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三十九 酸甜苦辣子自知 故地重游風波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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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正邪怒指他,咬牙道︰「好,好,你真是老夫的好兒子!若玉石門被這女人給敗了,看你如何與列祖列宗交代!」

「若二弟將玉石門毀于一旦,又該誰向列祖列宗交代。」歐陽一劍淡然道。

歐陽正邪怔住,雙目泛紅,看向岳承天︰「當初老夫同意迎你入門,真是大錯特錯!」岳承天譏笑道︰「是啊,當初又是誰硬要迎我進門呢。」瞥了歐陽一劍一眼。

衣不死沉聲道︰「何必動怒呢,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況只有三月時間,全玉石門也唯有承天的能力可及少門主,他們夫妻同心,定能將玉石門發展壯大,門主就不必再為此事糾纏傷神,只要能為玉石門好就不必在乎那許多。」

衣不死開口,歐陽正邪不敢反駁,忍下氣︰「唉,想不到連衣老也支持岳承天,這丫頭人緣還真好,能得衣老相助。今我就看在衣老的面上,先給她一月時間,如果她做不下來便馬上撤。」若他得知一切是衣不死慫恿岳承天所為,豈不氣得七竅生煙。

岳承天道︰「好,若真是我能力有限做不下,不用你撤我自己會走,只希望不會有窩底之人從中作梗。」看了歐陽一刀一眼。

「哼,你好自為之!」歐陽正邪留下硬話,轉身便走,眾人跟上,只留下三人。

岳承天轉過身正與歐陽一劍對視,默然一陣,寬松一笑,歐陽一劍卻起身離開草亭,朝竹林走去。岳承天不解,衣不死道︰「去吧,你們還需要交涉很多。」岳承天依言跟上去。

青竹繞風,颯颯回響,歐陽一劍竹林閑步,岳承天快步跟上與他並肩。半晌,笑語相向︰「今天真謝謝你啊。」心中輕松又緊張。

「你是幫我,該是我謝你。」歐陽一劍淡淡道,岳承天一愣,以為自己听錯了,暗道︰「衣爺爺,你好厲害,竟然把他說通的連說話方式都變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你承認是為丈夫辦事要成我賢內助,我又怎會不成全你,但希望你做好。」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岳承天心內激躍難當。

歐陽一劍見她笑容,頓了一下︰「一個月的考驗期你得好生應付,現在可有一點策略。」

「我想先把小廝侍婢的月俸發了,穩住人心,關注子衿樓生意及進賬用度,仔細查看幾月的賬簿,對主要開銷的方向有一個概念,試試能否做適當地調節裁減。」岳承天朗朗道,毫無忸怩混亂之態,說得條條在理。

歐陽一劍點點頭︰「前幾月你暗涉玉石門內務,看來已經有了頭緒,作為領導者,要懂得知人善任,不必凡事親力親為。人有百樣心,各人意見不同,你要懂得縱觀全局,察析人心,所作所為能得其中,讓人信服。」

岳承天一驚︰「你怎麼知道我暗涉玉石門內務!」歐陽一劍看了她一眼︰「憑我多年對朱運的了解,他想不出那些辦法,也不敢想。一個人不可能一瞬間變得聰明絕頂,定是有人在後助他,次數多了他自己也掛不住了。」

岳承天坦然一笑︰「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呢,想不到早被你發現了,可你為何不阻止呢。」歐陽一劍深吸口氣︰「我不得不承認你的主意非常好,只要沒有忤逆到原則問題,我不想那麼早揭穿你。」背負雙手看著她,眼神沒有冷意,摻雜柔情。

岳承天走向他,心內釋然許多,覺胸中蓋天烏雲慢慢散去,已是雲開日明︰「你還是那副性子改不掉,說話冰冷不近人情,內心卻還是比較細膩能拿人當回事。有你這番支持,即使前方有再多困難,我都會堅持下去。」笑容不變,更透幾分贊許。

二人四目相對,歐陽一劍一手輕輕環住她的腰,一手包住她後腦,岳承天一怔,還未回神,歐陽一劍便已吻住那嬌艷紅潤的唇瓣,情意纏綿,岳承天頭腦空白,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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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接管玉石門,果然應諾首先發還下人月俸,眾人歡天喜地,深感其恩。又將孔藝升調為侍衛長,專負責侍衛一事,有情況可向她稟告。在朱運幫助下查閱各月玉石門的賬簿及子衿樓的用度開銷,仔細認真,未有疏忽,一天後便全然熟悉,都是她之前暗涉玉石門內務打下的基礎。

幾日下來,一切進展順利,然歐陽一刀卻不肯善罷甘休,幾次給她找麻煩,或是訓斥侮辱婢女要將其趕出玉石門,或是慫恿侍衛打架不和,都被岳承天處理過去。

時至晌午,岳承天仍在朝聖齋查閱賬本,不知饑餓,朱運對這位三夫人是由衷佩服,道︰「三夫人,晌午已至,您回去吃飯吧,這人是鐵飯是鋼,賬簿也不是一天兩天能看完的。」

岳承天未抬頭︰「沒事,你先去吃飯,門主給我一個月試用期,我必須將一切事情處理妥當。」「三夫人,真是辛苦你了,為少門主傾盡了心。」朱運嘆道。

「也是為鍛煉證明一下自己嘛,要不然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怎麼會呢,你發放小廝侍婢月俸,全門上下都對你尊敬有加,怎會看不起你。」

「因為今天我在這權位上坐著,能給他們點幫助。」岳承天仍未抬頭,「若一月後我不慎被趕下台,到時會怎麼遭白眼受挫折都不知道。先別說了,你快去吃飯吧,別因等我而誤了飯點。」「那屬下先告退,三夫人可要注意身體。」朱運說完朝外走,正踫見沈紅顏提著食盒進來,朱運忙拱手道︰「大夫人。」

沈紅顏笑道︰「朱先生要回去吃飯了,走好。」朱運微笑點頭出去。

沈紅顏見他走遠便朝屋里走去,見岳承天伏桌苦讀,便高聲道︰「三妹真是廢寢忘食,如今登了這權位,風光無限,恐怕到時我這做大姐的都得讓位了。」將食盒「砰——」地一聲放在桌上。岳承天抬起頭,只見面色憔悴,淡淡道︰「今天怎麼勞駕大夫人送飯了。」

「我是看你和二妹都那麼辛苦,而我閑得發慌,只有代勞了。」笑意難明,「來,三妹,吃點東西吧,別太辛苦了。」將飯菜擺在案上,三葷一素倒是豐盛。

岳承天看了她一眼,暗道︰「何時變得這麼好心。」見她笑語盈盈,便道︰「多謝大夫人了,先放著吧,我看完再吃。」

沈紅顏有些怒意,暗罵︰「不識好歹。」但仍保持笑意,從懷中模出一圓形玉盒放于案上,道︰「看三妹你現在的面容真是疲憊,做我們女人的這臉蛋可不能不在乎,大姐我這兒有盒珍珠粉,是南海產的,你用用,定保你面色紅潤。」

岳承天未瞧一眼︰「多謝大夫人,若沒有事可否先行離開,我還有要事。」

「岳承天,別給你臉不要臉。」沈紅顏不想再忍,「以為靠點手段坐上權位便可耀武揚威了,不把我這大姐放在眼里,你怎麼坐上去的我就怎麼把你拖下來。」

面對她的無理取鬧,岳承天不慍不火︰「把我拖下去誰坐上來,是你還是歐陽一刀,我想你應該很想讓歐陽一刀坐上來吧。」

沈紅顏面色一驚︰「你胡說!」有些慌亂。「有沒有胡說自己心里清楚,是歐陽一刀讓你來的吧,被人利用了還在此理直氣壯。」岳承天有幾分嘲弄,「我被龜堂杖刑痊愈後,便去了練武場,正見你趾高氣揚地離開,而歐陽一刀也在那兒,你作何解釋。」

「我……我……」沈紅顏難以作答,面紅耳赤。

「你與他之間有什麼事我不想管,但我要提醒你,歐陽一劍才是你的丈夫,若他倒了,你和歐陽齊天不可能在玉石門立足,你以為歐陽一刀會管你嗎。若他真會發善心管你,便有**嫂嫂的罪名,他聰明得很,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沈紅顏不知所措︰「我,我跟他什麼都沒有。」「我有說過你跟他有什麼嗎。」岳承天拿足了氣勢,「但希望你及早迷途知返,否則後果自嘗,你始終要明白你的本命在哪里。」又看了眼案上的飯菜和珍珠粉︰「好菜好飯我腸胃消化不了,珍珠粉我更無福消受,你拿回去吧。」

沈紅顏失魂落魄,收拾起飯菜和珍珠粉,轉身欲走,岳承天道︰「你要看清楚,我是在幫歐陽一劍,若歐陽一刀再找你,希望你宛然拒絕或避開,下毒不光彩也沒有任何意義,若東窗事發,歐陽一刀只會將一切罪名推給你。」

「啪——」珍珠粉掉落在地,灑了些出來,沈紅顏忙蹲撿起,踫到粉末的手有些紅,她無地自容,快步離去。岳承天無奈地嘆口氣︰「唉,這個位置還真不好坐,每天忙得要死,還要隨時提防有人害。」又埋頭于賬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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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感慨無限,風景依舊,故人何存;方憶恆與成子君二人已至蘇州裕豐鎮,五年一過,方憶恆回首往昔,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畫面仍歷歷在目。

這個鎮子她非常熟悉,自她懂事起,便家和鎮子兩頭跑,在鎮上做工,賺的錢買些飯菜和酒回家,如今她不必再做工,然心內酸楚,家中已再無人等她買飯回去了。

成子君見她神色落寞,道︰「回到故居又想起什麼往事。」方憶恆笑而不語。

熟悉的街道仍行人如織,包子鋪也還在,顧客豐盈,胖老板又年長了,忙里忙外仍樂的叫好,方憶恆笑道︰「快中午了,我們去吃包子吧。」不容分說,拉著成子君便鑽進包子鋪。

吃飯的地方簡陋,但人卻很多,熱氣襲人,也有汗臭味,成子君不由皺眉,然見方憶恆笑顏,便知此地也是一故處,並未多言。胖老板見有客人,忙上前招呼︰「兩位客官請坐,要吃什麼餡兒的,我這包子可是遠近聞名啊。」將二人請到靠門的桌子坐下。

成子君正待開口,方憶恆笑道︰「一籠羊肉蘑菇餡兒的,再來兩碗碧絲湯。」

「哎喲,這位小哥兒一下便說出我們這兒的招牌包子,定是以前嘗過啊,請稍候。」胖老板一溜煙地跑進廚房,速度不減當年。方憶恆朝里望,見兩個壯小伙兒揉面,覺心內稍安,沒有像她這樣的無名小子被剝削。成子君道︰「你曾在這兒吃過包子。」

「我在兒做了半年工。」方憶恆道,「這里是我做工的最後一站,此後便離開了蘇州。」

成子君點點頭,未多問,方憶恆道︰「你為什麼不問我在這里的事。」

「若你願說便無須我問,我也不願去探人隱私,揭人痛處。」

「所以你也不想別人問你的身份行蹤。」方憶恆淡淡道,「雖我對你一無所知,但我感覺你不是壞人。」「那你如何定義好人壞人。」成子君溫婉一笑。

「憑感覺嘛,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不干傷天害理之事,不會在背後暗算人,不會……」一時想不出詞兒,擺擺手道,「反正就是不要刻意去傷害別人的人就算好人。」雙眼靈動,煞是迷人。成子君淡淡一笑,未作評價。

「兩位,包子和湯來了。」胖老板放下一籠包子及兩碗湯,「兩位慢用。」

成子君見湯內幾點油星,幾節斷蔥,冒著熱氣,不由問道︰「這就是碧絲湯。」胖老板道︰「是啊,我們這兒稱小蔥就是碧絲,問道不錯,公子嘗嘗。」說完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成子君搖頭淺笑︰「命名倒別致。」卻見方憶恆自顧吃著,還一副饞嘴的模樣。

此時,有三人踏進包子鋪,神色昂然,二中一老,對周圍骯髒渾濁之氣有些厭惡,不由皺眉掩鼻,竟是商老與申二申三。

胖老板見有客人又過來招呼︰「三位客官請坐,要吃我們店什麼餡兒的包子。」

商老瞥了他一眼,從懷中模出一錠銀子在他眼前一晃,胖老板頓時雙眼泛光,眼珠子只跟著銀子轉,商老又將銀子握于手中,胖老板回過神,一臉諂笑︰「客官,您……」

商老道︰「先借一步說話。」方憶恆听了此言抬頭一看,正瞅見申二申三,不由大驚,忙低下頭,成子君與她對面而坐,見她神色異常,也回頭一瞧,雖心中明白,卻未作何表示。

胖老板道︰「好,客官,里面請。」把三人請進廚房。」方憶恆無心再吃,不時朝里張望,面色著急,成子君淡笑道︰「別人談論私事與你何干,如此緊張。」

「哪有緊張,吃飽了沒,吃飽了就走。」方憶恆白了他一眼,然眼神又不時瞥向廚房。

只听屋內傳出胖老板的渾厚粗大嗓音︰「客官,我真不知道小恆子。」聞「小恆子」三字,方憶恆渾身一顫,莫非火蓮珠風波又起。

眾人聞言都朝里望,頓時寂靜無聲。「客官,在我這兒做過工的伙計太多了,我哪能一一記名字,有的干幾天,有的一月或幾個月,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每天忙得團團轉,哪有閑心去管他們呀。」胖老板有些訴苦。

「其他人你或許不記得,但小恆子應該忘不了,五年前就是在這條街上,他和夏思儀偷用你的面粉當石灰,騙過當時所有人,將白袍老者救走,你還哭喊讓人賠面粉,不記得了。」傳出老者低沉的聲音,因外面不再吵嚷,听得極清楚。

胖老板經一提醒又一回憶,一拍腦門兒︰「哎喲,這碴兒我差點忘了,當時有個穿藍袍的客官賠了我錢,夠買幾倍的面粉,我也就沒往下想,小恆子從此再沒來過了。」

「他家住何處?」商老問。「誰知道啊。」胖老板無謂道,「大概是山里的野孩子,出來混口飯吃。」「他在你這兒做了多久的工?若你見了他能否認出來?」商老又問。

胖老板道︰「大概做了半年吧,連這人都忘了,也不知道還認不認得出。」

方憶恆又是一抖。商老將銀子遞給胖老板︰「拿去吧,如果見到可疑之人就立刻到會君樓通知我們,老夫姓商,到時還有重賞。」胖老板接過銀子,歡天喜地︰「好,好,一定,一定。」將三人送走,喜悅難當。成子君听明白其中之理,叫道︰「老板,結賬。」胖老板應聲上前︰「客官吃飽了,一共十文錢,可要打包。」成子君將錢遞給他︰「不必了。」

二人起身便走,然胖老板卻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方憶恆,模模腦殼,覺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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