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好像會在抽泣聲中變得異常的漫長。或許,漫長的是時間?
更用力的捂著小月復的傷口,同時再次加快腳步。希望跟在我後面那個女孩會被淚水蒙了眼而沒注意到地上的血,我可不想她知道我受傷了。不為什麼,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加上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窩囊得趕走兩個廢物也會光榮掛彩。所以,此刻的我只想身後的她盡快消失。
該是頭腦有點不清醒,竟沒考慮到她剛被打劫完,大概是要乘車回家卻沒有錢,怪得我剛才動手動腳外加惡言相向也沒能趕跑她。我樣子根本不像壞人也是主要原因吧?想到這我居然笑了,我有多久沒發自內心地笑了?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很諷刺,平時撿到錢也不笑的我這時候還笑得出。
終于截下一輛出租車時,血已經止住了,看來傷沒大礙。
故意站到陰影處目送車子離去,突然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時,左胸莫名其妙地傳來劇痛。
眼前的星空眨眼間便化成為碎片化成塵埃飄走,只剩下痛,還有很痛。
「黃綠醫生!怎麼又是你?明知我那里有傷還拿針多穿幾個洞,你還是人嗎你?」雖中了麻藥,手腳不能動,但我人神智清醒,那疼痛感自然是沒有打多少折。
「凌公子你有所不知,我這是在幫你縫合傷口,這樣可以防止傷口再次裂開,加速愈合。」黃律縫完最後一針,剪斷細線後才如釋重負地說道。
放松竭力握緊的拳頭,坐起來讓黃綠醫生幫我綁好繃帶才說道「麻藥要改良改良,只麻痹身體不讓人動是不對的,不麻痹神經會疼死人。」
黃綠听了不停地叫著「妙」,撞倒兩張凳子和一下門板後終于消失。
他妙啥呢?像只老貓叫春似的。
躺回床上,心中百感交集。尤其是現實中被捅刀子,暈倒了發夢也被捅刀子此事最難釋懷,如此片刻得安寧,到底讓不讓人活了啊?「醒了啊?你啊,福星高照,不但沒有傷到心髒,連一條重要的血脈也沒傷到,只要躺一兩天就會沒事了。」哦,是漫雪。
枕著雙手,架起腳後說道「如果是真的福星高照就不會在岐山遇到瘋女人,不然現在哪有這麼慘。」
話剛說完龍翎就進來一刀子釘在床板上「你說誰是瘋女人!」
回過頭繼續欣賞橫梁,其實瘋子堅決不承認自己是瘋子是普遍現象,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跟她計較太多的。但不說話又顯得沒禮貌,只好以手撫胸作心痛狀說道「有些事不能說得太明白,不然我會很傷心的。」
季韻總算做了件好事,進來把繼續揮舞著貓爪發瘋的龍翎拉了出去。「你夠膽就再說一遍!看不把不把剛縫上的線剪下來!」
身子不由震了下,最毒婦人心啊……
漫雪見她們出了去,低頭說道「今天不要下床了,好好休息。我們要去shopping……瘋狂購物,呵呵。」傻笑幾下後十分無情地往外走。
故意提高音量說道「不下床的話只好做chuangshang運動了。」
漫雪听了,轉過身哼了聲說道「你不要這麼下流好不好!害得我最近經常會很沒素質地打人!」
「我哪下流了?我只是想做仰臥起坐。」說完還得意地做起坐動作,但傷口裂了,只好攤回床上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改做只仰臥不起坐運動,簡稱仰臥運動。」
「我懶得理你。」
等漫雪走到門口處才繼續說道「在我心中,漫雪你打不打人也一樣可愛,反正打不打人也沒有多分少氣質可言,傻得是一樣的可愛。」
結果導致漫雪在門口看著我許久才不舍離去,看樣子回來後準會打人。
免得到時任人魚肉,最後還是決定運功療傷。不知道內功除了可以用來打人療傷之外,可不可以用來干衣和燒火煮飯?江湖傳聞有位絕世高手每天都用手斬柴,還用內功來點火有這樣的創意可謂之曰「奇才」。
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事不宜遲,開始療傷。
再睜開眼時天已經全黑了,模一下胸口,還是很疼,不過估計不會輕易破裂了。于是決定去找同樣中了刀,算是共了次患難的掛名患難兄弟。
共由那家伙可瀟灑了,在我家最後一間客房住了下來,讓他在我家受傷只是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賴著不走的理由。
我進門時他正光著上身,露出包了幾層繃帶的肩膀和身上的排骨,裝豪放地用手抓食物,一只腳還踩在凳子上,儼然一副饑民遇見食物的樣子。
共由也看見我,抹抹嘴角的肥油,用手上的雞腿骨頭指著我哈哈大笑幾聲後說道「叫你亂招惹女人!看,這就是結果!」說完又哇哈哈狂笑。
踩了地上的雞腿一腳後又撿起用來塞住共由的口,邊用他身上的繃帶擦手邊說道「五十步笑一百步,你還不是招惹了女人才弄得自己要狼狽出逃。」
共由咬了一那髒雞腿後吐了幾口口水說道「我…我是不忍心傷害她,又不忍心自己被傷害,我只是出來散心,你不會明白我的苦…」
還裝模作樣地望著門外盛放的紅花附庸風雅。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共由見我沒多大反應,走到門口裝作滄桑地望著月光繼續。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詩慘被共由拿來亂用,實在是作者的不幸。
…………………………………………
不幸的事接踵而來,晚飯吃到一半便又被拉離飯桌。
龍翎說,做戲要做全套,得來回接送。
漫雪說,皇宮一定很漂亮,要跟著去見識一下。
剛進皇宮便有人來告訴我,龍影在御書房召見。
漫雪這下可樂了,欣然接受龍翎夜游御花園的邀請。
龍翎跟漫雪走開前還對我說道「父皇已經知道我們不是來真的,不然他會叫我們一起去,不用再騙他了。」
我早知道不能瞞多久,這麼說,龍影那人精是在幫龍翎打我主意?我體諒他,嫁不出去的破環力十足的麻煩公主還是迅速處理好,但龍影這樣做和將炸彈放到身旁的人手上沒多大分別。
去到御書房,第一時間跑到龍影旁邊哭喪著臉說道「皇上,公主欺負我。剛才她在御書房埋伏一大隊弓箭手,要挾說如果我不讓她佔便宜就叫人把我射成箭豬。後來還要我做她假冒情人,好掩護她隨時逃跑。皇上英明,公主得管教管教了啊!」
龍影見我如此倒沒多大反應,又喝了一口茶才輕輕放下茶杯說道「你演技太爛了。你們剛才說了什麼我一清二楚。」
我靠!不是吧?浪費我的表情。
再裝也沒用了,扯開衣服露出胸前的傷口說道「你看你看,你裝糊涂放公主出去差點害死我啊!」
對于龍翎做些殘害忠良的事,龍影他老人家自然早已是司空見慣。見我受傷連眼皮也沒跳一下,毫不驚訝,還笑得頭向後仰,腳往前伸。
「反正翎兒逃了有你負責追回來,那我自然樂意把她放出去散散心心。至于翎兒打傷你這事你休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憑她的武功為何能傷到你?你心知肚明。」某嘴角含笑的面目可憎老頭說道。
穿好衣服,不滿地細碎踏著腳說道「那由得堂堂一個公主亂耍刀子是你的錯了吧?」
龍影擺回那個道貌岸然的樣子說道「翎兒喜歡在外面亂沖亂撞,難免會遇到危險,又經常把保護她的人都甩開,讓她學武功自保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行了吧!縱容成這樣。
…………………………………………
進到泠馨宮,覺得這里真沒起錯名字。偌大的地方只有零星幾座建築,花園卻遍及,幾乎到哪里都能聞到花香。甚至引了活水,流水潺潺聲不斷。但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個跟這里格格不入的大竹林。
不走光明大道,走進竹林小道,花香味逐漸依稀,走到竹林深處時更是連一點火光也看不到。只剩下柔弱星光和隱約可見的月流光。
又往前走一段路後便又能聞到花香了,再走幾步便豁然開朗,本以為是快穿過竹林,發現自己只是走到竹林的更深處。
花叢中央的是一間不大的竹廬,不遠處還做了竹亭子。竹廬里面沒光,進去看看吧!連接建築的小路,嚴格來講只是可數的幾塊不平整的石頭,但走上去挺舒服,每步都正好能踩著一塊石頭。
竹廬的門似乎要解開什麼機關才能打開,踫都懶得踫了。按老習慣從窗口進了去,剛關上窗便听到不遠處有人聲。
無聲息地去到大約是門角的地方,屏息靜氣地站著。
這時才開始能听清楚外面的人在說什麼。
「你不跟尚羽說一聲嗎?」。
「跟他說他準會不同意,然後拉我回去。他找不到我自然會回去的,沒問題。」
「哦,那你真的不介意跟我在這個小地方住一晚?不如回去吧!這里太破落了。」盡管龍翎口上是這麼說,但是她說完時門已經被打開。
漫雪拉著龍翎衣角跟她並肩走進黑暗中說道「我覺得你比較喜歡這里。你跟願意把這里當自己閨房,對吧?」
趁她們還沒有點燈,未發現我之前去關上門說道「我也這麼認為。」門一關上,房中頓時回到一片漆黑中。
異常安靜一陣子。
「鬼啊!」漫雪又在尖叫了。
憑聲音確定方位去到漫雪身後捂住她的嘴後,竟然還有尖叫聲。
無奈,伸手把龍翎的嘴也捂住說道「別叫了!是我。」
「哇!」漫雪居然咬我,還咬著不肯放。情急之下用另一只手用力擰了下她。
「啊!」
不對啊,還咬著。縮手,去擰另一個。
「啊!」
呼總算能收回手指了,但耳朵又難受了,因為她兩又叫起來,事情似乎又回到起點。
兩人還叫得挺興起,叫一陣停幾下,然後繼續。
如此反復幾次後我便習慣了,把掩著耳朵的手放下,繞過她們去把桌上的燈點著。
龍翎這才安靜下來拉著漫雪的手說道「原來這樣尖叫幾下心里會很暢快。」
「啥?」漫雪顯然有點懵懂,側頭說道「我還以為真有鬼」
「是羊群效應,別人叫你又跟著叫。」我找張凳子坐下笑道。
龍翎這時才發現我在發笑,放下漫雪的手說道「我想叫就叫,與你何干?」然後迅速轉過頭,打開門出了去,還挺順手地把門關了。
漫雪一手叉腰,一手敲我的頭說道「一天到晚總跟著我,你煩不煩啊?」
「我哪跟著你了,我先進來的」
這時龍翎 噠一下打開門大聲說道「凌尚羽!這是我的地方,給我滾出去!」還小聲自言自語道「我出去干嘛啊?真笨。」
對,真的很笨。
干笑幾聲後捧月復說道「剛才我路過這里時,看見有間鬼屋,一時好奇便進來看一看,誰知你們也來了。後來又知道你們怕鬼,所以出來貢獻肩膀呢。既然不需要我,那我走啦。」
出了竹林,隨便找個宮女要來蜂蜜和驅蚊用的香爐,並叫人帶了口信回凌府後便又往回趕。
回到竹廬,人都不在,但燈還點著,往外走正好可以看到龍翎在亭子的台階坐下。
把拿來的東西交給她,又忍不住笑了聲才說道「一個公主有好端端的宮殿不住,偏偏要走來這種地方住。給」
龍翎看了一眼我拿來的東西,隨手扔開後笑道「這里的花有驅蟲和殺蟲作用。」然後摘下一朵花,舌忝了舌忝花瓣尾部的通透液體後繼續說道「這里的花蜜可以直接喝的,可以解渴和潤喉。所以你帶這些東西來完全是多余。不過我得謝謝你,謝謝你讓我這幾天過得這麼開心。」
我想她最開心的,是剛才往我身上捅刀子那刻吧?雖然最後差那麼幾厘米沒能替我開心,但她泄憤的目的是達到了。
「你那奇怪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龍翎重新坐下後皺了下眉說道「我只是覺得以前日子過得無聊,認識你合漫雪後,日子過得相對有趣而已。雖說無意中從你身上學來些糟糕透頂的搞怪東西,但卻過得快樂,會在不經意間已經笑過數遍,所以我想謝謝你。當然,如果我只認識了漫雪的話,我會過得更開心的。」
分明是在變相罵我,左右望幾下後說道「那漫雪跟你學來任性妄為,濫用暴力,諸事八卦,亂發神經等等等等毛病這筆帳怎麼算?」
龍翎眼珠稍動一下說道「不用找了,漫雪在你身後。」
轉過身瞬間,眯眼微笑
嗯,沒有人
「婬賊!看招!」
敢騙我?哇!還敢踢我!?
我怎知道是用踢的?因為手向後一伸便捉住某人的腳踝了。
轉過身,剛想放手龍翎卻等不及了。用右手撐地作為支點,左腳從左往右地掃踢過來說道「快放開我!婬賊!」
好吧!這下我有理由不放手了。免得她扭到腳,避過掃踢,讓手上捉著的右腳跟她身體同步旋轉了半圈。龍翎為了不讓身體撞倒地上,用上雙手撐著地,又不肯趴在地上。保持著滑稽的姿勢,拉著右腳喊道「大膽凌尚羽!敢用武力威迫本公主做如此不雅的動作。」
「難道你打人不算不雅?」我看她這姿勢要保持平衡沒多大難度,不緊不慢地說道「罪臣凌尚羽,正在思考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使得公主賜我婬賊稱號?等我想到馬上放了公主的玉足。」把她的腳放低一點,「啊,我想到了。對了,我剛才擰了左邊還是右邊?」
「兩邊。」龍翎亂動著答道,答完身體震了震,停下來罵道「凌尚羽!你是天生犯賤啊?我不去找你算賬你還自己來送死!快放手!不然有你好看的。」
雖然我腦子在打死結,但是還沒傻掉。「放手可以,先答應我不報復。要知道哦,生命是很寶貴的。」
「人渣!」不知龍翎是撐累了還是激動,身體越來越抖。「本公主不追究,不報復,可以放手了沒有?」
「奇怪,那漫雪剛才叫什麼呢?」我放開她的腳說道。「松口的時間還剛剛好。」
「不是你擰的就是我擰的啊,難道漫雪會自己擰自己?」龍翎望著通紅的手掌不滿的說道,「笨蛋!還想不明白?我怕你會蠢得擰我第三下啊。」
「漫雪到哪去了?」我沒听她說話,四處張望著說道。
「想知道?讓本公主消消氣。」龍翎摩拳擦掌地瞪著我說道。
受驚,雙手護著胸說道「喂,龍翎,你答應過我不報復的。」
龍翎過來踩著我的腳,顯得有電面目猙獰地說道「根本不必對你這種小人信守承諾,但跟你計較太多只會顯得本公主記仇,讓你選擇站著被或是蹲著被打吧!」
不理她,抬高頭望星空。「為什麼我要听你的。」
「我自然能想到數種精彩絕倫讓你听話的方法,先用最簡單的。」龍翎把手伸過來,用爪子輕輕擦著我左胸的傷口處說道「你想先受精神的雙重折磨再受折磨還是直接受折磨?」
微張著嘴呆了一下,抱著頭蹲下來眨巴著眼說道「請公主溫柔點,我怕痛。還有,不準打臉。」
「我盡量。」龍翎還沒說完拳頭便往我臉上招呼。
擋住,不滿地說道「我臉皮很薄的,亂打會破相的。」
誰?誰落井下石踢我?
漫雪俯拍著我的臉說道「你臉皮薄世間上就沒人臉皮厚了,敢非禮公主的婬賊。你自己親口承認你模過龍翎了,這次不是不小心踫到了吧?」
「不是,不是模的,我用擰的。」我繼續眨巴著眼說道。
漫雪听了,站直身子微笑著問道「有什麼遺言?」
改為坐著,擺個v字手勢,「當時的我想擰的是你的,只因為一片漆黑,才不小心擰錯人」
「龍翎,前後夾攻。」
「贊成。」
「喂!別用棍子,你們怎能這樣虐待傷者。啊!」……
听到開門聲,從花從中坐起來,看了眼剛打開的門,頓了頓,躺回原處。
昨晚在花叢中躲避追殺,無聊地仰望著天空,最後在花叢中居然睡著了。
算她們有良心,有拿被子給我蓋上。
在花叢中蘇醒的感覺還挺童話,挺浪漫的,再睡一覺,好多感受一次。
「懶豬!起床啦!」漫雪拉走被子喊道。
「你還沒有睡醒吧?」坐起來打著呵欠,伸著懶腰繼續說道「我躺的又不是床,你想我怎麼起床?要不我進去在床上睡一覺再起床。」
漫雪把被子摔回我身上,拽著龍翎往外走說道「走,別理他,我等不及了。」
沒走幾步又就停腳步,手舞足蹈地說道「我很久以前就想騎馬了,騎馬飛奔一定很爽很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