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王笑笑走進屋子,看了一眼立在門內的燕青二人,不由提高嗓門,「燕青,鶴沅。」
這二人早已經習慣了王笑笑嘻嘻哈哈的樣子,此時見她神情嚴肅,不覺心中一凜,不自禁的往前跨一步,只是那閹人陰柔的本性再是嚴肅也不免帶點嫵媚,只听尖細的嗓音齊齊應道,「姑娘吩咐。」
王笑笑看著眼前的二人,微眯眼,道︰「我要你們各為我辦一件事。」
這二人齊聲道︰「願聞其詳。」
「燕青,我要見你家薛公子。無論如何,你都要設法與你家公子聯系,要他抽出一個空閑時間來見我。」
燕青有些為難,正要接嘴︰「前幾日,公子……」
王笑笑打斷他的話,「連我都能認出那個人是假的,你們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蒙騙吧?」
燕青一咬牙,知道無可狡辯,當下點頭道︰「好。明日便給姑娘答復。」
王笑笑點點頭,轉向鶴沅,鶴沅平日沉默寡言,沒有燕青性子活絡,但卻是心中能藏得住事情,形勢大方向都看在眼里的。卻見此時,不待王笑笑叫,他自己向前半步,垂首躬身,細聲細氣緩聲道︰「但憑姑娘差遣。」
「我要你立刻出發,現在就追上阿歡兩人,不要被他們發覺。我要知道他們今晚做的是什麼。」
王笑笑不是沒有想過,鶴沅作為薛府的人,會不會將阿歡的事情報告給薛文錯。但眼下,她的身邊確實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人手,只能如此,至于會不會對阿歡造成影響,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鶴沅沒有遲疑,接令後對著王笑笑行過禮就隨著燕青一起退出大廳。
王笑笑坐下,望著外面淅淅瀝瀝依舊在下的雨,阿四大概和平叔一起玩,私下里沒有半點雜音,只有雨水打在樹葉和石板上的啪嗒聲。王笑笑只覺得心里一陣疲累,雖然如此,卻覺得自己心中充滿活力,除了謹慎小心之外,她竟然還隱隱期待著會發生些什麼。無論如何,此時,她一個人坐在大廳里,只覺得今夜太安靜了,靜的很不尋常。
沉默了片刻,待察覺到雙手麻木才低下頭,王笑笑才發現自己方才不知不覺的捏著衣角攥緊了拳頭,這一會兒才緩過來。不由得嘆口氣,拾起桌邊放著的油紙傘準備回房。
此時,阿歡和丁海靈正在雨中奔走,方才念著事情緊急,沒有帶傘。此時,雨越下越大,但這兩個人全無停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步子往前奔。
兩人提著氣奔走,腳下一刻不停,卻有默契的不發一言。丁海靈跟在阿歡的背後,眼神幽深,看著前面那張濕淋淋的背影,竟然透著一絲莫名的涼意。
「恩?」卻听前面得人稍頓下,腳下卻沒停,只擺擺手示意丁海靈跟上。
丁海靈心領神會,兩步跨過去,速度也沒減下來。
「不知今晚會不會趕上。」丁海靈插口道,似乎未將方才的異樣看在心里。
「最好能到。」阿歡簡短回應,他的衣角被樹枝不小心刮到,只听「嘶」的一聲被扯裂。他沒多做停留,繼續往前趕。待經過了一片田地,走到農民搭在路邊的一方涼棚時,才停了下來。
只見兩人濕淋淋的,腳上沾滿了泥水。這狼狽樣哪還有半點翩翩公子的風流樣。涼棚下一個穿著破布衣的老頭翹角坐在竹編的方凳上,看見這兩人進來,倒是一樂,「快避避吧,老天爺憋了一整天,這會兒下起來簡直不要老命了。」說著自顧自的呵呵笑,吧嗒著嘴喝茶水。同時起身,在一角落的櫃子里翻出兩只白瓷杯子,其中一個磕了個角,另一個從杯沿到杯底有一條長長的灰線。這老頭端起桌上正泡著水的茶壺,先倒進兩只杯子淺淺的茶水,拿起杯子晃兩圈便當洗過,待倒淨茶杯後,才重新倒進三分之二滿的茶水。那茶水顏色渾濁,里面飄著不知是樹根還是茶葉根的細小碎末。只見老伯放下茶壺,推推茶杯道︰「二位先喝口茶吧。」
阿歡躬身,「多謝老伯。我們急著趕路,待會就走。」邊說眼楮邊盯著老伯,身子就是不肯上前。同時,身子還擋住後面的丁海靈。
老伯點點頭,不再多言,重新翹起腳,坐在方凳上喝掉一口水。只指了指涼棚一角︰「那里有兩件簑衣,若你們急著走,倒可以給你們用一用的。」
阿歡看看角落,走過去,在半步之前停下,不緊不慢的說道︰「听聞江湖上有一外號叫簑翁的人,善于在簑衣里制造各種不起眼的機關,這些特殊的簑衣有的能夠殺人于無形,有的能夠使佩戴者多一層防護。而且,這個叫簑翁的人還有個怪脾氣,就是每次做出新的簑衣,他都會把東西送給他新結識的人。」阿歡停下不動,只低頭看著面前掛在角落牆上的東西,繼續道︰「我現在,就很好奇,如果再走著半步,我會是生還是死?」站在老伯旁邊的丁海靈臉色一白,右手緊緊五指握住四支飛鏢,眼神緊緊地盯著兀自喝茶的老伯。
這老伯的的須發寥落,鶴發雞皮的樣子沒半點被識破的狼狽。他晃著翹起的腳,道︰「年輕人,想知道的話,你可以試試。」
阿歡面不改色,也沒再動,只是閃了閃身子。眼前藍光一閃,四個飛鏢把簑衣釘牢在牆上。阿歡愣住,忍不住回頭看向丁海靈︰「你啊。」
丁海靈揚揚下巴,面無表情道︰「真不知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這不是解決了?」眼神里一片得色。
「嗖嗖」兩聲,簑衣里飛出無數金線,繞過近前側身而立的阿歡,只射向丁海靈的位置。
丁海靈見狀,迅速飛身閃過,饒是如此,手臂中招。撩開衣服一看,原來是銀針。
「針上沒毒,姑娘,你當真是莽撞啊。」那簑翁搖搖頭,顯然是失望異常。
丁海靈羞憤,扯出一枚飛鏢射向他︰「老不休,用你嗦。」
簑翁揚手,飛鏢落于棚外,只听外面一個悶哼。丁海靈大驚︰「誰?」接著走出棚外。
阿歡仿若未聞,只伸手摘下飛鏢,取下掛在牆上的兩件簑衣,走到老伯面前︰「听聞若有人得了簑翁的東西,一定要舍下些什麼作為回報。不知,我有什麼是你想要的?」
老伯放下手中的空茶杯,只推了推桌上的那兩杯茶水道︰「我只是請你們喝茶。」
阿歡一笑,道︰「這簑衣于我而言,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你要給,我卻不一定要。」
簑翁沒言語,只是盯著阿歡。涼棚里此時只有兩人。外面是丁海靈回來的腳步聲和雨聲。
「不過……你非要我接受的話,就要告訴我一件事。」阿歡不動聲色,眼神中閃著精明。
「什麼事?」簑翁接口,上半個身子微微探出,顯的有些迫不及待。
阿歡笑笑,湊到他的面前︰「告訴我,你向我示好是為了躲避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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