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總是很不經意的來,沒有太多雲彩,沒有太多黑暗,卻冷得徹骨。從房間出來的時候,他只感到一口氣沒喘過來,血腥味已經充斥鼻口腔。
有些微踉蹌的沖進洗手間,發黃的水沖掉污血。
他這才想起來物業告示過樓上裝修不能用水的說法,不知為何心里有一種痛快之意。
出門的時候撐開傘,才發覺日光還是來得那麼晚,天空的雲如同破碎的冰塊沉浮在一片深不見底的藍色中。只在一座高樓頂處,才有什麼照亮了一角天幕。
‘哥哥,你看那處亮光是什麼?’
‘大概是月亮吧’
‘不對不對,肯定是那公寓里的燈光啦!’
那是佐助幾歲的時候呢。他側了側頭,沒能記起。
往前走了幾步,皎潔的月從樓林中冒了出來。
宇智波鼬,大概從來沒說錯過任何事情。
從來都是,不曾做錯,也不曾發覺自己所帶來的任何潛在傷害。
「少爺。」
他轉頭。
洪叔。
這個有著寬扁臉的中年人擁有強健的四肢,一成不變的紅褐色臉上有了歲月的溝壑。
「洪叔,你跟著父親大人多久了。」
中年男人低頭看著這個眉目清秀的男人,消瘦得能看到堅硬的輪廓,卻只是個少年而已。
「十五年了,少爺。」
「十五年了。」宇智波鼬轉過身,走進大廈燈火通明的大堂,「這麼久,為什麼還不了解宇智波對待叛徒的做法。」
他听到了身後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沒有停。
「我不知道,究竟是否父親和我都對佐助有著太深的執念。但是我沒想到,慫恿佐助阻止宇智波漂白的人原來是你。」
「少爺。」聲音里帶了沙啞。
「今晚千手的余黨應該會有所動作。我的要求是不留活口。」眼神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匯到腳下的積水處,「止水……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說罷他沒有止步,一刻不停走向電梯處。
「少爺,止水先生死訊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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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封未讀郵件
「宇智波鼬你什麼意思?!」
「宇智波鼬你別以為你能掌控我的什麼你以為你了解我什麼?!」
「宇智波鼬你殺害了父親別想再東宇智波氏一毫!」
他有些疲憊地合了合眼,喉中淌下的就業火辣的燒灼他的內髒,有一種可以裝出的快感。
‘他們很單純,甚至是固執,但是他們需要的往往也很簡單,很直接。’
‘啊呀鼬君你對佐助那麼好我都嫉妒了呢’
‘哥哥,一起去公園好不好……’
‘鼬,死前一定要把佐助托付給你,不要讓他踫這些不干淨的事。還有宇智波,就像你希望的樣子去做吧,我相信你。’
佐助。
佐助。
父親不是我殺的。
我沒有忽視你的存在。
我不想你淌**的渾水。
我只是想幫你。
我是你哥哥。
我不想你恨我。
別恨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路要怎樣走。
「你有新的郵件請注意查收。」
「止水的葬禮和洪叔的安排在一起了。千手已經解決了。明天,來送走他們吧……還有,搬回來住吧。」
「媽媽。」
他抬眼望了望天花板,臨近夏季,牆皮由于太老月兌落了很多。
鼬想起曾經難得和佐助出去爬山回去時被台風困在這里,五年前,佐助才九歲,這個公寓的主人收留了他們。
三個月前,他把他送出國,他發誓一定要扳倒自己。
自己就像一個失魂落魄的孤兒一樣租下了這個房子,也不知為了什麼離家住在這里。
他想自己也許是為了漂白家業累到了身子才會胡思亂想。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第二天的天空依舊晴朗,潔白的雲縴塵不染,似乎對昨晚那個被鮮血染紅了的夜不知分毫。一如他心里期望的,佐助的樣子。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但總有些東西,超出了他的預料。正因為是白紙,所以才更容易被染上其他的顏色。
「鼬,今天你的狀況好像很不好啊。」青芷抱著幾件道具服裝,和鼬並排走在校園里。
「我沒事。」
「喂,你就算真沒事也不要總裝得這麼冷淡好不好?!」青芷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那臉色慘白的……怎麼可能沒事!
裝?他現在這個樣子是裝出來的麼?好像自從家里變成那個樣子以後,除了佐助的事,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去在意的了吧。止水也死了……止水……為什麼要去送死?!
「你不也很少在意其他事情麼?怎麼對我的情況這麼感興趣。」完全答非所問的一句話。
「在意不在意什麼的,只要自己覺得值得就好啊!至少到現在我還沒後悔嘛!而且……我總感覺……你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你說我應該怎樣?」他覺得有些好笑。
「誰知道?」青芷沒有在意他的語氣,「反正我做事向來都是隨心就好——趁著現在還算是學生,有這麼做的資本。而且,就算到了以後,要承擔的責任多了、要獨自面對的事也多了,至少對家人和朋友,還是能夠敞開內心的吧……要不然人活著得有多累……」
「……」
「喂,你有在听我說話麼?」說著說著,青芷忽然發現旁邊的人似乎是走神了。
「恩……」他罕見的猶豫了片刻,「但是如果你要面對的事可能很復雜甚至很危險,你不想……」
「把他們推開一邊,不想他們受到傷害,自己承擔一切麼?」青芷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笑笑。
「不對麼。」他眉頭微皺。
「對啊!當然對!不過……那是有前提的!
「前提?」
「獨自一人是永遠沒辦法存活的。世界很大,一個人再強,如果失去了支撐,也早晚有一天會被壓垮。而給我們這份支撐的,就是親人和朋友——無論是以何種形式。所以啊,你在一個人去面對一切之前,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要告訴他們︰你,是愛著他們的……」
「而正如你所說的,為了親人和朋友,為了守護你所愛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
「……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自從我全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之後,很多事情,想想就明白了……」
「……是啊,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小凌後來也……不過他們都有告訴我,他們很愛我……這就足夠了不是麼?」
「……他們的責任由我來接,為了他們,很值得的……我很開心啊……」
記憶中,那個森林精靈一般的女孩兒笑得很溫暖……
宇智波鼬只是習慣了不回頭。
永遠只是向前看.就算有再多的失去、再多的悔恨、也不會回頭。
因為不曾知道如何才是正確。因為不曾知道自己究竟想固執地堅守的東西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總是如同孩子一般.享受著狠而決斷地做事所必然帶來的痛苦。
于是只知道不停地深陷于家族漂白的漩渦中。失去止水的生命,失去佐助的溫暖與快樂。
都忘記要考慮如何去傳達……
大概佐助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送他出國時在檢票口為他受的槍傷。
大概就算止水再次活在他面前那個卷毛小子也依然會為了保護家族而離開。
太多事情.一個人走了太久.似乎就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血肉之驅。也會痛苦。也會想要被愛。
……
「 吱」
門已經因為太過老舊而發出了哭一般的聲音。
他想著是不是當佐助回來的時候換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