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做賢良婦 058 英雄氣短

作者 ︰ 柳絮飄揚

蘇綰卿氣喘吁吁的平躺在大廳正中央的那張雙人大床上,直到緩過氣兒來,這才忍不住的托起下巴,朝著那名昏迷的男子看去。

男子看上去挺多也就十六、七歲左右的年紀,光潔白皙的臉龐,如鬼斧神工一般,透著有稜有角的冷峻;劍眉斜飛入鬢,長而卷的睫毛下,是一雙冰冷而狹長的眼眸,雖然此刻緊緊的閉著,卻仍斂不住他那狂野不羈,邪魅性感的本質;還有那英挺的鼻梁,削薄輕抿的嘴唇,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即便是昏迷不醒,也有著一種讓人不可忽視的霸氣。

如此相貌,倒是比前世的薛崇寧還要炫目奪彩,讓人移不開眼!

「你!」聞言,紅岱不由一口氣梗在喉中。特別是海棠那充滿挑釁的神情,盡管她說話的時候,語氣盡量放緩,可听在紅岱耳里,卻仍舊格外的叫她覺得不舒服。

可是,到了那片種了靈果的區域內,時間差卻又以迅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前進。蘇綰卿在外界以及靈果樹下同時點燃一炷香後,還不等她將下一炷香點燃,靈果樹下的燃香卻以雷霆之勢,已經燃盡最後一絲香灰。

聞言,蘇綰卿斜睨著她,目光清冽,宛如利刃,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抹弧度,冷聲道︰「怎麼?你對本小姐的吩咐抱有意見?」

就好比那片花海,外界可能需要三、四個月才能見證其生根發芽,直至開花,綻放出起最美的時刻;然而,空間轉換,等到了空間內,卻只需一天時間左右,便能觀其生長之勢。巴光白名。

待蘇綰卿將傷口包扎好了以後,想了想,又走出了屋子,然後來到那片果林前,看了看樹上的果子,略猶豫了下,最終,選了一枚火紅色的靈果,回到屋內,找出器具將其搗碎,碾成汁液,然後一點一點的喂進軒轅澈的嘴里。

海棠帶笑的臉上不由一滯,目光猶疑的看向紅岱,口中卻毫不客氣的回道︰「那是自然。再不濟,誰主誰僕,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哪敢勞煩紅岱姐姐提醒!紅岱姐姐向來能者多勞,既然不需我的幫忙,小姐的早膳,便交由紅岱姐姐了,有勞了!」

聞言,海棠揉了揉惺忪的眼楮,看了看天色,見天空破曉,頓時睡意全消,不禁暗責自己不該因為貪睡而差點誤了大事。同時,見蘇綰卿說話並未責怪之意,又不由暗暗慶幸自己跟了一位仁慈的主子。暗道︰也幸好是遇到了自家小姐這樣的主子,這若是換了別人,還不定要受怎樣的責罰。

「我來幫你!」海棠正好忙完手中的事情,見她如此,忙上前一步,準備從她手中接過食盒。

紅岱聞言,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灼灼的看向蘇綰卿,訕笑道︰「小姐,還是讓奴婢隨您一起去吧!縫制里衣,僅需一人便可,海棠的手藝又自來都是好的,不如就讓奴婢隨桂嬤嬤同您一起去前殿,到時,萬一您有個什麼吩咐,多個人在身邊伺候,您使著也趁手不是。」

對于吩咐奴婢做事,蘇綰卿從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這些人,都是賣了死契的人,也相當于可通買賣的貨物,是屬于主家的私有財物,所以,吩咐起她們來,蘇綰卿從來不會覺得有什麼心里負擔。

好你一個海棠!不過堪堪幾日,便想借著小姐的恩寵爬到我的頭上來了不成?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四小姐在怎麼風光,可別忘了,一個沒有生母庇護的過氣兒小姐,又有繼母一旁虎視眈眈,且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最好別犯在我的手里,否則,到時必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身為奴僕,能與主子一起用膳,那是天大的恩賜。即便是如桂嬤嬤這般在老夫人跟前分外得臉的老僕也不例外!這是主子賜下的尊榮。

蘇綰卿從二樓的制藥室找來許多專治外傷的藥,一一為軒轅澈涂在傷口處,最後,當蘇綰卿的目光停頓在軒轅澈肩胛骨拿出的箭傷之後,即便是做好了準備,眸光還是忍不住的閃了一閃。zVXC。

蘇綰卿伸了伸懶腰,然後隔著幔帳直接對海棠吩咐道︰「你先去打些水過來,讓我梳洗一下,然後在去看看桂嬤嬤醒來了沒。」

一夜無夢,等到蘇綰卿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外界的天空才剛剛破曉。蘇綰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楮,心里很清楚,空間里的時間乃比外界的時間要快上幾倍。所以,她並不擔憂會被人發現什麼。畢竟,奔波勞碌了一天,大家都已經累到極致,此刻說不定正睡得香甜,又怎會有時間來注意她的動向?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小姐既然遇上,也不能放任不管,就權當為我家昭兒積福了吧!」盡管這人昏迷前一刻還想殺她,可畢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蘇綰卿做不到袖手旁觀。

這紅岱,以往仗著小姐的恩寵,可沒少給自己這些先夫人留下來的老人兒使絆子。如今,小姐再也不是放出那個任你三言兩語便能欺哄的小姐的,憑你十八般武藝全部上演,本姑娘怕你不成!

就好比海棠,猶記得當年,海棠總是表露出一種毫無心機,直爽大咧的模樣。事實上,蘇綰卿也確實這麼認為,至少直到臨死,她都覺得海棠是那種行事耿直,不懂變通的人。

春寒料峭,晨風微涼。面對這樣的蘇綰卿,紅岱忍不住的哆嗦了下,額上甚至還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出來,整張臉好似掉進了染色盤里一般,變幻莫測,那叫一個精彩。被繼夫人小李氏派到蘇綰卿身邊伺候也有三四年了,這還是紅岱第一次看見蘇綰卿露出這般凌厲的一面。

紅岱陰佞狠戾的想著。

想了想,越發覺得氣恨!

蘇綰卿看了眼依舊昏迷不醒的軒轅澈,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蘇綰卿終是在空間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條繩索,然後小心而謹慎的捆束起軒轅澈手腳;看著被她綁做一團的軒轅澈,蘇綰卿總覺得好似缺少了點什麼,忽的,腦中靈光一閃,又從腰間取出一條絲絹,蒙住了軒轅澈的眼楮,等做完這一切後,蘇綰卿的唇角這才滿意的扯出一抹彎弧來。

然而,在那片種植了各種各樣的花海的土地上,那里的時間卻又更快一些。外界燃了一炷香的時間,在那片花海處,卻燃了不下百根的香灰;也就是說,那里的時間差竟是外界的數百倍不止,蘇綰卿大約推算一下,也相當于外界的一天,到了花海處,卻變成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自己的奴,四小姐是主;倘若真有那起子小人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挑唆,自己也只是遵從主意罷了。

蘇綰卿知她忌諱什麼,不禁莞爾一笑,道︰「一會兒用過早膳,還請嬤嬤能夠陪綰綰一起去前殿為母親祈福才好,綰綰年幼,尚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未免沖撞神靈,還請嬤嬤不吝賜教,以免綰綰犯下忌諱,惹來神佛怪罪!」

可是,直到重生後的這大半個月,卻見海棠行事謹慎,且又心思細膩,使得蘇綰卿對于海棠的所有記憶,卻又不得不有所改觀;甚至,在蘇綰卿的記憶深處,已經開始隱隱的懷疑起前世的所見所知來。

蘇綰卿斂去心神,又對著銅鏡左右照了照,見並無不妥之後,這才從椅子上起身,道︰「嬤嬤隨綰綰一起用膳吧!」

紅岱心下微滯,訕笑道︰「小姐言重了。自是您說什麼,奴婢便听什麼。奴婢也是怕您中途萬一有啥需要,有奴婢跑腿,您和桂嬤嬤也能輕省一些不是。」一副忠心為主的模樣。

如此想著,口中卻不忘應道︰「是!」

而這串佛珠,昭兒離開時也曾說過,這里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即便是那片空曠的湖泊,都有馥郁的靈氣所支撐。蘇綰卿不禁在想,她,不僅服食了空間內的靈果,同時,也為了更好的壓制她靈魂深處對水的畏懼,便時常在那湖泊里沐浴、練習鳧水,所以,也正因為如此,她時常在靈果樹下的軟榻上休憨,才沒有使得容顏迅速衰老的主要原因吧。

等海棠打來熱水之後,蘇綰卿已經穿戴整齊,而隔壁的桂嬤嬤,在听見海棠開門的聲響後,便已經醒了過來,此刻,亦然守在蘇綰卿身邊伺候。

言畢,海棠還挑釁似的對著紅岱挑了挑眉,暗道︰這大清早的,本姑娘既沒招你也沒惹你的,莫不是吃了炮仗不成?見人就咬!

蘇綰卿將這一幕盡數落進眼中,卻什麼也都沒說。蘇綰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重生的緣故,使得生活也隨之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總之,即便是重活一世,可是,對于身邊的這些人的了解,卻仍舊遠遠不夠。

更合理,在她心里,唯有二夫人小李氏才是她應該效忠的主子。而蘇綰卿,不過是位毫無依仗,又無親母庇護的過氣兒嫡女;歸根結底,紅岱始終是有些看不上蘇綰卿的。可是,有些話卻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心里再怎麼輕慢嘴里卻不得不畢恭畢敬,畢竟,她是奴才,四小姐才是正經八百的主子。

桂嬤嬤行事素來謹慎有加,自不會給人留下話柄。即便是一頓簡便的飯食,在她心里,同樣會轉個十八道彎,才會決定此舉是否明智。

其實,紅岱想說,對于蘇綰卿的決定,她確實抱有意見。臨行前,二夫人可是專門找人傳話,叫她務必監視好蘇綰卿在慈濟寺的一舉一動。同時,還賞了她一只足金打造的金簪,以及二兩重的銀錠,還許諾,事後會有更加豐厚的賞賜等著她。如此種種,她又怎會不盡心盡力呢?

「也不知是誰家少年,倒端的是好樣貌!只是,那些人下手也真夠狠的,說到底不過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罷了。」蘇綰卿頗為無奈的嘆了一聲,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凶悍模樣。

人常說︰寧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而紅岱,很不湊巧,她恰好擁有了所有奸佞小人身上才會擁有的全部特性。蘇綰卿方才簡簡單單的幫著軒轅澈將身子擦洗了一遍,那遍布滿身的傷痕,讓蘇綰卿這個曾經做過鬼的人見了,都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氣來。

「小姐,齋飯已經準備妥當!是否現在擺上?」這時,紅岱略顯吃力的提著一個紅漆木的食盒走了進來,看了眼屋內的情況之後,眼底不由掠過一縷妒意。

所以,相對來說,整個空間內,也只有那做富麗堂皇的樓閣,時間差是與外界最為相近的!可即便是這樣,也相差了三倍左右的時間。同時,蘇綰卿也得出一個結論,空間內的一切,不僅僅是有著逆天的功能,同時,也赤果果的昭顯出了其最為可貴的地方。

說起來也怪,對于空間內的時間,蘇綰卿也曾做過幾次測試。可是,也不知道是空間內的時間產生了錯亂,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蘇綰卿得出了一個結論,空間內,在不同的地域,時間差也有著特別大的差距。

蘇綰卿唇角帶笑,目光溫潤的定定看了紅岱片刻,直到紅岱心虛的避開了她的目光,方才惋惜道︰「你有這份忠心也是好事,只是,禮佛誦經,有嬤嬤陪我足矣。你若真有那個閑心,便在我回來之前,從海棠那里取些銀兩,去山腳下幫我按照咱們主僕的人頭購置幾套男裝及一套顏色華麗一些的女裝回來吧。也不拘是什麼料子的,只需能穿即可。

本也是無心之舉,然,看著紅岱眼里,便成了海棠搶奪她的勞動成果。也更加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不由微惱,沒好氣的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不過舉手之勞,你若真心想要幫忙,便幫我好好伺候小姐才是正經,畢竟,小姐才是咱們的主子!」

相較于蘇綰卿的真誠,桂嬤嬤卻略顯有些猶疑,道︰「這……」

而那片靈果,相較于外界的普通果樹,就顯得更加彌足珍貴了!那片土地上的時間差過的那麼快,可是,自蘇綰卿重生以來這大半個月,除了她摘下的幾枚靈果之外,那樹上,哪怕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直到現在,也不過才剛剛吐出一兩瓣花蕊罷了。可見其開花結果,所需之時間……

「那……,老奴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見蘇綰卿如此說,桂嬤嬤心下稍安。暗道︰也是,四小姐雖然年幼,可是,卻行事作風沉穩大方,又溫嫻有禮,舉止有度,她既下令,自己遵從也便是了。

前世的時候,蘇綰卿也曾從趙薔薇那里听過一些有關于遠古時代的傳奇故事,心知,唯有那九天之外的瑤池仙境里的仙果,才需要耗費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到上萬年的時間開花結果。其中,還少不得仙境內的靈氣烘托,才能得以長成正果。

蘇綰卿出了空間之後,海棠听見動靜,迅速驚醒過來。

不是蘇綰卿亂發善心,而是死過一次的她,太懂得生命的脆弱與珍貴了。那種眼看著一條生命在她眼前逐漸的流逝,卻什麼也不做的做法,她做不到。至于這人最後又是否能夠挺過這一難關,便是他自身的問題了。她只求心安。

就比如︰她曾經在外界與空間內的那棟大樓分別插了一炷香做測試,最後,外界的一炷香燃完之後,空間內卻已經燃了三炷香;也就相當于,外界的一個時辰,相當于這棟樓宇內的三個時辰!

「冤有頭債有主,該做的本小姐可都做了,最後,是死是活,全憑你自己的造化了!」蘇綰卿忍不住嘆道。最後,又拿棉布將軒轅澈唇角沾染的紅色汁液一一擦去,直到昨晚這一切之後,方才沉沉的昏睡過去。

蘇綰卿動作微滯,沒想到海棠會如此驚覺。她出空間的時候,動作明明小心了許多,到底還是引來了海棠的注意。看來,以後再次使用空間時,她必須慎之又慎才行。

「小姐,可是醒了?」隔著石青色的帳幔,海棠低聲問了一句。

用完早飯之後,臨行前,蘇綰卿這才對著海棠和紅岱二人吩咐道︰「我身邊有桂嬤嬤陪我前去即可,你二人留在廂房,在我回來之前,不拘用什麼布料,務必要趕制一套女款的里衣出來,記住,要寬松些的方可!」

听說這慈濟寺的後山種植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樹,如今,正逢春季,正該是桃花漫開的時候。等幫母親做完法事,得了空閑,咱們主僕也去開開眼界。說實話,這慈濟寺的風景之迷人,你家小姐我垂涎已久,卻一直不得一窺,如今,終于有幸得償夙願,窺其真面,你可不能掃了你家小姐的我的興致才好!」蘇綰卿斂去眼底的精芒,一臉俏皮的說道。

此刻的她,就是一個貪玩的小孩兒,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哪里還見半分之前的冷厲之色。特別是她臉上那股天真爛漫,溫婉可親,以及那談及桃花林時所露出的憧憬,竟讓紅岱情不自禁的憶起了那個還未落水之前的蘇綰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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