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
他把他當做好兄弟,他可以原諒他的過,用一顆平常心來看待他,但他們之間有一個約定,作為他幫他的代價,現在就是他要遠東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十幾年的江湖生涯,一夕間的風雲崛起,他享盡這種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生活,可是人都有疲倦厭惡的一天,他已經不願意再繼續下去了。江湖、恩怨、情仇、他都想兩手拋,從此他就是他,只想過一些平靜安逸的日子。
他從不貪戀權勢,卻始終無法得到一刻清靜。一腳踏進了這江湖,就是將命、將生死全都拋開,仇家的恩怨、警察的糾纏、利益的爭斗、兄弟的生死,這一切都要他用肩去扛……
他現在累了,已經考慮了很久。
他要退出江湖,去到哪里都好,到一個再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
完成這次和緬甸的交易,完成他最後該盡的責任……
他要把手中的一切交給遠東,他相信他可以勝任這個位置!
新義岸的當家……但恐怕會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更加的難處,這恐怕就是遠東要做出的最大犧牲。自從他代遠東認罪後,紀對遠東可謂是苛刻至極,遠東長久以來都忍氣吞聲,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盡心盡力的輔助著他。
但他現在是男人不是孩子了,應該也有自己強悍尊嚴的一面,與其乞求那得不到的一點父愛,不如將那倔老頭收得服服帖帖。那老頭再刁難也沒用了,因為他決定提前退場,把這個舞台讓給遠東……
讓他去展示才能,讓他去獨擋一面……
他相信自己的選擇,就像當年紀德相信他一樣。
他似乎是決定了,默默的垂下目光,露出了一絲笑。
仍舊站在那扇映著斑斑燈火的大窗前,思索道「遠東,這次的交易你不用參加了……」
既然消息已經走露,那麼交易隨時都可能被警察沖掉,這麼大的風險他不想讓遠東去冒,就告訴他「我們需要留個人看家,萬一出了差錯,也好有人幫手。景生做事太莽撞,還是你留下吧……」
念此,他回到桌前,寫了一個號碼遞給遠東。
「記住這個電話,什麼都不必知道,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別忘了欠我的人情……」
「龍哥……」
遠東剛一開口,門外風風火火趕來一男子,「東哥。」
遠東家教甚嚴,那男人是遠東的人,雖然都是一個公司,但卻不是一個直屬,此刻看到文龍有些拘謹,看來有些話不方便之說。只是禮貌的跟文龍招呼了一聲,隨即湊到鳳遠東跟前交耳片刻。
鳳遠東點點頭,說知道了,直待那人離去,他將房門關上。
回來時,冷金色漸漸沉下,轉身正色道「海景的小別墅,找到單正仁了。」
匡文龍點著香煙的手一頓「媽的。」
火苗一下躥起一寸,險些燎到他的眼楮,被他僵硬的閃過去。低低的咒出一聲,不想什麼來什麼!現在找到人該什麼辦?怎麼辦!是辦,還是不辦?他半個老丈人……
媽的,該死的,他到底想什麼,連不動單正仁這種沒水準的話都說得出來。
拿回賬冊他們才能真正高枕無憂,留下始終是個隱患,就算拿不回來也要毀掉才行!他沉目注視著在等他恢復的遠東,或者說在等他拿個主意。
他是說過自己不動單正仁,可也管不著別人發財,這畢竟不是他一人的利益,多少張嘴等著吃飯呢,礙著別人的財路被干掉也是正常的……那麼單正仁就讓別人來做……做人就應該會變通。
他挑起眉,徑自在想。
鳳遠東微微斂目,垂首推了一下眼楮「不光單正人……」
他抬起目光,望向文龍「還有姓羅的。」
匡文龍危險的眯起黑眸,這一瞬間已經濾過千百種答案,但是沒有一個是他敢肯定的,難道非逼著他殺人滅口才肯罷休,單正仁可真是名副其實的禍根……看來不除是不行了。
「具體情況還沒掌握,目前只知道羅也在海景同一個單位出現過。」
鳳遠東蹙眉沉吟,很顯然這種答案不能讓人滿意。他頓下一刻,嘗試的分析道「海景的幾個單位,之前是隸屬警務司的,後來轉讓出去蓋的新屋……」
單正仁投靠警方,在海景藏身,羅怎麼也會……
看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臥底?不,臥底有限度,一言一行都要記錄存檔上交的。
那麼只有一個身份,線人……羅是警方的線人。
匡文龍輕佻的一揚眉,唇邊牽出一抹冷蔑的笑,輕哼道「做狗,他也真夠膽……」
做警方的內線,出賣同門,出賣兄弟,那可是人人得而誅之,就是死都找不到尸體……姓羅的瘋了嗎,好好的大哥不做,去給警方做狗,能給他多少線人費,還是他有什麼把柄被警察咬住,月兌不了身了,才跟條子合作。
「我去安排。」遠東轉身要走,卻被文龍喚住。
匡文龍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若論陰謀詭計、心狠毒辣,審時度勢,絕不亞于那些混了一輩子的老*江湖。他悠然的開口了,淡淡的說「打斷骨頭連著筋,這是人家的家事,咱們何必跟著淌這混水。他是東勝的人,清理門戶的事,讓他東勝的人去做……」
他東勝不是有人想借他的手除去羅,現在他再把這一顆球拋回去,他不信洪志天比他沉得住氣。他一揚臉,略顯輕浮,懶色道「替我包份大禮,給洪志天送去,說我恭賀他手下堂主榮升……」
呵這條小狼狗,養在身邊這麼久,姓洪居然不知道……
他眯起黑眼楮,邪惡的笑說道「姓羅的是肯定要死的,但咱們沒有必要動手。至于單,得罪的也不光是我們新義岸一家,我們只要坐山觀虎斗,反正就是兩條命罷了,誰收了去還不都一樣……」
他言此突然停下,黑眸越過遠東,冷冰冰的投向我「進來不知道先敲門嗎。」
「妨礙到你們了是嗎!」
我聲如寒冷的說。其實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密謀些什麼,不過有更讓人生氣火大的事要找他!他還凶巴巴冷冰冰的!我一腔怒火都不知道找誰發泄呢!
鳳遠東清了清喉嚨「嗯……那個,我先去準備一下……」
算他識相,跑的到快。也好,現在沒人不用傷及無辜了!
「有事嗎。」
匡文龍臉色不算和善,懶洋洋的撩了一下眼,對我的怒意視若無睹。好!算他沉得住氣!我走了過去,一直來到大書案前,將手中的小紙包丟到他眼前,質問道「這是什麼!」
他笑了,黑眸淡淡的掃了一眼,玩味的調侃說「看上去很像藥,怎麼,你看不出來嗎?」。
哦!這個混蛋,至此還可以說的這麼淡定淡然!美其名曰讓景生帶我去醫院檢查身體,居然想就這麼糊里糊涂的害死我寶寶,要不是我多問了一句,連寶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寒心的質問他「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我也是為了你好,去醫院查一查,有就順手做掉了,沒有就算了……」他抬手壓了壓眉心,顯然覺得這個問題沒有糾纏的必要,有些心煩,疲憊的嘆道「你這個年紀,以後還有很多機會,還怕生不出嗎?」。
問題根本不在這里,在于他不想要這孩子,不想要我和他的孩子!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對我,對這個孩子負責……我怎麼听他都不像在談論一個生命的來臨,恐怕在他眼中甚至連麻煩都算不上。他……我怎麼會愛上這個一個冷血無情到家的男人。
都說虎毒不食子……匡文龍「你連畜牲都不如……」
「嘖。」他終于覺得不耐煩了,懶洋洋的撩起黑眼楮,深邃的目光緩緩望來「你還有事嗎?」。一沉身靠進轉椅,隨手點燃一根煙,傷人的說「我是肯定不會要,誰願意生誰養。反正日子還早,你自己看著辦……」
房間里一刻沉靜下來。
輝煌的燈火依舊,盈盈點點的像流光飛上牆壁,照出一朵朵美妙多姿的影花。
一切都那麼平靜,無聲的沉寂像一道堅硬的牆阻攔在我和他之間。原來這反復品味的感覺叫心痛,原來在一次次傷害之後是更絕望。
我深深的閉上了眼楮,顫抖的心揮不去他的身影。
或許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或許還要更早時……是不是有人曾經說過愛很危險,深厚的感情就可以輕易放下了。是不是因為受了傷的痛刻骨銘心,再多的恩怨情仇都能壓抑在心底。
我很想揚揚唇角,瀟灑的笑上一笑。就如同他一樣,什麼都可以忍心割舍,把前塵往事一笑了之,把愛恨情仇攤手拋開,把這一切當做一場失戀……
想痛哭一場,感冒就好了。
我不委屈,不恨,也不怨,所有都是我願意的。縱使淚水模糊了雙眼,縱使心痛到難以呼吸,也是在抹不掉我深深愛過他的痕跡。
抬手狠狠的抹一把眼淚,脆弱只會讓自己更受傷。
我就這樣無聲的看著他,直到他斂去目光,不經意的移開了。
匡文龍斂起黑眸,安靜的坐在轉椅中,徐徐的煙繚繞在指尖,香煙已經燃去了大半。他輕輕的嘆了一聲,仰頭枕上椅背,無奈的笑了笑「小孩子,很煩人的……生出來就要照顧他……」
他長吁了一口氣「哎,又是責任嗎……」
揚起唇,笑了「難道只能女人產前憂郁,男人就不可以間接性的嗎。」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過來吧,別哭了。」
為什麼他每次都要把我氣哭才肯罷手,為什麼他笑的這麼牽強,一點都不像是心甘情願。我想要他開開心心的接受,而不是現在這樣不得不承認。
我失落的垂下目光,垂下了臉。
「真拿你沒辦法……」
匡文龍起身過來,將我牽到吧台旁,他在高椅上坐下,一手攬著我,一手自倒了杯酒,貌似做了很大的妥協和讓步,自說道「喜歡就生吧,當個小狗養,反正已經有三只了……」
什麼呀……絕對絕對不可以!我絕不會讓我的寶寶被他當狗養!這是對小寶寶人*權的侵犯和踐踏,這是……哦,我為什麼又糾纏上新的問題了。哦……「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沒不正經啊。」
他噙著一抹曖昧的笑將杯拿起,一個小金屬薄片就壓在四角杯底。
他飲了一口,露出一抹笑「寶貝兒,這是你放的?」
「嗯。」我點了點頭,羅讓我把這東西放在他們說事的地方,可是我又不想騙他,就壓在他杯子下面,一個他隨時都能看到的地方,沒想到他還放在這里不曾動過。
他讓我坐到腿上,將我摟在懷里「是誰給你的?」
我垂下眼楮,沒有說話。他一步步的問,說「是警察,還是古惑仔,是羅秋慎?」
「嗯。」直到我點頭,他在我臉蛋親了一口。
將我擁的更緊了,和我頸首相靠說「他把東西還你了嗎?」。
我看到了他胸口露出的那塊血玉,那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深色妖異的紅,像是浸過鮮血,有一種深久神秘的誘惑,我剛要觸模就被他牽住了手。他攥著我的手,含上我的指尖,抱歉的說「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其實這些事情發生之後,我已經做好在他身邊就要經歷風風雨雨的準備。
我會陪他一直一直走下去,我枕上了他胸膛,看著吧台上小小的金屬片。
「這是什麼?」
「這不是你放的嗎。」
文龍挑眉,端杯飲了一口。我告訴他「是我放的,但我不知道是什麼。」
他說「這應該是一個監听發射裝置。不過現在這片,只是一塊普通的金屬薄片。」
他問我,吻了我一下「你確定,沒有什麼再想和我說的了嗎?」。
他一定是在問關于羅的事,而且他始終不明白,羅秋慎那種人對什麼會對我這麼特別,甚至還肯答應我帶我回家看看……哼我還什麼事情都告訴他,讓他有點緊張感也不錯哦,不然他總以為自己宇宙無敵大,只有他甩我沒有我拽他……
我的小手又伸向他胸前的玉墜,又再一次被他把手握住。
我開口講條件了「把它給送我就告訴你。」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他不懷好意的對我笑了笑,討價道「生個兒子吧,給我生個兒子,這就是你的……」
「我也不要了……」
我將臉一扭,才不要兒子給他當小狗養呢。
拿一條平價項鏈就想還我的兒子,那我不是吃虧了……
他的黑眸落向我,看著懷中的我,纏綿的吻覆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