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第二天又開始肚子疼,而且這疼痛發作的還有些厲害,整個白天就窩在床上下不來地。
「蕭蕭?」屋外一聲輕喚。
葉蕭苦著張臉在床上打個滾,哼哼一聲。
听葉蕭聲音不對頭,凌成衣皺個眉頭,又敲了敲門,「蕭蕭?今日怎麼沒來學習?」
葉蕭還是苦著張臉又打個滾,再哼哼一聲。
凌成衣心頭一緊,終于不管啥閨房不閨房的問題了,一腳把房門踹開,就見著了葉蕭白著張臉躺床上打滾。
「蕭蕭!」凌成衣驚喚一聲,卻是不忘先把房門栓緊,而後急急坐到床邊,滿目憂色,「哪里不舒服了?難道是昨天的瀉藥效用還未過?」
葉蕭抽口氣,答的唉聲嘆氣,「應該不是的,比拉肚子疼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基本上說幾個字肚子便抽一抽,像是針扎一樣疼,葉蕭疼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直冒冷汗,凌成衣連忙站起來,「我去叫韓斐。」
葉蕭嚇了一跳,一把拽住凌成衣,「別!我不給大夫治!」
凌成衣一怔,略略思忖便知了葉蕭顧忌,只得又坐回床,替著葉蕭壓了壓被角,「那我不去了,就留在這陪你,你好好躺著休息。」頓了頓,到底不放心,「只是要是疼的厲害了,就別固執了,再謹慎小心也該先顧念著自己身子。」
這般柔柔目光,溫聲的關懷,葉蕭听的更心虛了。凌成衣太細膩,總能一眼將她看穿,知道男女脈象會有不同,知道她顧忌著自己女兒身的身份敗露,便任由她的欺瞞,任由她的疑忌。哪怕是她表現的如此親近,卻也未曾坦白過她的身份,而只要她不親口說出來,凌成衣似乎永遠不會逼問。
全然的付出卻不強求一個基本的坦誠,如此的寬容,葉蕭自己都覺得受之有愧。
只是有了凌成衣在床邊守著,葉蕭到底安心了許多。可惡的是,疼痛卻絲毫不見轉好,反倒愈演愈烈。凌成衣會時不時擰著眉頭扶起她喝上一口溫熱的水,見她額上的冷汗還擰了熱毛巾輕輕擦去。肚子雖是疼,葉蕭卻總覺得自己是躺在一江春水里,差點都要把她的戒心化沒了。
熱毛巾再擦上臉的時候,葉蕭終于長嘆一聲,忠實于自個兒心頭的願望,一把把凌成衣的胳膊抱住了,感覺凌成衣頓了頓,還霸道的抱的更死了些,順便翻個身,幾乎是整個人趴在凌成衣懷里。埋進那身白衣,撲鼻而來的都是皂角的清香氣。
不想起來了,不想起來了……
凌成衣懷里有好久都是最初那種頓頓的感覺,略略有些僵硬,葉蕭邊忍著疼邊失望的想著,這反應該是想把她推開了,不想卻听凌成衣一聲輕嘆,懷抱軟下來,還把她不小心掙月兌了半截被子重新搭了上來,牢牢把她掩住,連著他自己都被掩進來了半個身子。
親近,溫暖,寧和,害的葉蕭莫名有些紅眼,絞痛的肚子都舒緩下來。
「這樣舒服些?」
「嗯。」葉蕭老老實實答一句。
凌成衣輕笑,「那就抱著吧,早些睡,睡了更要舒服些。」
如此被人哄著,加之在這覬覦已久的懷里,葉蕭想不舒服的睡著都困難。只是等葉蕭一覺睡醒,麻煩更大了……
葉蕭猛然睜眼的時候,是四更天,夜靜的讓人心慌,而那一股股往外涌的熱流讓葉蕭更慌了些。
葉蕭陡然之間有點意識到發生了啥事,卻奈何當真一點經驗沒有,以至于朝著下面模去的時候,手都有點抖。模了一把,朝著鼻間聞上一吻,就更抖了。葉蕭已經成了一臉哭喪表情,真不知該哭該笑。
血啊血啊,她終于流血了,這玩意兒就是傳說中被她母後深惡痛絕的?……
葉蕭這才陡然記起來,離宮已經一月多了,所以她已經一月多未曾服用那特制的抑制藥物,所以這就這麼姍姍來遲而又來勢洶洶的光臨了……
被子里面陡然之間一片溫熱,葉蕭在黑暗中頂著一張爆紅的臉,全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愣是如此,身下的溫熱還是在一股股的往外涌。果真是憋久了,一發不可收拾啊,混蛋……這讓她怎麼見人呢?
葉蕭怕什麼,便來什麼。
凌成衣醒了……
幾乎是凌成衣一有了動靜,葉蕭就驚呼一聲,整個人從凌成衣身上爬下來,死命把凌成衣往床下推,「快走!快走!」
凌成衣剛剛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以至于差點被葉蕭推的坐到地上去。這麼大的反應把凌成衣嚇了一跳,還倒是葉蕭出了什麼大問題,忙問一句,「怎麼了?哪里又不舒服了?!」
葉蕭更急,直接開趕,「沒有沒有!好的很!這里不需要你了,趕緊走!」
態度如此巨大轉變,凌成衣更覺不對頭,哪里還放心離開,直接走到桌邊點上了燈芯。
「別點啊!!!」
葉蕭還沒咆哮完,黑漆漆的屋子便照亮了一片光亮,光亮慘兮兮的,要滅不滅的一團昏黃而已,卻是足以照見那小小的一片猩紅,陡然之間就這麼曖昧了。
葉蕭那張厚臉皮更紅了,馬上要滴出血來,凌成衣初見那團血跡心里還一驚,懷疑葉蕭哪里傷了來著,再看葉蕭那張紅透的臉蛋便明白了過來。自然而然的凌成衣也臉紅了,整個人無比窘迫。
兩人一時無話,半晌,終于葉蕭的厚臉皮更勝一籌,略略把被子拉上來一點,掩住血跡,而後清咳一聲。凌成衣猛的一震,簡直是本能的對著葉蕭掬了好幾個躬,就差沒拜下去道歉了,而後頭也不回的直直往房門外跑。
「等等!」
葉蕭一聲大喚,凌成衣頓住步子,卻是沒回頭,「何、何事?」
葉蕭那一臉神色有如吃了蒼蠅一般難看,直直咽了三口唾沫,方才極力平穩著聲音開口道︰「你、回來……我不知道怎麼搞……」
凌成衣陡然之間沒有理會葉蕭的意思,不由得回頭瞥一眼葉蕭,滿臉疑惑。
葉蕭只得再吃一口蒼蠅道︰「我……那個沒經驗……那個、不知道怎麼搞……就這麼讓它流麼……我的意思,懂?」
她親愛的母後對這事可是深惡痛絕,親自定時督促她服藥,灌也要灌下去,完全不擔心她有這一天,壓根兒就沒教過她如何應對。
凌成衣卻是真真傻了,那表情比之吃了蒼蠅的葉蕭有過之而無不及,漲紅著臉,半晌只喃喃了兩個字,「?……」
不……這不是重點!
凌成衣表情更復雜了,實在不可言表,半晌,再道︰「我是男的啊……我也沒經驗……」
「……」
今夜的月色頗有些曖昧,白日的好天氣更是吹起了今夜的陣陣暖風,加之秋蟬淺唱,的確是個適合顛鸞倒鳳的日子。
對于這點,凌成旭十分之憂心。
耐不住久等,凌成旭再一次把腦袋偷偷冒出了樹叢,又往葉蕭房間里瞅上那麼一瞅,發覺那間屋子里仍舊沒什麼動靜後,凌成旭更加憂心了,繼而無比憤怒,當即捏著拳頭,一個探頭,猛的從樹叢里蹦起來,摩拳擦掌的準備往前沖鋒。哪想,背後多出一只手來,瞬間拎著自己的衣領子一把把他拽了回去。
「你干什麼?」韓斐瞪一眼凌成旭。
凌成旭氣的小臉都鼓起來,眼楮也急紅了,「我等不下去了!哥從中午進了那屋子就沒出來過!肯定出事了,我要去救我哥!」
凌成旭站起來,又被韓斐拽下。
「救什麼救?小心看到少兒不宜場景~」
凌成旭直接一把掐上韓斐脖子,「我叫你胡說!我哥才不會屈于慕蕭婬威!」
韓斐睨一眼脖子上放肆的爪子,不滿的一巴掌拍下來,不以為然的糾正道︰「小孩子懂什麼,你哥明明是心甘情願的,那慕蕭怎麼佔你哥便宜的沒看到麼?你哥有表示過排斥麼?」
凌成旭瞬間一副世界坍塌、希望破滅的幻滅表情,韓斐看的直樂。正在兩人一悲一喜下,寧靜夜色被一聲開門輕響劃破,韓斐一臉八卦、凌成旭一臉垂死掙扎的看過去,卻見一抹白衣探出門來,竟是左顧右盼了一下,方才一步跨出,抱著懷里的東西,一溜煙沒了影。
凌成旭要哭了,「為什麼哥一副偷情德性的出來啊……」
韓斐立馬斥凌成旭一句,「什麼叫偷情?說的這麼難听!你哥那叫偷歡好不好~哎哎!」陡然升個音調,音色更為興奮,「你哥又回來了啊!真沒想到你哥這麼流連忘返,精力不錯啊~」
凌成旭的世界整個碎掉了,以表憤怒,就這麼和著口無遮攔的韓斐在一顆大樹下打了起來。一場勝利的戰斗讓凌成旭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斗志重又燃起,竟是拎起鼻青臉腫的韓斐,大步凜然的朝著葉蕭房間殺了去。
氣勢洶洶的凌成旭離著房門還有一百步的時候,葉蕭正好從床上神清氣爽的蹦下來,顯然已經適應了尷尬的境遇,面上又築起銅牆鐵壁來,萬分自在的提著褲子扭了扭,發覺那墊著的玩意兒真心不錯,柔軟舒適不說,重要的是不滲透!不側漏!
「成衣,你懂的東西真多,都沒人告訴我女人來葵水了是用草木灰來著,這手藝更不錯啊,縫縫補補的玩意兒竟是做的這般好,都不帶散的!我做的那個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要不就是草木灰沒包好,還是你厲害。」
葉蕭由衷一句贊嘆讓凌成衣如坐針氈,手里正縫著的第二個女性用品猛的一抖,結果把手給扎了……
「成衣啊,那一床帶血的床單毀尸滅跡了沒有?」
凌成衣手一抖,又扎了一下手指,「燒了……灰都不剩……」
「哦,那我就放心了。」
葉蕭方才長吐一口氣,自家房門便被敲的 當作響,葉蕭嚇了一跳。
「開門!死慕蕭!開門!」
葉蕭瞪一眼凌成衣,「你弟怎麼來了?!」
哪想凌成衣比她還驚慌,無比利索的開始收拾起滿桌子的針針線線,以及那些制作未成功的女性用品。
「你慌什麼?門落拴了,你弟又進不來。」
凌成衣臉色卻是不好,手里東西悉數往床底塞,動作奇快,「你太小看我弟了,一扇房門對于他實在不是問題……」
話剛說完,整個房門爆發出一聲巨響,竟是凌成旭一腳踹了上來。凌成衣堪堪把桌上東西都掩藏好,房門便倒了。
葉蕭見此等殺傷力不由得驚呼一聲,凌成衣瞅了一眼葉蕭竟是跟著一聲驚呼,「你懷里怎麼還抱著一個!」
葉蕭渾身一抖,奈何凌成旭已經殺了進來,眼看這不能見人的東西就要公之于眾,凌成衣比她還激動,直接朝著她撲過來,把那玩意兒和著她一起壓在了身下……
「嘖嘖,看吧,這都木已成舟了,你風風火火殺進來是何必呢,莫做棒打鴛鴦的事了。」韓斐自詡佛祖在世,要度化凌成旭放下屠刀來著。
凌成旭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哥,趕緊起來!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起來就什麼都看到了!凌成衣充耳不聞,依舊好好的壓著葉蕭,只是臉上那神色著實痛苦。
「喂,你哥都拿實際行動給你證明了,這回該死心了吧?放過你哥吧,孩子!」
「混蛋!韓斐你閉嘴!」
既樹下的那一陣騷動後,在葉蕭房門前,兩人又打起來了……
如此情況下,葉蕭竟然在凌成衣身下動了動,凌成衣瞬間看過去,眸子里幾乎是一片央求,心里禱告了十萬八千次葉蕭不要再制造什麼動亂了。
此等苦逼心情葉蕭表示理解,于是不動,只是小聲實話實說道︰「成衣啊,麻煩你再做一個吧,這個不側漏,可是後漏了……」
凌成衣想死的心都有了……
越在東籬院住下去,葉蕭越發覺得自己有些流連忘返。這令所有人避之不及聞之色變的地兒,她偏就如此容易的沉迷進去,覺得比那個從小耳濡目染的深宮,好了千千萬萬。高興了和韓斐拌幾句嘴,惱了和凌成旭打幾架,若是耐不住寂寞了,再裝模作樣的嚷嚷幾句肚子疼,便能見著凌成衣蹙著眉頭連連問她幾句是踫了涼水,還是喝了涼茶,還是受了涼。
好久沒被人這麼捧在手心里關心過,哪怕凌成衣從沒說過一句喜歡她,她卻已經化在了這一灘春水里,早已舍不得放手。
東籬院不是久呆之地,她心知肚明,只是如果逃出去的那一日,凌成衣能陪著她一起,那該是多美妙呢。她可以再也不用女扮男裝,可以梳上女子的發髻,穿上女子的羅裙,放下防備,逃開羅網,真真正正像著尋常女子一樣對著看中的男人撒嬌,撲抱過去按在床榻上同床共枕,做自己喜歡做的所有事,敞開了身心無話不可談,天也遼地也闊,就這樣子簡簡單單的二人世界,郎情妾意。
想著想著,葉蕭能被這樣的想象力感動的紅了眼眶,若是再多想了,便是真的想哭了。一來二去,只好索性再也不想,權當奢望一樣,徹徹底底的忘掉。
只是有一點,葉蕭想的卻是不錯。她離著逃出東籬院的日子,已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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