜,便是真死了馬革裹尸,只姐姐請念著往日情分上,給我逢年過節上一炷香,那便是玉成的造化了。」

謝琳瑯一愣,反身掙月兌了衛霜的鉗制,扭頭看他急道︰「什麼馬革裹尸,你說得是什麼意思?」

衛霜痴痴瞧著她,月下的玉顏,與往日夜夜的夢境,重疊著,極像,又略有不同,只是那雙秋水的瞳眸,從來未曾改變。

瞧他發愣,謝琳瑯大急,扭住他的衣襟問︰「你倒是說呀,裹什麼尸的,你唬我的不成?」

衛霜笑了笑,抹了把臉,嘿嘿一笑︰「邊關有報,北胡傾十五萬兵力越過胡州燕翮關集結,有扣我北部長城之嫌,我已請命前往邊關鎮守,若那胡虜真有南下之意,不祛胡虜,不回京都。此去,我也不知何時能回得來,便是回不來,也未可想,旁的都無所謂,只姐姐一人,我獨獨牽掛不下,只想今夜同姐姐單騎相伴一回,做個念想。」

謝琳瑯聞言大驚,腰軀一扭,幾乎撲在他的身上︰「你胡鬧什麼,何曾會打仗去的,為何早早兒不同我說?你哪會打仗,放著好好兒的京官不做,你鬧什麼!」

衛霜被她揪著有些個不穩,卻依舊笑呵呵道︰「姐姐看來倒還關心玉成?我只當你有了旁人忘了我呢,頭里我同你說的不過是氣話,你既然不肯與我,我作甚歪纏于你,便是這聖旨下了,直剌剌去反對,必是不成,趕巧正好有這一場仗,我便請纓,到時候我在邊關修書一份,讓陛下許我同你和離,你便再無牽掛,想必,你那心上人這些日子,還是等得的?至于你的清白,我也修書一封,姐姐看中了的,想必不同凡響,這書信,他必能信的。」

捂住了拽住衣襟顫抖不已的手,醉眼迷離中,少年笑得清風朗月︰「好姐姐,玉成便是讓姐姐心想事成,你該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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