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四少 第八十九章︰幸福生活

作者 ︰ 盛寵萬千

總統暫辦大樓,雲天祈眸光寒冷,大步向辦公室走去,身後跟著一幫戰戰兢兢的軍官,雲天祈坐在辦公桌前,將一沓報告重重的扔在桌上,低怒道︰「讓泰林尚忠立刻過來見我。」

文秘低著頭,恭敬的應了聲,忙往外走,室內的沙發上坐了一屋子的軍官,個個神情嚴肅,泰林剛進入辦公室,一見雲天祈冰冷的神情,嚇得一個激靈,跟了天祈這麼多年,鮮少看見他帶著情緒辦事,當下收起散漫的笑,正兒八經的走到辦公桌前和尚忠一起敬了一個軍禮,喝道︰「少帥好。」

雲天祈眸光冷冷的掃過他們的臉,淡淡道︰「上次交給你們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泰林和尚忠互看了一眼,上次交代的事?挑撥護*團和袁家軍的關系?

泰林緩解氣氛般笑道︰「都按照少帥的吩咐去辦了。」

「是嗎?」雲天祈眼波流轉,冷意駭人。

泰林頓了頓,感覺情況不對,正色道︰「出什麼事了?」

雲天祈厭煩的轉開臉,將手上的一張資料扔給他,冷冷道︰「擦亮你的眼楮看看這是什麼?」

泰林模不著頭腦的撿起地上的紙張,頓時俊秀的臉色大變,渾身莫名的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的看向雲天祈,驚懼道︰「這……這……怎麼辦?」

「怎麼辦?」雲天祈挑眉,微怒的看著他,「等死。」

尚忠困惑的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手一哆嗦,猛的看向泰林,滿眼的鄙夷,憤怒的目光恨不能戳死這個下流東西。

周圍其他軍官個個帶著鄙夷的情緒看著泰林,泰林怒瞪回去,「看什麼看,都出去。」

泰林一聲怒吼,眾軍官立刻看向雲天祈,見他沒有反對,便陸續出了辦公室,誰都知道,泰林和尚忠是雲天祈的左膀右臂,一個辦事嚴謹,治軍有方,一個風流倜儻,精于應酬,辦事效率極高,從東北追隨他到上海,是絕對的心月復之人。

待其他軍官走後,泰林一個箭步上前握住雲天祈的手,一臉的悲愴,大有以死謝罪的決心,憤慨道︰「天祈啊,我不是有意的,被那個狐媚子灌醉了,說錯了話,闖下這麼大的禍,你殺了我吧。」

雲天祈厭惡的抽回手,挑起半邊眉,不急不緩的冷冷道︰「來人,把這牲口,月兌下去亂槍打死!」

泰林頓了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門從里面反鎖,再次跑回雲天祈面前,可憐兮兮的迎上他的目光,「天祈,我知道你的心腸最好了,就原諒我這次吧,我一定徹查此事,將此事擺平!嗯!」

雲天祈轉動著皮椅,正面對著他,「擺平?是擺平女人還是擺平我?」

泰林尷尬的笑了笑,搬了個凳子在他面前坐定,細細分析道︰「天祈,你听我說,事有蹊蹺。」見雲天祈沒有動怒,便是有意听他說下去,心下一喜,忙道︰「那日我到皇都,看見蕭寧懷里抱著個女人,我就納悶,他不是一直喜歡男人嗎?怎麼會要女人,那女人長得真水靈,沒有胭脂水粉……」

「咳……咳,嗯哼!」尚忠一臉擔憂的大聲咳了起來,暗示泰林住嘴。

泰林察覺到什麼,目光注意到雲天祈鐵青的臉,小心肝兒猛顫,一把抓過他的手,安撫在手心,這是他對女人常用的安撫手段,弱弱笑道︰「為了知道蕭寧的心思,我就……」

還沒說完,泰林整個人呈拋物線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窗台的花盆上,又摔在地上。

「阿泰,你怎麼樣?」尚忠忙扶起鬼哭狼嚎,慘兮兮的泰林,頓時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回頭便看見雲天祈怒意凌然的眼楮,嚇的手一松,泰林重重的摔了回去。

雲天祈走進泰林,動了動手腕,活動著筋骨,勾起詭異的笑,挑眉淡淡道︰「好久沒有練練身手了。」

「天祈,你听我說,你听……」話還沒說完,殺豬般的嚎叫響徹整座暫辦大樓,這畜生竟為了,將機密情報泄露出去,屋內一陣拳打腳踢,折騰半晌,雲天祈松了松領帶,俊朗的面容閃動著生動的光澤,看了眼鼻青臉腫的泰林,冷冷一笑,坐回辦公桌前,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清茶,迷了眯眼,勾起一絲笑意,淡淡道︰「繼續說。」

好看的側臉煥發出男性獨有的驕傲,唇角帶著嘲諷愉悅的笑。

見慣了他整齊干淨,一絲不苟的冰冷,成熟穩重,這會兒見他這模樣,尚忠看的目瞪口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天祈有這種表情了,他們自少年時代就相識,天祈的不羈,驕傲,輕狂在十七歲那年被抹殺的一干二淨,那是怎樣一段血腥的記憶,他們誰也不願去回想,今日竟然能再次看見他這般表情,難道有什麼觸動了他?

泰林俊秀的臉腫的七葷八素,掙扎著站起身,喘著氣道︰「你狠,等著!」

「嗯?」雲天祈眉梢一挑,眸光流轉過去。

「除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們跟皇都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那女人居然月兌離蕭寧主動接近我,我為了獲取情報,犧……犧牲了色相,將他帶回了別墅,你也知道,我酒量很好,可是那天我只喝了三杯就醉了,而且欲火焚身,只想要她的身體,根本顧不得別的,莫名其妙跟她說了很多話,不過你放心,她只問了關于挑撥護國兵團的事,其他的一概沒問,這一點我記得。」泰林害怕再次慘遭毒手, 里啪啦的一口氣說完,猛的呼出一口氣。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半晌,尚忠沉聲道︰「是啊,天祈,阿泰做事一向謹慎,大小酒場無數,怎麼可能三杯就醉,這女人有問題。」

「護國兵團現在到處散播我,雲天祈是他們背後的靠山,是我煽動的他們叛亂,他們是我的爪牙,兩位,你們說說這事要怎麼擺平?」雲天祈挑了挑眉,敲著桌子,淡淡道。

泰林偷偷瞄了眼雲天祈的表情,見他沒有剛剛那般動怒,心下放心不少,遲疑道︰「不一定是護國兵團的人干的,也許是袁任的人干的。」

尚鐘思量半晌,疑慮道︰「那女人為何認識阿泰,阿泰一沒上過報紙,久居幕後,就算知道他的身份,怎麼會有把握阿泰就有最新情報消息,而且專問了護國兵團的事,這麼說她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阿泰知道天祈的計劃,刻意接近,而且這場計劃只有我們三人知道,有誰會想到我們要對護國兵團下手呢?還派人獲取情報?」

泰林恍然大悟,被天祈打了一頓,幾乎把腦子打傻了,忙接話道︰「對!此人定是跟我們及其親密之人,不然怎麼知道我們要對護國兵團下手?」

尚忠斜眼看著他,嘟囔道︰「你那麼多姨太,曉得你在哪個女人面前獸性大發說了不該說的話,傳了出去。」

泰林正色的低吼道︰「尚忠,你不想混了嗎?你那媳婦是誰幫你娶的!」

雲天祈若有所思的握著玻璃杯,晃動著里面的水,緩緩皺起眉頭,對兩人的爭吵無動于衷,末了,淡淡道︰「散播消息出去,外面怎麼傳我,你們就去怎麼傳袁任,混淆視听,派人扮成護國兵團的人,來上海鬧鬧事,或者來總統暫辦大樓鬧鬧也行。」

正爭論的臉紅脖子粗的兩人猛然一震,氣息沉穩下來,眸光微動,低聲道︰「是!」

隆星大道夜燈如晝,行人匆匆,車水馬龍,黑色豪華車從傍晚開始,就停在雲宅對面的公寓下,蕭寧一只手支著額頭,半閉著眼楮,斜斜靠在車窗玻璃的邊框上,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敲擊著車玻璃,似乎在揣摩著什麼。

「寧爺,薄爺在打拳。」從樓上下來的保鏢低聲道。

蕭寧唇角揚起微妙的弧度,他還有心思打拳?

「再探。」

「是。」

有節奏的敲擊還在持續,他換了個角度,俊美的五官在街燈下光華流轉,余光瞟向雲宅內,心里卻是一番思量,怎樣才能讓傲寒乖乖回去呢?一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那麼龐大的軍隊,虧他有膽量一走就是三年,雲天祈已經有所動作了,在不回去主事,就難辦了。

突然,他敲擊的手指微微頓了頓,目光瞟了眼帥府,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唇角一揚。

「寧爺,薄爺現在窗前眺望。」

蕭寧微微一怔,從車窗向上望去,正好看見薄傲寒那張立體完美的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呵,他發現了。

「寧爺還要不要探?」

「去了,你就回不來了。」蕭寧微笑著跟薄傲寒冰冷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滿目星辰,悠悠一笑,緩聲道。

保鏢略微尷尬的低聲道︰「寧爺今晚回去嗎?」

「今晚還在這里……」蕭寧的話還沒說完,只听 當一聲,車頂瞬間塌陷了下去,汽車眨眼間變了形。

一張巨大的沙發被人從樓上扔下,重重砸在蕭寧的車頂。

蕭寧暗暗嘆氣,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暴力。

蕭寧打開車門,仰望上去,只見一張桌子霎時像他砸來,他忙不迭的跳到安全地帶,對方好像早料到他的逃離路線,一把椅子迎頭砸下。

「寧爺……寧爺!」十幾個保鏢手忙腳亂的跑了過去扶著搖搖欲墜的蕭寧。

蕭寧桃花眼里殺意一凌,握住一個保鏢的肩膀,好穩重身子,寒聲道︰「無論用什麼辦法,將這畜生給我帶回去!死了就把尸體給我拖回去!」

「是……是。」眾人唏噓,結結巴巴的應了聲,集體往樓上奔去。

後面的人扶住蕭寧,驚呼道︰「寧爺……寧爺,挺住!」

同一時間,隆星大道的雲宅內一片熱烈的氛圍,中君穿著雲天祈的襯衣,不停的奔波與一樓二樓之間,短跑,蛙跳,俯臥撐,打拳……一天不少,三年來早跟薄傲寒養成了無聊就鍛煉的習慣,此刻趁著雲天祈不在家,她上躥下跳了好一會兒,直到初桃急匆匆進來通報。

「少女乃女乃,少帥回來了。」

中君猛然一震,忙用袖子擦了一把大汗淋灕的臉,坐在桌邊,裝模作樣的端起一杯茶,大哥交代過,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

雲天祈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從門外進來,小姑娘一進屋,目光就停留在中君的臉上遲遲不肯離開。

這幾天,在雲天祈的強烈要求下,中君的頭發再次被剪回男人一樣的碎發,這會兒,她的碎發正往下淌著汗,臉上汗水點點,額前碎發凌亂,襯衣黏在背上,被打濕了一大塊,一看就是剛剛劇烈運動過。

雲天祈忍著笑意,穩聲道︰「吳媽,幫少女乃女乃散熱。」

吳媽和初桃等幾個下人忙拿著扇子走到中君身後,輕輕搖晃起來。

中君有些不好意思,訕笑道︰「我不熱,你們去忙吧。」

誰知這幾人只听雲天祈的,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中君正感慨間,一個細細的聲音怯怯的帶著試探,「四少爺。」

雲天祈微微一怔,低頭看著身邊的青兒,自他把她從廢墟中救出,從來沒有听她說過一句話,他一直以為這孩子是啞巴。

中君更是觸電般震了一下,猛的扭頭像孩子看去,目光掃過她的眉眼,掃過她的鼻尖,停留在小姑娘腮邊的燒傷處,秋兒……

中君突然站起身,呆怔在原地,茶杯還舉在手中遲遲忘了放下。

小秋兒嘴一憋,撲倒中君懷里突然哭了起來,模糊不清道︰「姑姑死了,秋兒以為再也見不到四少爺了,秋兒以為……」

孩子不停的啜泣著,中君突然哈氣一笑,不敢相信般捧起秋兒的臉,細細端詳,眼里的淡漠的疏離褪去,只余下那一份沉重的感激,「秋兒……」

她的目光深深的看進雲天祈溫暖的眼楮里,突然展顏一笑,耀眼無比。

「這幾天我怎麼沒看見你呢?」中君蹲子,輕聲道。

秋兒擦著眼楮,帶著哭腔道︰「這幾天麗琳姐姐在照顧我。」

「以後君兒姐姐照顧你好不好?」

秋兒用力點了點頭。

吳媽上前帶秋兒下去,秋兒死死抱著中君不放,中君正要阻勸,雲天祈穩穩的聲音傳來,「秋兒,跟吳媽先下去,我跟你君兒姐姐有些話要說。」

君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當下听話的松了手,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中君,跟著吳媽走了出去。

等大廳安靜下來,雲天祈略冰的眼神有了溫度,幫中君擦掉臉上的汗,捋了捋頭發,溫言道︰「又打拳了?」

他的眼神只有在中君面前時堅冰沒了稜角,寒意有了溫度。

中君笑笑,掙月兌他的禁錮,「為以後做準備。」

「準備?」

「現在外面那麼亂,你和袁任的勢力不相上下,怕是有一場血戰,我這叫未雨綢繆,強身健體,將來跟你馳騁沙場,對了。」中君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臉上一喜,笑道︰「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邊說邊扁起袖子,往樓上跑去。

跑了一半見雲天祈還站在原地不動,避開他的眼楮,從樓梯上一路跑下,牽著他的手往樓上走,「干嘛站著不動啊,我有東西送給你。」

雲天祈眼楮里暗潮沉浮,轉瞬間波瀾不驚,溫若的笑意帶著強勢,眼底卻噙著微弱的芥蒂,跟著中君上了樓,進了臥房。

中君踢掉鞋子,爬上床,從枕頭底下模出一個布袋,盤腿隨意的坐著,沖雲天祈神秘一笑,拍了拍床單,催促道︰「坐下,坐下,快坐下。」

雲天祈勾起唇角,溫和的笑,在床邊坐下,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心頭莫名的一暖。

「    !」中君突然從布袋中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大笑道︰「大哥,生日快樂,送給你!」

雲天祈微微一怔,看著盒子,神情有些錯愕。

「怎麼樣大哥,嘻嘻,你的生日,我從沒忘過,快打開看看。」中君爬到雲天祈面前,迫切的等待他打開盒子的那一刻。

雲天祈微微一怔,唇角的弧線便以優美的弧度向上彎起,俊朗的面容微微泛白,滿目寵溺的揉了揉中君的頭發,笑道︰「君兒費心了,大哥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生日,你又怎會記得?」「為什麼二哥三哥每年都過生日,就大哥不過。」中君皺著臉,有了些許的埋怨,似乎是責怪他不把自己當回事。

雲天祈勾起的唇角有了溫暖的色澤,「君兒不也是沒有慶祝過生日麼?」

中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雲天祈拿起盒子,又揉了揉她的頭發,淡淡道︰「大哥還有事,君兒早些歇息,明早來看你。」

「嗯!」中君乖巧的重重點頭。

雲天祈拿著盒子進了書房,書房沒有開燈,他坐在黑暗中,凝視著桌上的盒子,許久,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最終還是將盒子放入抽屜中。

好似丟棄的痛苦記憶,在不經意的時刻,攜帶著舊恨新仇席卷而來,不想觸踫,那就掩埋。

夜幕深沉,如熟睡中男人綿長沉重的呼吸。

中君打開包裹,淡淡的掃視著里面的交換電流裝置,目光瞟過包裹下面的文件袋,是那日順手牽羊撿來的。

中君打開文件袋,里面是一本名單冊,還有幾張寫滿數字的紙條。

她的目光落在名單冊上,猛的全身一震!

這是名單冊,畫著紅色圈套的名字幾日前不是被刺殺了嗎?這麼說,沒有被圈點的人物是即將被除掉的人物?

中君飛速的掃了一眼,這些官員大多都是親袁派,還有的……竟是護國兵團中的人物,中君的眼楮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如此重要的東西,竟有人敢劫。

中君仰面躺在床上,看著名單上的名字,突然輕笑起來,眼楮雪亮,利落的翻身而起,在抽屜中拿出紙筆飛速的寫著什麼,半刻鐘後,她燒掉冊子,下床打開門,走廊深黑,只剩下微弱的壁燈點綴。

她輕輕推開雲天祈的臥房門,床上沒人。

中君怔了怔,往盡頭的書房看去,那里依稀有著微弱的光線。

她赤著腳輕輕的走過去推開門,書房前雲天祈正支著太陽穴,身子微微傾斜好似在閉目養神,微弱的燈光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覆蓋著淡淡的銀光,雕塑般的面容帶著倦意,些微冰冷。

他的眉頭微皺,好像在思索什麼,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靜謐。

中君輕輕走進去,悄悄繞到他的身後。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來像大哥討罰?」溫若華麗的聲音從他薄唇中溢出。

中君微微一震,他竟知道是她,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尷尬道︰「我睡不著。」

雲天祈站起身,隨手將書桌上的一沓攤開的冊子合上,唇角揚起一個鉤子,穩道︰「這麼說君兒是想大哥了?」

說著人已來到中君面前,忽地將她攔腰抱起,走出書房。

「大哥你生氣了是嗎?我說要跟你馳騁沙場的那個時候。」中君看著他的眼楮問道。

「有一點。」

中君怔了怔,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麼直接。

「我不希望你插手政事,也不希望你想太多,做我的妻子,相安無事,此生終老。」雲天祈抱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話語輕綿,平和溫暖。

這算是承諾麼?她第一次從他口中听到如此纏綿的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香甜,從耳中流竄到心間,苦澀至極。

眨眼間雲天祈已將她抱回臥房,放在絲絨的被褥里,蓋上被子,在她額頭輕輕的印上一個吻,輕聲道︰「快睡,在跑出來,大哥就要罰你了。」

他剛轉身,中君下意識抓住他的手,雲天祈困惑的回頭,中君輕笑,滿目依戀,「我一個人睡不著,一起睡好不好。」

雲天祈微微一怔,轉而笑容散開,明朗舒悅,中君往旁邊讓了讓,拍了拍身側,吐了吐舌頭,輕聲笑道︰「一起睡有安全感。」

雲天祈目光趨于柔和,澄明清澈,讓人竟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內心,感激,珍惜,那一方淨土的色澤,平日里深不可測的冰眸此刻毫無戒備的溫暖起來。

他在她身側安靜的躺下,輕輕的拍著被子,好似在哄她睡覺。

中君呲牙輕笑,「禮物還喜歡嗎?。」

雲天祈微微一怔,溫和的笑起,「喜歡。」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碎發,微慍道︰「不許說話,快睡。」

中君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將頭深深的扎進他的懷中,呼吸逐漸均勻。

「君兒?」

「嗯?」中君睡眼惺忪的朦朧抬頭,正好撞見雲天祈溫暖如春的眸里,她看見他在笑,他的笑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如溫暖的風,輕而淡,秋日的雨洋洋灑灑,點綴在心間,滿足而又幸福,好看極了。

他像是得到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愛不釋手,患得患失,所以確定般輕輕喚了聲,確定她在身邊,她回來了。

「沒事,快睡。」雲天祈擦掉她唇角的口水,好笑的淡淡道。

「噢。」中君軟綿綿的垂下頭,繼續扎進他的懷中,不一會兒傳來輕微的鼾聲。

「君兒?」

「……嗯?」中君迷迷糊糊的應了聲。

「君兒?」不一會兒,他再次輕輕的喚了聲。

「嗯……」

「君兒……」

「嗯……」

「……」

「……」

他喚,她答,如此循環,愛恨之間夾雜著淺薄的快樂,就如同生死之間,人們存在的那一抹清明!

人生其實就是一場可怕的騙局,入戲太深便是局中人,永遠看不穿局外是何等天空海闊,只有被命運踢出局,才明了造物弄人,笑話罷了,我被命運淘汰出局,所以我看的透徹,而雲天祈,你便是下棋的人,卻也逃不出操盤手的命運,你愛它,便不會輕易放棄它,你會編織新的棋局,哪怕自欺欺人也在所不惜。

無聲的嘆息從中君口里不易察覺的滑出,蒼老而又沉重。

初晨露水的味道從窗外飄了進來,中君緩緩睜開眼楮,耳邊是綿長深沉的呼吸。

「大哥……」

「嗯?」略帶沙啞的困頓。

「你會為了我而放棄軍權嗎?」中君看著他緩緩皺起的眉心,輕聲道。

深沉的呼吸聲,沒有回應。

「大哥?」中君輕輕搖著他的胳膊。

「嗯。」

「回答我好嗎?」

雲天祈緩緩睜開眼楮,寒芒微斂,轉瞬即逝,溫柔的看著她,唇角的弧線優美而又剔透,耐心的輕輕道︰「軍權沒有意義,它意味著血腥,意味著亂世,你怎能拿它比擬,你是未來,是我的世界。」

中君臉上蕩漾著溫潤的笑意,略帶濕氣,「你不是說這是全國性的戰爭,會建立新的政權嗎?為什麼依然軍閥混戰呢?」

雲天祈撥開她額前凌亂的發絲,目光溫存如廣闊無垠的大海,蔚藍平靜,耳語道︰「君兒,這是一場局,你我都是局中人,很多事由不得我們。」聲音靜謐,如暗夜的呢喃。

「你會娶清璃嗎?」中君不屈不撓的仰頭問道。

雲天祈揉了揉她的頭發,好笑道︰「清璃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乖,別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大哥。」中君倔強的迎上他的眼楮,眸色微暗,嚴肅無比,讓人一瞬間看到一抹幽冷。

雲天祈目光透過濃密的睫毛,顯出撲朔迷離的深度,落在中君臉上。

中君眯眼笑道︰「你是為了什麼而打仗呢?如果我們成了敵人,你會殺了我嗎?」

雲天祈眸光不易察覺的閃動波光,彎起迷人的唇角,笑道︰「為了民主,為了自由,為了太平盛世,你如何會違背這樣的信仰?你會和我一起迎接這樣的明天。」

中君呲牙輕笑,乖巧的閉上眼楮,親昵的抱住雲天祈的腰肢,

雲天祈寵溺而又無可奈何的微笑,眼里劃過輕微的波動,好似劃過心底身離死別的傷痕,眨眼間恢復如常,唇角揚起戲謔的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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