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紫荊觀的後山引起一團熊熊烈火。
連師父最後能同紫荊觀弟子們一同化為灰燼也算是一種慰藉,白千行沉重的說。
官雨晴靠著蕭何山哭起來,塞雲咬牙切齒道,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以命償命。她那雙惡狠狠地眼楮時不時的瞟向官雨晴,兩個如今都是最有嫌疑謀害連月的人,在彼此以前就解不開的疙瘩上,現在就好像要推向你死我話的局面。
新的證據遲遲未出現,官雨晴總有些不安,蕭何山告訴她如果真的有人要陷害她一定會再次作祟將矛頭指向她,而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等待,鎮靜的等待。
實在發現不出什麼的塞雲早就對白千行說,根本不再需要什麼證據,你看她們兩個如此親昵就是最好的證據,再拖下去只怕他們兩找到機會溜走了。
白千行只是勸她不要太魯莽,塞雲才發現自己忘了他心里是有她的。如今烈火焚燒,即使是平時看起來再堅強的她,也潸然淚下,它滑過嘴角,在唇邊留下的咸味中還有那麼多的不甘心。在品嘗過半生的滋味後,她毅然抹去淚痕,直愣愣地盯著毀了她半生的人,喊出她的名字,官雨晴。
官雨晴轉過頭與塞雲對視,只見她直沖沖地向她走近,白千行拉住塞雲,塞雲盯著官雨晴對他說,你放心,我只是要把該做的事處理掉。
白千行松開手,官雨晴在想或許塞雲是要來教訓她,正巧也是白千行希望的。
蕭何山想把官雨晴拉到身後,官雨晴則是走向塞雲,她想她已經不能再什麼都靠他了,這會是冬天站在外面會很冷,可用尸體燃起來的火讓她沒有哆嗦,而是站的挺直的面對。
孟若一直站在白千行的身後,她也以為她們兩是要打起來,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我知道你還是以為是我害死了師父,可是你也有嫌疑,官雨晴說。
我是想當掌門人,我承認,我幾乎是從小到大都在想,師父卻一直偏袒你,我為紫荊觀做了多少事,而你又為紫荊觀惹了多少麻煩,可是師父最終還是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了你,這一刻我姑且不談誰謀害了師父,我對師父,對紫荊觀都盡心盡力,問心無愧,所以盡管我很不甘心師父的遺囑,但我還是會遵守,如今,我只想問你,你的選擇,塞雲把話挑明。
060
我會遵守師父的遺命,官雨晴說。
很好,還有呢,塞雲追問道。
官雨晴回頭看了一眼蕭何山,又看了一眼白千行,側過臉說,這就夠了。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也不是師父想听的,塞雲說。
我都說了我會遵守,你還想怎樣,官雨晴問。
和蕭何山斷絕來往,這還只是你首先要做到,塞雲說。
我知道,不用你來重復,該遵守的我會遵守,只是時間問題,不過你可以放一百顆心,我絕不會和你搶掌門人的位子。官雨晴說完,便跑的遠遠的,她不想在一心把她逼向絕路的人的面前哭。
蕭何山走到塞雲跟前,說,現在紫荊觀只剩下你們三個人應該團結才對,你連這點都不懂還想當掌門,我會走的,等查出誰殺害了連掌門,我一定走。
蕭何山懶得多看她一眼,便走開,塞雲感受得到他的鄙視,就因為她是貪圖掌門的位子,可是她實現自己的願望有錯嗎。
會遵守師父的遺言,不會當掌門,這一切都不是孟若要的答案,她跟上蕭何山,忍不住地問,為什麼你不帶她走。
我不能,這也是她的選擇,蕭何山說。
不是的,她想跟你走,她跟我說過的,關鍵在你,孟若迫切的說。
蕭何山有些吃驚的看著她,孟若說,難道你還不明白,她是喜歡你的。
蕭何山往後退了一步,他從來都沒認真的想過,以為她和他一樣,只是互相當成朋友,愛多說幾句玩笑話,比與別人之間的感情更深些,原來那些不是普通的在乎,蕭何山恍然大悟。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蕭何山滿心愧疚。
現在知道也不晚,你帶她走吧,孟若勸道。
可是
可是什麼,師父已經死了,大師姐想當掌門就給她好了,呆在這里只會被她咬著不放,就不要再管師父的遺命什麼的,還不如一走了之,浪跡天涯,倒也快活,孟若說。
蕭何山看著孟若,想了片刻,答道,我知道你是她的好姐妹,你很關心她,可是我不能帶她走,我心里已經有別人了,本身就四面樹敵,她跟著我不會幸福,我會盡快離開,希望不管她做什麼選擇你都能在她身邊支持她。
面對蕭何山堅定離去的背影,她終于相信自己做的是件傻事,這只是在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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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門是敞開的,蕭何山走進去,問,在干什麼?
恩收拾收拾,官雨晴說。
蕭何山在一旁坐下,也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怎麼了,這麼安靜,官雨晴問。
沒什麼,覺得有些累,想休息一會,蕭何山說。
官雨晴笑了笑,說,你休息吧,我去把不用的東西給扔了。
蕭何山點點頭,他知道她很堅強,甚至已經決定自己扛了。
外面飄起了雪,可能是這個冬天里的最後一場,雖然它看上去來勢凶猛。
官雨晴去了很久都沒回來,蕭何山被從門外進來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才出去找。
前院里,幾個人站在雪中在爭論者,蕭何山看到官雨晴的頭上已經堆起厚厚一層雪,這豈不是要凍壞,他連忙上去,還以為又是塞雲沒事挑起來爭端,卻看見白千行的手上拿著一包攤開來的紅色粉末。
蕭何山看了一眼白千行,白千行把它放到蕭何山鼻前,蕭何山聞過之後,什麼也沒說,只是與白千行對視了一會。
說了這不是我的東西,我連那是什麼的不知道,官雨晴說。
別狡辯了,這是剛剛在你扔掉的東西里找到的,果然是你害死師父,塞雲說。
誰可以證明那就是我扔的,官雨晴問。
我可以,是我親眼看見你扔的,小師姐,對不起。官雨晴驚訝地看著孟若,她沒想過她會不相信她。
這東西也是我先發現的,小師姐,我真沒想到你會為了蕭何山做出這種事,孟若說。
官雨晴百口莫辯,她看著孟若,既然連她都出來指證,大概不會有人再相信她了。
這時,蕭何山拽著官雨晴就走,塞雲想去追,白千行搖了搖頭,對孟若說,你在大門口守著,我和塞雲去後面堵住他們。
孟若笑著點點頭,白千行低下頭,面色沉重匆匆而去,塞雲急忙跟上。
062
雪還在下,紫荊觀的後院中,四個人沉默了半響,蕭何山拍去官雨晴頭上的雪,說道,走吧。
官雨晴點點頭,她和蕭何山走到正門,孟若拿著一把劍在那守著。
孟若,官雨晴叫了她一聲。
孟若回過頭,官雨晴的臉色很難看,孟若問,你是不是在怪我,不過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嗎,可是作為朋友你應該幫我的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逼我上絕路,官雨晴問。
我沒有不幫你,我連蕭何山都幫你勸過了,你還想要我怎樣?官雨晴第一次听見孟若這麼大聲說話,她問,你生氣了?
沒有,你們走吧,離這里遠遠的,再也別回來,孟若說。
為什麼你這麼希望我走,你可知道我要是走了,我就真的成為了殺害師父的凶手,為什麼一定要陷我于不義,官雨晴問。
我沒有陷害你,事實就是這樣,你們快走吧,不然我會叫人來了,孟若說。她的樣子心急如焚。
官雨晴看著此時的孟若,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仔細注意過這個好姐妹,她問她,你知道你發現的那包毒藥是什麼毒嗎?
這個我怎麼知道。孟若回避著。
是欲靈山皇星教特用的毒,官雨晴說。
我不管它是什麼毒,你們不走是吧,那就別怪我無情。孟若正準備叫人,白千行和塞雲便走了出來。
白大哥,你來的正好,他們兩正打算逃跑,孟若說。她每次面對他都是笑著的。
孟若,告訴我,這藥到底是怎麼回事,白千行問。
白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孟若失望地問。
孟若,你表現的太不安了,官雨晴說。孟若回過頭看了一眼她,再看了看其他人,原來他們早就已經注意到自己了,可是為什麼這次這麼快,從前都只是忽略了。
你就這麼了解我嗎,那你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麼,孟若問官雨晴。
我官雨晴只知道眼前這個不是之前那個平易近人的孟若,其實她從來都沒想過要質疑過她們的友情,即使是上次跟她生氣也只是因為心情不好,說的話都是氣話,可是她已經很久沒有想過她在想什麼,一直都只注視自己的事。
說不出來吧,孟若諷刺的笑道。她的笑聲讓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
良久,孟若轉過臉,看著白千行,問,白大哥,你也懷疑我。
白千行說,官雨晴她沒有去過欲靈山,跟皇星教也沒有聯系,這藥應該不是她的,但卻是你發現的。
你怎麼就知道她和皇星教沒有關系,孟若追問。
白千行沒有回答,他知道,若她和皇星教有關聯,那晚差點被皇星教的人欺負,也不會顯得那麼薄弱,只是他揭開她的不想提的前事。
你們一個個都說不出話,為什麼還要懷疑我,孟若說。她看著白千行,這個人辜負了她,她總是努力想善待所有人,在那個被踐踏過的夜晚,她還活下來的理由,便是他,可是幾乎每個人都辜負了她。
白大哥,你是不是很希望害死師父的不是小師姐,而是我,孟若最後問他一句。
官雨晴看著白千行,她突然明白孟若是喜歡白千行的,卻意識的這麼晚,白千行感覺到官雨晴的目光,她是那麼少有會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他想起塞雲那天跟他說的話,如果有些話不說出來,可能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心意,更不會留在他的身邊。
答案清楚地寫在白千行的臉上,孟若哭了,哭的是那麼痛心,她問官雨晴,我究竟是哪點不如你,以前我武功差,只能在紫荊觀打打雜,現在我已經變強了,是我下的毒,全都是我做的,只怪我沒有狠下心,還想著讓你和蕭何山離開這。
難道你下毒害死師父就只是為了逼我走,官雨晴問。
她本來就應該死,我為了紫荊觀做了這麼多,她說一句要趕我走,我就得離開,我跪下來那麼祈求她,平時看都不肯看我一眼,還留下那種命令,更可恨的人是你,要不是當初我為了去找你,我會名節不保,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要白大哥,可連這你都要搶走,都是因為你優柔寡斷,我才會逼你,我知道你不會當掌門人,所以我不能讓你和白大哥在一起,孟若說。
官雨晴呆呆地看著她,塞雲听著感同身受,但縱使是這樣,現在她是大師姐,她有責任懲處殺害師父的叛徒,並且有些她想孟若錯了。
這時從門外串進一個黑影,他一把抓住孟若,說,快跟我走。
那人步法好快,眨眼間便帶著孟若出了門,多虧蕭何山反應及時,立刻追上去,隨即白千行也跟上,塞雲拔出劍,再後,官雨晴站著原地看著雪中的白千行和蕭何山與穿著黑衣的男人打斗著,兩個人都拔出了各自的寶劍,時不時可以听見劍與劍只見磕踫的聲音,官雨晴只覺得那個人好厲害,即使是如此優秀的兩個人都好像不是他的對手,而孟若在與塞雲抗衡著,兩個人不相上下,她的進步好大,官雨晴遠遠地看著,才發現自己一無是處。
只怪我沒有下狠心,還想著讓你和蕭何山離開這。孟若的話一直回響在官雨晴的腦海里,門外的孟若到底還是比塞雲要弱一些。大家明明就是同門姐妹,為什麼還要你死我活,紫荊觀只剩我們三個了不是嗎,官雨晴想著,沖出去推開塞雲,塞雲吃驚地看著她,蕭何山與白千行也分散了注意力,一瞬間,那人帶走了孟若,消失在夜色里。
他們安靜地站在門口,宛如之前安靜地站在後院里,沒有一個人選擇上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