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四少 第九十一章︰突生變故

作者 ︰ 盛寵萬千

中君拽了拽繩子,就要往牆上爬。

繩子那頭並無回應,中君敏捷的借力躍了上去,剛平衡身子,只見吳媽突然將小秋兒抱了起來,塞給中君,慌亂道︰「少女乃女乃快去找少帥,府上出事了,好多人闖了進來……」

話還沒說完,由于小秋兒的身子太重,中君身子不穩,猛的向外倒去,吳媽後面的話便听不清楚了。

中君懷里抱著秋兒,後腿著地,穩住身子,安慰著受到驚嚇的秋兒,「別怕,帥府周圍都是天祈的眼線,還有很多便裝士兵哦,會保護我們的。」

秋兒驚白了臉,牙齒打顫道︰「真的?」

中君眯眼笑道︰「真的。」

說罷牽起秋兒的手往大路跑去,沒跑幾步,前面突然涌出大量穿著黃色衣褂的人向著中君走來,個個凶神惡煞,黑鬼一樣粗獷。

中君突然止住步子,皺了皺眉,轉身向著左側的巷子跑去,然而巷子早已被黃褂人堵死。

四面八方的黃褂人越聚越多,中君警惕的步步後退。

「她就是雲天祈的軟肋,抓了她就能牽制雲天祈!」突然一個黑臉大漢舉著槍,高聲喊道。

「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附和聲越來越大,聲音雄厚,以至于帥府的家丁都听的格外清晰。

引得蹲在街道巷尾的難民,叫花子也像這邊越聚越多。

中君訕訕的笑了笑,妥協般淡淡道︰「抓我可以,不要動粗。」

剛說完,一個大漢拿著繩子就要上前,中君眼神一暗,猛的飛一起腳,踢在男人的頭上,那大漢重心不穩,四仰八叉的倒了過去,在眾人還沒回過神來之際,中君眸里閃過精光,按著秋兒的肩膀,突然躍起,腿力三百六十度踢打,橫掃一圈,撂倒一大片,她勾起唇角,露出貓一般精銳的笑,扛起秋兒調頭跑去。

兩個並步蹬牆跨越,便再次回到帥府的後花園,動作干練精準,全無剛剛爬牆的半點拖沓勁兒。

剛跳回花園,站穩,一把冰冷的槍便抵在了她的頭上。

「雲夫人,跟我們走一趟吧。」聲音冰冷,有些粗啞。

中君側目看去,只見一身軍裝的男人正咧嘴看著她,瞧著軍帽上的標志,應是袁任的軍隊。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硬闖帥府!」

「嘿嘿,有你在手,我們還有什麼不敢的?」軍官冷笑。

中君下意識將秋兒抱的更緊,眯了眯眼,「你們抓我做什麼?」

「雲少帥金屋藏嬌,我們大帥也想瞧瞧少帥的心肝兒寶貝是何模樣。」男人笑的猥瑣,悠悠道︰「雲少帥口味真夠重的啊,竟好男風,可惜了那張俊臉了。」

中君眼底浮起一抹殺意,勾起一絲桀驁的笑,「我擔心你們大帥吃不消,我跟你們走,條件是放了她們。」中君朝著假山那邊努了努嘴,院中心,被軍隊包圍的中央,帥府的丫鬟下人們戰戰兢兢的蹲成了一圈,手抱著頭,小聲的啜泣斷斷續續。

「只要」少女乃女乃「肯跟我們走一趟,什麼都好說。」軍官穢笑著斜眼看過去,特意強調少女乃女乃三個字,冷冷道︰「放了她們。」

軍隊突然向著中君的方向集中起來,腳步整齊厚重。

「少女乃女乃,我們走吧?」

中君抱著秋兒,被軍隊圍在中間,向著帥府外面走去,隆星大道的街道巷尾,三步一尸,五步一命。

士兵上了軍車,緩緩駛出隆星大道,巷子深處,有兩人負手而立,帽子壓得很低,修長的身型在地上投出斜斜的影子。

位于後方的男子樣貌俊秀,略顯陰柔,看著中君離去的方向,輕聲道︰「雲天祈在帥府外,十二個方位安插的暗線和兵護盡數被殺,呵呵,下手的人真是對他了如指掌。」

為首的男子身型較為健碩,鼻梁高挺,深目薄唇,英朗野性,樣貌倒是生的極好,聞言余光微微後移,瞟了一眼身後的男子,不動聲色的又移回目光,落在遠處被押走的人兒身上,扯出一絲冰冷邪魅的笑。

軍隊將隆星大道圍的水泄不通,雲天祈從軍區趕回來,一身軍裝還來不及換下,腰間的皇家劍柄發出尖銳的嘶鳴,好似劍主人強行壓制的暴戾氣息,軍帽下,雲天祈天神般的面容冷峻駭人,唇線緊繃,眼神深邃如無底深淵,積聚著戾氣。

他大步上了二樓,腳步在書房門口猛的停住,書房內被翻的亂七八糟,打砸搶燒全了,最為讓人震驚的便是牆壁的書櫃被人砸爛,機關暗門大開,里面的東西已經不翼而飛。

雲天祈冷冷的站在原地,寒氣駭人,身後的管家還在絮絮叨叨。

「那伙人突然沖進來,少女乃女乃跟他們打了起來,力量不敵,少女乃女乃為了救我們,被他們帶走了。」

雲天祈繼續往前走,走到中君的臥房,門內凌亂的讓人慌張,好似不曾有人住過的模樣,他何曾怕過,然而此刻前所未有的恐懼在心頭一晃而過。

「君兒……」

尚忠小跑從樓下上來,在雲天祈身後敬了一個軍禮,沉聲道︰「是袁任的人干的,逃跑路線已確定,附近還有些護國兵團的人,都已清掃干淨,下一步請少帥指示!」

雲天祈臉色鐵青,猛地轉身,大步像外面走去,沉聲道︰「封鎖所有關卡,派兵控制住地方軍閥,防止暴亂,調動駐于廣州的精銳軍隊,給我炸了袁任軍區大樓!」

「是!」

中君抱著小秋兒被強行押上大貨車的車廂內,士兵們懷抱步槍,並坐兩排嚴肅的看著她。

中君將秋兒的頭按在懷中,透過軍綠麻布車篷像外看去,天色暗沉下來,坎坷不平的小路兩旁是兩山夾道,山上遍布怪石黃土,樹木甚少,道路有些顛簸,應該過了最後一個關卡,已經出了省,這里不屬于雲天祈的管轄區了。

秋兒怯怯的抬頭,小心翼翼悄聲道︰「君兒姐姐,我們現在去哪里?」

中君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你該問問身邊的叔叔們我們這是去哪里,秋兒去過廣州嗎?」

秋兒搖了搖頭,不接她的話,反問道︰「他會來救我們嗎?」

中君微微一怔,眸里劃過冷意,翹唇道︰「不知道。」話音剛落地,車子猛的一個剎車,動蕩的顛簸過後,車子驟然停了下來,車內的士兵們立刻警惕起來。

「前面什麼人!」士兵高喝道。

外面死一樣的寂靜,突然傳來激烈的槍火聲,兩軍交戰,車內的士兵們紋絲不動的守著中君。

一個小兵趴在車縫上往外看,拉緊步槍,沉聲道︰「做好準備,雲天祈斷了去路。」

「怎麼這麼快就繞到我們前面了?」

「應該從八寶山繞過來了。」

「八寶山路礦復雜狹窄,翻身越嶺,怎麼可能這麼快?」

「看樣子應該是帶著騎兵,快馬加鞭。」

「按計劃行事!」

「大帥真是料事如神!」

車內的士兵們突然小聲議論起來,中君低垂著頭,將小秋兒抱在懷中,看不見表情,小秋兒一听雲天祈來了,臉上一紅,眼神閃閃發亮,充滿希望的仰頭看著中君的臉。

中君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這個小丫頭……

突然,車篷被人掀開,外面已被夜幕染成了藏青色,放眼望去,兩山前,是一塊橢圓形的曠野,大小石頭成堆,黃土比較干,一陣風吹來,將雜草叢生的植被上覆蓋上一層沙黃,好似日夜兼程的人,疲憊不堪。

汽車前面的路被堆砌的石頭擋住了去路,後面的關卡處黑壓壓的軍隊猶豫暗夜的波浪,往這邊翻滾而來。

滿身是血的袁軍小將一把抓起中君的頭發,怒喝道︰「棄車上山!」

頭皮一陣劇痛,中君眼里殺意一凌,鐵槍從袖內驟然滑出,眼角不經意瞥見秋兒倉皇驚恐的臉,眼里的戾氣微微收斂,若是現在跟他們動起手,就算她能逃月兌,秋兒卻難以幸免,一不留神兩人都會被打成馬蜂窩。

中君繃緊的身子放松下來,全身的殺氣一點一點的消散,將秋兒抱在懷中,最終任由著那小將,連拖帶拽,拳打腳踢,罵罵咧咧的拽著她的頭發拖上了山。

粗枝大葉,山路坎坷,茂密的叢林中,帶刺的植物扎進她的背部,中君下意識回頭望去,剛剛駛過的關卡處突然涌出大量的軍隊,道路前方,依稀可見為首的男子長身而立,軍姿颯爽,深沉冰冷的目光。

尚忠沉聲道︰「少帥,山頭有重兵埋伏,對方有意引少帥前來這里。」

雲天祈看著樹林深處隱隱約約的士兵身影,伴隨著那抹熟悉縴細的影子,眸色沉了沉,「哪支勢力?」

「看樣子好像是袁任的軍隊,但是哪里又不像,袁任遠在廣州,如何將手伸的這麼遠,瀘申這塊地方,除了少帥的軍隊,不可能有別的駐軍,還有一點……」尚忠小心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他們手中的人質,都說是少帥的軟肋,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我跟著少帥從東北來上海,也算是生死之交,我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質存在,袁任是怎麼知道的,事情有詐,這山谷兩側山大樹深,敵人很有可能伏擊我們,這里已經不屬于咱們的管轄區,我看,還是先撤回軍部,從長計議。」

雲天祈目光穩穩的鎖定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心髒微微收緊,緩緩皺起眉頭,沉聲道︰「拉開包圍圈,軍隊從山腳圍抄上去,確保人質安全。」

尚忠頓了頓,眼里一閃而過的凝重,嚴肅的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向軍隊跑去,天祈這是怎麼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袁軍小將將中君拖到山頂的叢木里,猛的將她扔到一邊,看向早已在山頭蹲守的伏兵,低聲道︰「都布置好了嗎?」

「汪長官,都布置好了,幾個山頭,包括關卡處都埋有炸藥,弟兄們都等著大帥的命令。」

汪銳冷冷一笑,回頭看著多出掛彩的中君,「站在這里,你可以看清楚雲天祈是怎麼死的。」

小秋兒瑟瑟發抖的身子一僵,看著汪銳的臉,浮起一絲恐懼,猛的抬頭,求救般看向中君,這些人想殺了雲少帥。

中君抱著秋兒站起身,似乎沒有听見汪銳的話,眼楮一動不動的俯瞰著山腳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袁軍在這山頭布滿了炸藥,爆炸區域外還有重兵伏擊,雲天祈竟然只帶一支勁旅就闖入敵人的圈套內,會不會太冒險了,或者說,內憂外患,多處暴亂,軍隊被分散調派到不同的地方鎮壓,他只剩下這支精兵可用?

她四下看了看,這山頭,四面埋伏,不是臨時謀計,而是綢繆多時,有人算著這一天很久了。

汪銳透過茂密的樹林看去,黑壓壓的軍隊在山谷外列隊,火把沖天,軍車的車頭大燈幾乎照亮了半邊天空,汪銳四下看了看,雲天祈呢?

「君兒姐姐……」秋兒小聲的叫她。

中君低頭沖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現在越安靜對她們越有利。

汪銳心里慌亂,剛剛還看見雲天祈站住關卡處,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難道這只老虎察覺到了什麼。

巡邏兵匍匐過來,低聲道︰「頭兒,沒看見雲天祈,會不會撤回去了。」

「君兒姐姐!」秋兒看著鮮血從中君的後背汩汩落下,驚白了臉,輕聲道。

汪銳猛的回頭,盯著中君,冷笑道︰「雲天祈的口味還真不一般,娶個男的當少女乃女乃,那個小的,是做妾侍不成?大帥要的是那個男的,這個小的沒用,給我拉到山腰上,找個看的見的地方,兄弟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就不信受這等羞辱,雲天祈會無動于衷。」

「雲天祈當年連他的四弟都殺,怎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丫鬟貿然出兵,想引他出來,你們不如試試我?」中君狹長的眼里帶著絲絲的挑釁,神態卻是怯怯的試探,半含嬌羞,另有風味,這樣的剛柔結合,讓人只消看上一眼,便欲罷不能,只是她臉上的刀疤,卻很是倒胃口。

汪銳模著下巴,猥瑣的獰笑,「別急,一會兒就倫到你了。」言罷,突然厲聲喝道︰「把那個小的拉出去!」

「是!」

「君兒姐……四少爺……四少爺救我……姑姑救我……」少女在這樣危機關頭仍然害怕給中君添麻煩,突然從君兒姐姐改口成了四少爺,這樣怎樣的一種信任和牽絆讓她在混亂中本能的形成一種對中君隱形的保護,若是這支豺狼隊伍知道中君的女兒身份,也定會受到殘害,這種力量不強大,但足夠沉重,在中君的心上重重加上了一個砝碼。

小秋兒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突然響徹山谷,夾雜著衣襟撕毀的聲音,蕩漾在山谷中,回聲一遍又一遍,好似大戰前夕的變奏曲,繃緊戰士們的心弦。

天邊仍有一絲藍光,然而山這邊好似黑的更加深沉,印襯著大山的磅礡,肅穆中夾雜著隆重的莊嚴。

中君心尖猛的顫動,前塵往事紛至沓來,讓她冷硬麻木的心頓時塌陷了一個缺口。

眸里冷靜的幽藍在听到秋兒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後,劇烈的晃動了一下,蘇珍……

一念之間改變的不僅僅是她的思想,還有陷得越來越深,對權力愈發痴狂的心,算是一種洗禮,也算是一種短暫的清醒。

中君眼里浮起一絲驚恐,死死抱住秋兒不放,瘋了一般撕打著喪心病狂的袁軍,顫聲道︰「別踫她。」

聲音中的焦急和慌亂被回聲傳向很遠,讓山的另一頭,一身軍裝的男子,心尖一顫,莫名的繃緊了薄唇。

汪銳正為雲天祈的事惱火,此刻見這小子還這麼不識抬舉,亂上添亂,暴躁的走過去,將槍頭倒轉,槍靶狠狠打在中君的耳廓,怒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中君耳邊一片翁鳴,猝不及防的摔了出去,腦袋撞在一塊凸起來的石塊上,頓時沒了知覺。

「呸!」汪銳嫌惡的搓了搓手,吐了口唾沫,「就你這貨色,還配兄弟們玩,也不看看你那模樣。」

中君仰面倒在荊棘叢生中,臉上縱橫的刀疤失去了光彩,好似被人丟棄的玩偶,殘缺不全的倒在角落里。

汪銳冷笑一聲,模著腰帶,轉身對著山下面大聲喊話,「雲天祈,你的女人正在兄弟們的身子下面,她說你不行,兄弟們才能滿足她,哈哈哈哈!」狂妄的笑聲傳遍山野,袁家軍轟然大笑起來,整個山頭都開始翁鳴隆重的嘲笑,笑聲響徹雲霄,從山頭一個點,綿延至山腰的一條線,最後竟從山腰的一條線覆蓋至方圓幾里的一個面,笑聲雄厚,可見伏兵數量之多。

藏藍色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山腰下三軍列隊,黑壓壓的軍人,死一樣壓抑的听著笑聲,軍人們握緊手中的步槍,臨危不亂,靜候軍令。

小秋兒的哭喊聲從四少爺,最後變成了無助的嘶叫,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雲天祈的名字,聲音淒厲,夾雜著血淚的沙啞。

袁家軍沖著山下吆喝,全然沒有注意到人後草叢中緩緩站起的身影,她的眼中沒有昏迷的困惑,沒有膽怯猶豫,倒像是對現在的情況早有預謀般唇角噙著堅毅的冷然。

「兄弟們,一個一個的上,怎麼了?雲天祈的北獅子軍都是孬種嗎?還是都想看看你們少帥的女人跟男人野合?把這個女人剝光,給我舉高點干!讓他們看個清楚!」袁軍小將眥目獰笑高喝道。

「少帥。」尚忠跟在雲天祈身後,听著袁軍的挑釁,下意識提醒的問了一句。

雲天祈薄唇緊繃宛如刀刻,目光沉沉的看著山頂,無聲的揮了揮手,後面列隊而站的勁旅動作敏捷的開始攀爬,猶如暗夜的蝙蝠,不消片刻,便攀至山頂,沖著下面打了個手勢,一條繩索從上面系了下來。

尚忠頓了頓道︰「少帥,我們何不一把火燒了這山,逼他們下來。」

雲天祈仰頭看了看天,曲線優美的下顎白皙如玉,高挺的鼻梁愈發的英氣,眼里倒影著厚重的雲層,給他白玉般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滄桑的肅穆,「山腳下住著很多百姓,樹連著樹,火勢若是猛烈,不是我們能控制的,烏雲遮月,應是有雨的。」

「少帥,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尚忠猶豫道。

「你說的還少?」雲天祈挑眉側目看著他,這種緊要關頭,竟莫名的有幾分調侃的神采。

尚忠微微一怔,忙低下頭,心里不知為何泛起難過的感覺,他見不得天祈這種表情,莫名的讓人心生恐懼,好似眨眼間他就會消失。

「他真的有那麼重要麼?值得你這樣不惜代價的前來相救,一切來的太突然了,安插的暗線竟然都沒有任何消息,說明消息被人刻意封鎖,還有,為什麼都聚集到這個時間段爆發,總統被刺,糧倉被劫,我們第三師一夜被殲滅,各地暴亂不斷,很明顯的,有人故意在分散你的兵力,引你來這里,若不是袁任,那會是誰你想過嗎?」尚忠低著頭,聲音有些壓抑。

半晌得不到回應,尚忠困惑的抬頭,面前空無一人,仰頭看向山頂,山頭的懸崖邊,正好對上雲天祈俯視的目光,眨眼間便消失在山頭。

算了,天祈的心思他從來沒有模透過,只要是他的命令,生死一句話,尚忠握了握拳,轉身大步向著關卡走去,等候軍令。

秋兒的尖叫聲近在耳側,中君幽然抬眸,士兵們正站在樹木叢生的山頭興致勃勃的起哄,中君照著原來的姿勢俯爬在泥土地上,一點一點的後退,隱在草叢間,卻不逃,拈起一顆石子照著相反的方向射去。

樹葉的嘩啦聲引得正在高喝挑釁的士兵們警惕的看過去,驚呼道︰「那個小子呢?」

「人跑了,汪長官,人跑了!」

汪銳猛的眥目回頭,臉色大變,壓低聲音怒喝道︰「人去哪兒了!」

另一個小兵弱弱的指著樹葉嘩啦響過的地方,哆嗦道︰「好像是那個方向。」

汪銳猛拍小兵的頭,喝道︰「還不快追!」

說罷,帶頭向著另一個方向疾步追去。

四周安靜下來,山頂的士兵分為五小分隊,守在不同的地域,山腰的守衛數量最為密集,或許,在這座山的外圍,雲天祈軍隊的前後方位,有更龐大的軍隊正慢慢逼近,她已經感受到大地顫抖的脈動,萬物瑟瑟發抖的哀鳴。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劫數,這是一場隱形的奪權,中君眼底浮起一絲犀利的殺意,向著秋兒的方向狂奔而去,帶動著落葉下的干土肆意飛揚,攔路的枝枝蔓蔓,樹葉木桿此刻猶豫擋去前路的洪水猛獸。

中君紅了眼,遠遠的看見一群士兵禽獸般拖著秋兒的身體,撕扯著她的衣褲,眉峰赫然凌起,小指一勾,黑色的鐵槍從袖內旋轉著落在手中,向著正在撕扯秋兒衣服的士兵頭部就是一槍,轉身閃進樹林深處,狂奔變道從另一個方向瞄準離秋兒最近的一個士兵的頭部,一槍爆頭,槍法精準,眼神狠厲。

槍聲使得本來劍拔弩張的氛圍更為詭異,山腰下的軍隊轟然整齊劃一的端槍拉栓,尚忠臉色凝重的看著山頭,依然不見雲天祈有所指令。

在山的另一頭,另一隊人馬正從小路快馬加鞭的趕來,掀起漫天昏沉的黃沙,猶如龍卷風,軍馬嘶鳴,從棕紅色的大鼻頭內噴出暴躁的氣息,為首的黑衣男子听聞槍聲,突然拉緊韁繩,駿馬仰天嘶鳴,鐵蹄昂立,猛的停了下來,掀起萬丈灰塵。

男子英俊的臉上覆蓋著黃色的沙粒,風塵僕僕,皺眉看著山頭,神色冷峻。

馬隊後方,落于三個馬位的男子打馬上前,低聲道︰「薄爺,不是我們的軍隊。」

薄傲寒看著山頭鳳目幽深,深深皺起的劍眉凝結成一個川字,沉聲道︰「原地待命。」

言罷,揮起馬鞭,向著山腳下狂奔而去。

中君遠距離程射三人,另外三人出其不意的近身搏擊,在救援兵趕來之前,以最快的速度俯沖上前,眼神一暗,匕首騰空出手,橫切向一個正呆怔的士兵,雙腿螺旋式夾住旁邊驚恐的士兵脖頸,猛的翻身,只听骨頭斷裂的聲音,中君蹲跳至安全距離,警惕的環顧四周,一把抱起衣衫襤褸,已被嚇得痴傻的秋兒,往山下奔去。

四周腳步踩著落葉上的咯吱聲以隆重的形式像中君包圍而來,中君瞳孔微微凝了凝,這麼快就鎖定了她的位置,這山頭到底有多少伏兵。

中君抱著秋兒一個翻身滾落進一個落葉鋪設的大坑中,用落葉蓋住身體,秋兒雙臂緊緊的抱住中君的脖子,小聲啜泣。

中君輕聲道︰「秋兒,你怎麼樣?」

小秋兒搖了搖頭,帶著哭腔小聲道︰「我沒事,謝謝君兒姐姐。」

中君眼里一閃而過的愧疚,擦掉秋兒臉上的淚,無聲的笑起。

腳步聲在她們左側的叢林里停住,山中死寂的好似淪入黑暗的永夜,偶爾一聲狼嚎蒼然肅穆。

中君緊緊的抱住秋兒,住呼吸,大約過了半刻鐘,腳步聲向著山下聚集而去,中君暗暗松了一口氣,突然,秋兒毫無防備的打了個噴嚏,中君全身一震,猛的翻身而起,將秋兒護在身下,子彈極速的劃破空氣,中君余光一凌,突然向後揮臂,擋在背部,子彈猛的射中肘部。

中君暗自咬牙,軍隊迅速向著她們圍來,秋兒看著中君手上的胳膊,嚇得臉色煞白,顫聲道︰「君兒姐姐……」

中君沖她笑了笑,「沒事。」

說罷翻身而起,將秋兒護在身後,汪銳神色猙獰的大步趕了過來,看到中君胳膊上的傷,臉色白了白,重重一腳踹在中君的胸口,怒聲道︰「敢跑?給我往死里打!」

中君死死抱住汪銳的腿,用力下按,只听胳肢一聲,骨頭錯位,汪銳疼的一陣鬼哭狼嚎,軍靴側踢,將中君踢飛半仗遠,撞在樹干上。

中君抬眸,堅毅冷冽的目光掃過汪銳的臉,緊抿薄唇,小秋兒尖叫一聲跑到中君面前,她何曾見過這般場面,此刻見血三魂就去了七魄。

三五個軍官突然像中君走去,中君眼神一暗,下意識抓緊秋兒的胳膊,若是她一個人尋找突破口易如反掌,可是帶著秋兒,完全陷入被動,槍里的子彈只剩兩顆,匕首只余一把,秋兒更深的往中君懷里縮了縮。

「報告長官,雲天祈的軍隊有了動靜。」士兵從半山腰上貓著腰穿過樹林跑了過來。

汪銳臉色變了變,沉聲道︰「什麼動靜。」

「緊急撤退了。」

中君微微眯了眯眼,勾起一絲冷笑。

汪銳猛的一震,難道雲天祈放棄了,或是發現了端倪?現在一旦放雲天祈回到上海,那就大事不好了,必須拖住他。

「把她們給我吊在懸崖上!」汪銳突然怒吼一聲。

中君眸底噙著凌冽的刀光,手槍從秋兒的身下開出,打中前方的士兵,突破缺口,中君抱起秋兒從缺口處突然挺身而出,竟是像的汪銳飛身而去,縱身一躍,刀口已經抵在了汪銳的脖子上。

「誰敢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鮮血從中君抱著秋兒的胳膊肘狂涌而出,眼神狠厲的看著叢林里包圍過來的軍隊。

汪銳突然腦袋後仰,一只手抓住秋兒的手腕拉在身前,中君猛的側頭躲開撞擊,拉回秋兒的身體,不料,汪銳突然反手一把握住中君中槍的傷口,狠狠擰向身後,飛起一腳,用力撞在中君的肚子上,怒道︰「憑你也想從我手中逃跑?」

中君眼神一凝,胃里陣陣劇痛翻江倒海,一口血噴涌出來。

「君兒姐姐……」秋兒嚇得一癱軟在地上。

汪銳眼神發狠,向著秋兒就是一槍,中君眉梢一凌,不等出手,被汪銳一腳踹在背部,一個趔趄往前竄了好幾步。

突然,無數火光從四周嗖嗖射來,袁家士兵立刻慘叫聲不斷,流彈打中汪銳的胳膊,射出去的子彈偏離了方向,中君猛的抬頭,霍然瞥見左前方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兀的一沉。

雲天祈一身藏藍軍裝,帶著軍隊從山頭的後方繞行過來,汪銳唇角一揚,只要雲天祈踏入這座山,量他插翅難飛,汪銳抓起中君擋在身前,秋兒一見雲天祈逼近的身影,一臉狂喜的神情,不顧危險,竟向著他的方向狂奔而去。

中君眼疾手快,敏捷的拉住她的胳膊,扯回自己身邊。

汪銳冷笑,手槍抵在中君的太陽穴處,低沉道︰「大帥猜的沒錯,你果然來了。」「你們想要什麼?」雲天祈抬手示意,軍隊整齊停下。

「雲天祈,你當真不怕死?走進這座山頭,就意味著進入狼口,你還敢將軍隊撤離此地,會不會太自信了。」汪銳冷笑,眼神雪亮。

中君盯著雲天祈的眼楮,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雲天祈面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不冷不熱,不緊不慢,「你們大帥想要什麼?」

中君狹長的眼里涌出清澈的波光,悶悶道︰「雲天祈,這里有炸彈,你為什麼這麼傻。」

汪銳挑釁般將槍游走在中君的頭上,悠悠道︰「我們大帥要兩樣東西,一個是你手中的兵權,一個是你的命。」

雲天祈對中君的話充耳不聞,微眯的眼楮銳利的投在汪銳臉上,淡淡道︰「你該打個電話回廣州,問問廣州的情況。」

汪銳面不改色的冷笑道︰「我只管完成大帥交給我的任務就行,操不了那麼遠的心。」

雲天祈微蹙的眉頭莫名的舒展,好似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森冷的讓人瞬間結冰,唇線緊繃,目光緩緩的移到中君的臉上,眸光漸漸變淺,勾起一絲淡淡的笑,讓人微微恍然,竟看不懂這笑容的含義,「你要,我便給。」

汪銳微微一怔,握槍的手猛地僵了僵,沒想到雲天祈答應的這麼爽快,當下心里直打鼓,難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雲天祈有機可乘,找到了突破口?

中君余光微冷,突然抱住汪銳的胳膊,單腿頂向他的胯下,來了一個重重的過肩摔,將汪銳摔出老遠。

與此同時,袁家軍突然開槍,無數子彈向著中君飛射過去。

雲天祈眸里冷光劃過,三步並坐五步,疾步變成狂奔,飛身躍去,鐵臂張開,將中君和秋兒猛的護在寬闊的懷中。

三顆流彈精準的射入雲天祈的後背,他微微凝了凝眉,低頭迎上中君困惑的眼楮,朗然一笑,露出整齊白皙的牙齒。

中君的側臉上猶有泥土,下巴上滿是干涸的血跡,困惑的眼楮轉瞬間恢復平靜,整個被劫,戰斗,生死的過程,她都太過冷靜,冷靜的好似另一個時空冷眼旁觀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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