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日志 第十五章 楓林焰烈

作者 ︰

咳,值此國慶之際,祝大家十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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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彤本已是強弩之末,更兼失了兵器,僅與九竅拆得七招,便心口中刀,吐血摔落。但因她這麼阻得一阻,那機關早在轟隆聲中又復了原樣,九竅再看時,莫說洞口,卻連條縫兒也找不出來。

「打開!」綠衣少女可愛的面容已因惱恨而扭曲。

三人哪里理她,葉彤傷勢極重,自接住她後風自舒焦急的眼神便未離開過,只倪劍心帶笑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卻讓九竅覺得自己好像個傻瓜。

眼見已身處必死之境,那三人竟似半點不覺,只心無旁騖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已渾不在意外界的一切,但卻愈加凹顯出了打擾與破壞者的可惡。九竅多看得幾眼,幾乎氣破了肚子。

「喂,你們就要死了知不知道!這是生死關頭啊,不要上演這種深情對望含情脈脈的狗血劇情好不好?你們的性命都在我手里,如果想要死得痛快些,或者說想讓我發發慈悲心給你們解毒,至少也拿出點求人的模樣來吧!」

倪劍心長長打了個哈欠,笑道︰「看來不管是什麼故事里,反面角色的廢話總是比較多呢。」

「你——」九竅面色醬紫,幾乎噴出口血來。正待抽出匕首好好給他點教訓時,卻听到他依舊含笑的嗓音淡淡道︰「你馬上也死在這楓林里了唷,年輕輕的,臨死前,可有什麼最後的遺言想說一說?」

綠衣少女霍地站起,果然駭見那楓林不知何時竟已燃了起來,眨眼之間已由遠而近,熱氣幾撲面而來,身後火光閃動,愕然回頭,卻見那不遠處那楓葉山莊也已火光熊熊,一前一後恰將眾人圍在兩個火焰圓環之間。

「楓林里本來枯葉不少,山莊內同樣大多是木制品,加上由建莊時便埋下的各個隱密管道破裂後流下的精制極西助燃黑水到處橫流,成為烤肉的命運看來真是近在眼前啊。」錦衣男子的解說當真是不緊不慢。

你們死定了也就罷了,可我還不想死啊!

九竅氣極,眼見他們已氣息奄奄,也顧不得再管幾人,沖到書房里掏出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只是到處亂砍,只望踫巧兒便將那機關再次打開。倪劍心只是笑眯眯看著她,再不說話。

火光越來越近,已烤得人渾身燥熱,九竅一跺腳,沖出來便將短劍架上了倪劍心的脖子︰「說,密道在哪里?怎麼樣才能逃出去?不然——」「不然如何?馬上砍下我的腦袋麼?」錦衣男子一挑眉,卻是半點不在乎,「反正我們中了劇毒,早已是死定了,你一劍封喉說不定還死得爽快些哩,我應該多謝你才對!說起來我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九竅姑娘你好像還年輕罷,就這麼死了想必是很不甘心……對了,听說活活被燒死是最痛苦的死法,將來你變成鬼了可一定要轉告我一聲是與不是。」

九竅僵著臉,卻是再也笑不出了,心一狠,一腳飛起便待將他踢到楓林已卷過來的火舌里。

「就算真地要死,你們也莫要妄想拿些話兒來騙我,等我放棄後再偷偷躲到哪條密道里逃出去!」

久久未言的風自舒低沉的話語卻讓她的動作半途僵住,「師弟說的全都是實話,因為這里所有的機關,都是由我親自設計而出……」

「我早已萌死志,昔日又結下了極厲害的仇家,所以除卻用楓林擺成的逆九宮奇陣之外,更設了這個玉石俱焚的火焰陣。書房里的密道,就是唯一的逃生口,而且,只能用一次。」

「七尺厚的花崗石,你這柄劍就算能斷金切玉,在火焰卷來之前想破出條路來只怕也做不到。」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是整座楓林中最高的地方,只是就算黑水一時未流上來,一共也只剩半刻的時候了吧。」

「不!我不信!「九竅驀地大叫起來,「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人不怕死?竟會像你們這麼笨,讓自己也關在這種只能被燒死的地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風自舒靜靜看著她,神色間滿是悲憫,「九竅姑娘,因為你還太年輕了啊。」

「所以你還不知道,這個世上,對某些人來說,存在著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就算是付出一切,也要保護,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棄。」

":你可听過這樣的傳說麼?在極西極西的地方,最干燥最炎熱的無邊沙海里,生存著一種行軍蟻。那個地方氣候惡劣,一年中有大半時間是無雨的旱季。天氣最熱的時候,干透的灌木枯草常常會有火自已燃起來,蔓延千里,遇到它的任何生物都無法生存下來,所以常常會有許多族群因此而滅絕。可不管火怎麼燒,火怎麼烈,名為行軍蟻的這種生物卻總能在沙漠中活下來。九竅姑娘,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眼見四周火舌越來越近,九竅心中火起,哪里還有心情听他說什麼螞蟻之類的無聊話題。

「它們之所以能活著,是因為每當遇到火焰的時候,它們總會自發結成一個蟻球。年老者自願呆在最外一層,中間是最強壯最有力的螞蟻,一層一層,將最年幼者護在最里面。火焰燒來的時候它們便齊心協力地滾過去,一層燒焦了,還有第二層……不管火有多大,或多或少,總有螞蟻能逃出來,再度繁衍……所以在那個任何生物都難以生存的沙漠里,唯獨行軍蟻一直生生不息。」

「當地的人都說,那些行軍蟻是有靈性的,有些時候,甚至勝過了我們人類。或許吧……我說這個故事,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上,還是有著那種如行軍蟻般會為著自己的後代,為著別人的生存而自願赴死的傻瓜存在……」

「說起來,這只能嘆息九竅姑娘你實在太厲害了,讓我們連一點點退路也沒有。所以,逼得我們不得不全部死在這個局中……」

[什麼自己往火里撲的螞蟻?什麼為別人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哼……這種鬼話我半點也不信!]九竅心中冷笑,只是走得幾步,唯見滿眼是火,竟是真地尋不出半條可以逃出去的路,縱使不願,卻終是不得不相信風自舒的話。

只是她心中恨意深重,看得那青衣男子凝神望著懷中猶未醒來的女子,卻似連燃著的衣角也半點不放在心上,手里短劍一緊,劈手便向白衣女子喉間插去,心里想著︰你害我白白死在這里,怎麼可能讓你就這麼舒服地便死了?縱然你真地不怕死,至少,在你臨死前我也得讓你如我一般絕望痛苦才好!

劍芒過處,風自舒驚駭欲絕,劈手去奪,只是卻哪里攔得住。白影一晃,那鋒利短劍輕劃而過,血花崩出,滿眼鮮血里卻見倪劍心蒼白英俊的臉。

那一劍,卻是插入了以身相代的錦衣男子的胸口。

滿口鮮血中他兀自淡淡在笑,「大師兄,可不要食言啊!你不是曾應承過,但只要有你一口氣在,就決不能讓任何人在你面前傷了小師妹……咳……我今天可勝過了你啊……」

風自舒心中大慟,想點穴為他止血,重傷之余手指卻使不上力氣,想找那止血的藥粉,卻想起早些時候便已用得一干二淨,想讓他莫要說話保些中氣,喉間卻似凝住,便知那火焰無情,不久後連自己俱會死在此地,可若要這麼眼睜睜看著倪劍心死在他面前,他又如何能不難過,不傷心?

「哈哈哈~~~」眼見風自舒神情痛苦,九竅終于大笑起來,只覺得他傷心得一分,自己便開心得一分。只是方笑得一半便已僵住,卻是听到身後那個錦衣男子極低極低兀自含笑的聲音︰「大師兄,沒有什麼可傷心的吧……都說人生如夢,我現在要醒了,你應該為我高興才是……從十七年前的那一天,我便開始演戲,今天總算做回了一天自己,再不用為那些責任之類的東西操心……呵呵,大師兄,你不為我開心麼……」

風自舒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

「大師兄,你還記得那一天我們三人泛舟漫行對酒而歌的事麼?……李太白的詞真是絕唱啊……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唉,無爭的手呵……」

話音漸低,最後已是听不清了……風自舒手指顫抖,放在他鼻端上,卻已是沒了呼吸……

……

自懷中小心地模出支已褪了色的泛黃竹笛湊到嘴邊,青衣男子靜靜閉上眼,「將進酒」歡快的曲調已在火焰中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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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的黑暗中,緋衣的少年大大睜著眼,臉上血痕未凝,心中俱是傷痛悔恨。

[若不是我太過沖動……若不是我太過沒用……若是我能再強得一點點……若是我能用得出體內那核的力量……只要做到其中任何一點哪……我便不會如此地自責與憎恨……!]

身受重傷的金衣少女便在他身側,他不知道,徐徐流動的暗河終究會將他們身處的小船送往何處……

寂靜中,卻似有夜風帶來輕輕的歌聲︰「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听……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可是,為什麼那麼喧鬧歡快的歌兒,听到耳中,卻是那麼的悲傷……悲傷到,讓人從心底里,流出淚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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