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道︰「沒事,春實,我不渴。你過來,我要給你們講一件喜訊。」春實莫名其妙,三人坐在桌邊。然水芙蓉始終愁眉不展。
岳承天未覺,笑道︰「你們可听說幾日前歐陽一刀被一侍衛打傷之事。」春實笑道︰「當然了,听了此事我們甭提有多高興,惡人總算遭報應。可惜不知那侍衛是誰,我和夫人可得當面謝謝他。」然又奇道︰「承天姑娘,難道你是今日才听聞嗎?」。
「哈哈——」岳承天爽朗一笑,「當然不是了,我不僅听說而且還當場見識。」
二女一驚,不知所言。「那侍衛便是我啊。」
二女更為驚詫,岳承天道,「那日離開仙芙居後,心情浮躁便在玉石門內閑逛,到練武場時見歐陽一刀在那兒與眾侍衛比武,侍衛們都礙于他的身份,故意敗給他,使他得以忘形愈加猖狂,我看不過,便扮成一侍衛與他過招,故意將他打傷,真是痛快啊,心中這口惡氣總算平了。」興奮地一拍桌子。
「真的!」春實又驚又喜,「承天姑娘,你真的好厲害啊。那後來呢。」急切盼望知道下文,而水芙蓉卻想到那日在仙芙居外她與歐陽一劍親吻,便又心如沉鐵笑不出來。
「後來……」岳承天一斂眉,面做慍色,不想提到歐陽一劍。二女見狀又是一驚,水芙蓉問道︰「承天,後來怎麼啦?」很想知道是否她這幾日與歐陽一劍呆一起。
岳承天擺手道︰「算了不說了,不要為那討厭之人而敗壞我今日好心情。」二人聞言已猜到她所指討厭之人為歐陽一劍,水芙蓉更是莫名悲痛。
岳承天見她如此,道︰「芙蓉,怎麼啦,從我來到現在你一直悲戚皺眉。」有些擔憂。
水芙蓉低頭苦笑輕搖頭。岳承天豈會相信,又看向春實︰「春實,出什麼事了。」
「啊——這——」春實低下頭也不敢說。
「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不能說嗎。」岳承天雙眉一擰。
春實嘆了口氣︰「剛才大夫人來過了。」「她來做什麼?」岳承天驚道,「她欺負你們了。」
「沒有,她是來向二夫人訴苦的,說承天姑娘您……」
「春實。」水芙蓉輕聲喝住她,春實只得閉口。岳承天咬咬唇︰「芙蓉,沈紅顏說了什麼,讓你如此心神不寧,對我還吞吞吐吐。」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二女不好啟齒,岳承天道︰「若你們不好說我就直接去問她。」欲起身。「承天姑娘。」春實拉住她道,「我就斗膽說了,她就拿你與大少爺的事兒大說了一通。」
岳承天面色一沉,語氣稍冷︰「她說我和歐陽一劍什麼了?」眼神銳利,掃向二人,生氣時威而不怒,讓二女有些緊張,不敢隱瞞。春實道︰「就在前幾日仙芙居外,大少爺和你……」臉頰酡紅,低下頭去。
岳承是無奈地閉上雙目,胸中怨氣蕩漾,那日歐陽一劍不知是否吃錯藥,竟當眾親吻她,她本不放在心上,卻被沈紅顏大做文章。又看向水芙蓉︰「那你呢,你是信她還是信我。」
「我……」水芙蓉低頭不知如何回答,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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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恍然明白,水芙蓉在吃醋,讓她氣惱,此種事情是她極為頭疼的,直盯著水芙蓉,水芙蓉不敢正視那灼灼目光。
對坐半晌,岳承天道︰「就是因為我們所處這層關系,所以讓你懷疑。沈紅顏煽風點火,不用問我也知道她說什麼,說我對你好是另有圖謀,為聯合你對付她,然後再把你一腳踢開,獨享一個夫人寶座,是吧。這種妻妾間爭風吃醋我是最為厭煩,所以,你放心。」話語帶怒,起身離開。
「承天。」水芙蓉忙上前攔住她,淚水不止,「對不起,你不要走。」
春實忙道︰「承天姑娘息怒,夫人一直呆在這仙芙居不知外面的事,听了些風言風語,有時瞎想,並非有意。」
「我岳承天做什麼事,自問不愧于天,不祚于人,若你覺得我對你好是別有用心,那我無話可說也不必解釋,就當我好心用錯了地方。」
「承天,我求你了,對不起。」水芙蓉哽咽道,「即使你和相公有什麼,我也沒有權利和資格怪你,只是……只是……」
「只是你心里放不開,認為我會和你搶。」岳承天接道,「我要離開之心難道你不清楚,認為我是在胡弄你?我將你當知心朋友,你卻不肯信我猜忌我,這朋友有何意義。」
水芙蓉哭得更為厲害,惹人憐愛。岳承天咬緊牙甚為頭疼,冷笑道︰「不錯,這幾日我皆與歐陽一劍在一起,包括我學騎馬也是他教的,我說這話你是不是很滿意。」故意氣她。
水芙蓉泣不成聲,春實也下淚︰「承天姑娘,夫人脾性是軟弱了些,但絕沒有猜忌你,可作為女人,見自己的夫婿……」
「夠了!」岳承天喝道,讓二女一震,「夫婿,夫婿,在你眼中就只有歐陽一劍,他就是你的一切。既然如此,我這所謂的朋友便無關緊要,甚是多余。」
「不是的。」水芙蓉叫道,上前拉住她手臂,哭道,「承天,我從來沒有怨恨懷疑你,一直將你視作生命支柱,你是上蒼派來救助我和蓮兒的恩人。對不起,承天,我錯了,我求你,你不要生氣了……」伏在她肩上,哭聲嬌軟,痛入心扉。
「我沒說你有錯,但我不想再在此種關系上糾纏不清,我已經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了。」岳承天努力抑制心神,「這幾日歐陽一劍已弄得我焦頭爛額,你又來氣我。為何你們心中有苦有痛不當面說清楚,壓在心中做什麼,自作自受。」
水芙蓉緊緊抓住她不放手,害怕岳承天離她而去,只顧流淚。岳承天嘆了口氣,心情漸漸平復,道︰「經這些日子接觸,覺得歐陽一劍還算好人,但口非心是,說話刻薄霸道,更不願承認自己軟弱,道出心中苦楚。玉石門人皆敬他畏他,平時他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並非不願說,只是沒有能透入他心扉的人。」水芙蓉緩緩抬起頭,淚眼模糊,對岳承天一番話,不敢置信。
岳承天繼續道︰「他作為少門主,全門上下內外之事皆由他一人處理,那日我與他一道出去了一趟,確實困難重重,壓力甚大,更別說門內這些雞毛小事參雜,很多時候未能顧及你也是情有可原。我雖不願做妾,但想做他朋友,就以那侍衛身份與他分擔。可他不肯,又脾性難改,出言尖刺,便與他吵了一通,至今也未與他說上話。」
水芙蓉甚是心痛,又難表心中憐意。岳承天道︰「我與你說這番話是要你與他談,自信大膽平心靜氣敞開心扉與他說,你才是他的紅顏知己。」水芙蓉呆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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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聖齋內,歐陽一劍坐在書桌旁,面容冷峻,專心看賬本,雙眉頻皺。朱運恭敬站在一旁,神色愁苦,不時看向歐陽一劍,似在準備挨訓。
半晌,歐陽一劍抬起頭道︰「如今玉石門開銷是一月比一月多。前些日子玉尊錢莊與子衿樓皆遭重創,元氣還未復,如此下去,入不敷出,僅憑原有積蓄撐不了幾時。」有些怒意。
朱運面作難色︰「請少門主息怒。」
「怨你再多也無濟于事。」歐陽一劍道,盯著朱運,「你且告訴我,財務庫總輸出量怎麼與你這賬目上所記載的不符。」
朱運面色一驚︰「這……這……」嚇得直冒冷汗。
「本公子負責管理玉石門所有內外務,財務庫有多少輸出我心中有數。」又指向賬本,「然這上面記錄的總賬卻少了七百兩。」
朱運更驚懼萬分,大氣不敢出。歐陽一劍冷冷道︰「你是玉石門管家,我讓你管理玉石門賬務是相信你,你並非投機取巧公為私用之人。說吧,怎麼回事。」
「屬下……」朱運聲音有些顫抖,「屬下不敢。」
「有本公子給你做主,沒什麼不敢,即使是我爹,你說了也無妨。」歐陽一劍冷氣襲人。「是……是……二公子。」朱運面容抽搐。
歐陽一劍未有任何驚詫,淡然道︰「我已猜到是他,他平時驕橫無禮,又用度揮霍,一個月三百兩零用自是不夠他用。他向你要銀子,你也不敢不給。」
朱運忙道︰「多謝少門主海涵。」用衣袖拭去額上汗珠。
「但你不該隱瞞,應如實相告。」歐陽一劍又道,「我只有知道實情,才知該如何處理。」朱運一直維諾稱是。
歐陽一劍站起身,道︰「你想辦法將玉石門開支減少一半,擬一份用度計劃交與我,要將每一分銀兩用在刀刃上,不可浪費。若有人不服,直接讓他來找我。」
朱運聞言如墜深淵,然還得忙應道︰「是。」歐陽一劍不願多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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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已在暗處看了他們許久,听聞他們所言,雙眉緊皺,手中還端一瓷罐,是水芙蓉專為歐陽一劍熬的銀耳蓮子湯,給他提神降火,減壓舒心。
見歐陽一劍走遠,岳承天方現出身形,朝書房走去。朱運以拳撐桌,眼觀賬本,一籌莫展,岳承天步入書房他也不覺,待見眼前一瓷罐,猛一驚抬頭觀望,岳承天扮男裝況臉上糊了黑物他自是認不出,驚道︰「你……」
岳承天笑道︰「在下是少門主身前一侍衛蕭逸,今日受二夫人囑托,給少門主送來一罐銀耳蓮子湯。」朱運聞言蕭逸,更為驚詫︰「原來你便是蕭逸,幾日前與少門主一起在子衿樓大戰強敵的可是你。」打量岳承天,驚異盡溢。
岳承天道︰「朱先生過獎了,那只是兄弟們夸大盛傳而已,其實一切皆是少門主功勞,在下一直從旁協助。」頓了頓,又道︰「剛見朱先生愁眉不展,可有什麼難解之事。」
一提此事,朱運便由喜轉憂,長吁短嘆︰「還不是玉石門賬目之事,只因外敵強侵,致玉尊錢莊與子衿樓受重創,門中用度開銷吃緊,少門主便要我將所有開銷減負一半,你來得也不巧,少門主剛出去。」
岳承天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減一半便減一半吧,有何愁可難。」
「你是不明情況不知利害,玉石門人眾多,平常用度已習慣,甚至有些還超前支用,若這突然減半,鬧得人心惶惶不說,恐還滋生事端。」
「此話差矣。」岳承天道,「朱先生,若您換種角度考慮呢,玉石門正處難關,身為門人自當竭力為門內考慮,知情善解者必會克己欲而為大義,減少一半開支度幾月難關又有何妨,若某些人只為己私不為公事,還為此憤憤不平,大可直接讓門主給他一個解釋,如果還不服便就此離開,反正玉石門也不需此種不忠負義之徒,依先生之間呢。」
朱運聞言更是一愣,又看一眼岳承天︰「蕭……蕭公子,你可謂是文武雙全,所言極是。」
岳承天經一夸贊,心下一喜,道︰「哪有,只是曾與少門主親歷凶險,便知其無奈與不易,發些感慨,朱先生能否讓在下看一看賬本。」
「這……」朱運身為為難,「玉石門規矩,文歸文類,武歸武類,互不參雜,恕老夫……」
「現在非常時期,您一人整理全門出納,異常辛苦,反正此刻蕭某無事,也無三人在場,讓蕭某看一番,說不定能幫您幾分忙呢。」
「萬萬不可。」朱運語急意決,「蕭公子的好意老夫心領了,若讓少門主得知此事,這玉石門管家老夫便做不得,打包走人了。」將賬本蓋住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