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天空中的月亮明晃晃的照著青石板路,反射出微弱的光亮。段蕭然拉著蘇牧之緩緩而行,一言不發。
蘇牧之實在受不了這種死一般的沉默,在段蕭然的身後冷不丁的說了句︰「喂,我累了。」
段蕭然身子一僵,回過頭看著一身雪白的蘇牧之。
「你看我干嘛,怪滲人的。花了五十萬兩銀子把我買到手,出門也沒個轎子抬一下我。」蘇牧之不滿的發起牢騷。
「我背你?」段蕭然明眸皓齒,吐出三個字。
「誰要你背啊,對了,想看我去下面紗的樣子不?」蘇牧之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
「不想。反正以後天天都能見到。」段蕭然毫不領情。
蘇牧之郁悶的瞪著段蕭然,她本想著如果眼前這個看起來還比較善良的男人要看她去掉面紗的樣子,就讓他先帶自己去白水河。到了白水河,陸辰音一行人馬就可以從這個黑衣男子手中救出自己了。「喂,我可是美若天仙啊,這一刻你不看,下一刻突然變丑了,你說你劃不劃得來?」蘇牧之一邊嬌嗔一邊搖著段蕭然拉著自己的手。
「小桃紅姑娘,我的名字是段蕭然。」段蕭然盯著蘇牧之一雙燦若星辰的鳳眼,字字鏗鏘。
「別把我叫得這麼俗氣,我有名字,我叫蘇牧之。」蘇牧之沒好氣的一把拉下臉上的面紗,嘟著小嘴不滿的嚷嚷。
「蘇牧之?」段蕭然看到她拉去面紗的臉,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心里本生起的念頭又立即打消了,只是呆呆地望著她。
「我是覺得我很美,但也不用你這樣像花痴一樣的望著我吧。」蘇牧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何為花痴?」段蕭然一路上和這個小女子交談幾句,總覺得她說話的方式很奇怪。
「花痴就是就是特別喜歡花的人。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額上的這片花瓣啊?」蘇牧之還沒有習慣古代人的說話方式,只好打馬虎眼。
「嗯。牧之,你有事求于我?」段蕭然早就看穿了蘇牧之的小心思。
「哇,人長得帥,腦袋也這麼聰明,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啊。」蘇牧之下意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換了一副溫柔軟弱的語氣可憐巴巴的說︰「能不能帶我去白水河?我在萬香樓呆了很久都沒有出去過,白水河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蕭然,答應我好麼?」
段蕭然哪里能受得了一個春水如神芙蓉如面的絕子這般溫柔的念著自己的名字,即使有什麼顧慮也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何況還是位自己一眼傾心的佳人。「我答應你,不過有些遠。」
「子時能趕到麼?听說子夜天的白水河是最美的,蕭然,我們一起去看吧。」蘇牧之心里得意,慶幸自己如此會說話。
「像我們這樣慢慢的走,估計寅時才能到。上來,我背你。」段蕭然果斷的蹲子。平日里他總是為政事煩勞,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好好欣賞過玉龍王朝的美景了。
蘇牧之遲疑的站在原地,段蕭然無奈,起身徑直走到蘇牧之身旁,一個橫抱便踏著輕功朝白水河的方向前去,只留下蘇牧之劃破天際的尖叫聲「段蕭然,我告你調戲民女!!!」。
風從耳邊掠過,段蕭然抱著蘇牧之輕盈的閃爍在天地之間,不留痕跡。蘇牧之雖不懂得武功,但在現代也看過許多武俠小說,像段蕭然這種「踏雪無痕」的絕技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你到底是誰?」蘇牧之抬頭盯著段蕭然。
「一個第一眼就為你傾心的男人。」段蕭然不以為然的答話,羞得蘇牧之狠狠的低下頭在心里暗罵「神經病」。此時氣氛非常尷尬,段蕭然笑道︰「你怎麼這麼重啊,我的胳膊都快斷了。」
「我我又沒讓你抱我,活該。」蘇牧之沒好氣的輕捶段蕭然。
「那我松手了啊。」段蕭然說著,抱緊蘇牧之的手就準備漸漸松開,嚇得蘇牧之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喂喂喂,段蕭然,你快抱緊我。」話一出口,蘇牧之的臉就像火燒了一樣紅。
「我只是不想被別人看成是一個調戲民女的人。」段蕭然依舊把臉定的很平,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段蕭然,你個無賴。你你沒有調戲民女,是民女調戲了你這謙謙君子,行了吧?」好漢不吃眼前虧,蘇牧之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向段蕭然,其實心里早就把他千錘百煉了無數遍。
白水河的河水明淨的淌著,水下灰白色的石頭在月光的映照下朦朧生光。繁星點點瓖嵌在清透的天空上,宛如一件絕世珍品。陸辰音倚在河畔古樹下,手中一支玉笛翠而不艷。陸靜從一旁的樹林走出,輕撫兒子陸辰音的背。
「娘,再等等,馬上就到子時了。」陸辰音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他其實並不希望蘇牧之來到這里。
「辰音,這幾年辛苦你了,再過不久我們就會成功的。」陸靜慈祥的話語卻容不得一絲拒絕。
「一定要把她也牽扯進來嗎?」。陸辰音面色有些許難看。
「你動心了。」陸靜嚴肅的看著陸辰音。她了解自己的兒子,陸辰音從不為任何女人求情。
「我只是不想牽及無辜。」
「心愛的女人只會毀了你的前程,別忘了蘇牧之的背景對我們相當有利。」陸靜不再說什麼,轉身隱去樹林。
陸辰音淡淡的看著白水河上映照著天空中的繁星,腦海里劃過剛才在萬香樓見到的蘇牧之,雖然帶著面紗,但那雙清亮如秋水般的眼眸卻深深印在心底。他想起那晚自己潛入蘇府,看到床榻上熟睡的蘇牧之,仙姿玉色,清新安靜,竟有些遲疑要不要把她擄去玉水寨。但形勢卻不由得自己掌握,一狠心,點了蘇牧之的睡穴。帶蘇牧之來到玉水寨時,他一再反對母親給蘇牧之服下忘形散,但母親不斷的提醒自己要以大事為重。當時也不知哪里來的憤怒,一口氣跑到白水河,興許是老天知道自己的心情,一場暴雨夾著閃電就這麼劈在了眼前的河水上。陸辰音笑笑,難道一顆終將被粉碎的棋子也能令自己心生憐憫。轉而又抬頭望天,子時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