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世你別猜 第四章

作者 ︰

一路無話,除了小花把自己裝備要回來時兩人「客氣」地謙讓了一下。

我攀上陡坡,回首看到一片雲海,之前未知帶來的恐懼,竟奇跡般的消退許多。

像《西游記》里的瑤池仙境,雲彩鋪蓋而成的平面綿延數里,早已望不見山下。

「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天空,比它們更寬闊的是人的心靈。」

當你的心受制于各種壓力,迫使你胡思亂想,很可能走火入魔步入歧途時,不妨去看看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日月星辰因其渺小,又有何事能難住你的心?

「你胖爺我是出了名的亮馬橋銷金客,萬花叢中過,不留一點紅,錢袋里的銀子不放過夜,睡過的女人無數,用過的錢也夠本,少有人能活到胖爺我一半瀟灑,這一次若是不走運,我也值了。」

啊,看到雲彩,竟使我想起了胖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標,富貴又如何?綾羅綢緞終會腐朽于黃土,金器銀釵不過令後來人發家致富。

享受生命,享受生活,對自己好一點,才不枉此生。

這麼一想,我豁然開朗。

黑眼鏡不管身世如何,怎麼害我,最次也就是個死,沒什麼大不了。

想來這三十幾年在世,驚險刺激的場景都經歷過,善良詭異的人心都見識過,山珍海味吃過,饑腸轆轆受過,被人信任過……

對,不能那麼快把自己放逐,悶油瓶還在青銅門後面等著我呢!

他給我鬼璽就相信我能守約,死活也得先到那再說。

我振奮了下精神,邁出一大步。

痛!

我一頭頂在一個堅硬的物體上,金星四冒。

「小花,你怎麼不走了?」我推推他的背包,幸好黑金古刀在我這里,否則這一下非開瓢不可。

「有人擋路唄。」小花指指上面。

我一看,只見黑眼鏡一臉堆笑地站在上方平台,伸出手做承接狀。

「他那是要拉你上去。」

「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無事獻殷勤,我才不上當。」小花估計被前兩次的被救蒙上了陰影,怎樣都不動換。

唉,怎麼感覺像夾在一對吵架的小夫妻之間呢?

我無奈嘆口氣,伸出手拉住黑眼鏡,不忘說一聲,「謝謝。」

沒想到他真是內力非凡,輕輕一提,我一個飛躍便落到他身後,登時亂了南北。

壯士師承哪里?

要不是不合時宜,我特想抱拳躬身詢問。

轉過身,發現黑眼鏡又恢復剛才伸手探下的姿勢,依舊等著小花。

「走開!」小花終于忍無可忍。

黑眼鏡無動于衷,甚至連表情都沒波動,就那麼執著地保持著。

「這兒真陡啊,來,小花,我拉你一把。」我只好出聲解圍。

該死的黑眼鏡,天池那時催我半天,這會兒倒不怕拖延了!

小花見狀也只能輕嘆口氣,面對兩只伸過來的手,他毅然決然選擇了……

***

回手,拉拉鏈,抽棍子。

不是吧,又要開打。

我迅速後退,避開可能被波及的範圍。

這場戰爭不可調和,我索性蹲下趁機歇歇腿。

啪,嚓~

那是雙節棍合並再抻長的聲音。

黑眼鏡也不再彎腰欠身,而是站起來揣著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听呼一聲,小花憑空出現在平台邊,躍起的身勢未收,棍已掃向黑眼鏡,後者沒有閃躲,伸手抓住棍子頂端。

小花借力一個鷂子翻身,平穩落在我旁邊。

wonderful!

我有鼓掌的沖動。

想不到小花那飛檐走壁的絕技再現眼前仍舊令我嘆為觀止,歲月,並沒有使他的功夫退步,反而更加精進。

「之前你說你摔不死,我還以為是在安慰我,現在看來,是你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那麼說。」虧我還胡亂煽情了一把,敢情是瞎擔心。

「可惜這雪山上突出物不多,要不,我早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了。」小花跟我調侃了幾句便走向黑眼鏡。

「精彩。」黑眼鏡把棍子扔還給他,點點頭。

小花整理了一下衣服、背包說道,「你要是有多余的精力,就留著點,將來見了人面鳥,你負責沖鋒陷陣,我們負責搖旗吶喊,好吧。」

我趕緊捂住嘴,才沒有笑出聲。

「行,只要你叫我一聲,我什麼都听你的。好嗎,花兒。」

花兒?!

幸好我的手還捂在嘴上,否則連昨天晚飯都吐出來了。

小花也險些來個趔趄,嫌棄地白了眼黑眼鏡,拉著我頭也不回繼續趕路。

「哎,我說,他死氣百列要你叫他什麼啊?這對你的稱呼一天三變我可都听不下去了,還有再惡心點的沒有?我也做好心理準備。」我跟著小花疾走,卻是滿肚子好奇心。

「大爺的,我哪知道他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非要听我那麼叫。」

「叫什麼?」

「黑大爺。」

「黑大爺?他喜歡給自己長輩份,你就順了他一次,省得惡心咱們一路。」我因這麼二的謎底哭笑不得。

「哎,你的聲調不對,他要求的是,爺字要二聲。」

呀呃,我又出一層雞皮疙瘩。

如果要求小花叫黑爺我能理解,無非是想給自己抬高身價,這叫黑大爺……怎麼听怎麼像煙花柳巷的腔調。

「吳邪,我好像能猜到這人是誰了,不過,不可能啊,看他的樣子也就30多歲,不可能是他啊。」

「誰,誰啊?你說清楚。」

「今晚有空,你去問問他祖籍在哪。」

***

我還想再問,小花向我擺擺手,順著他的眼神瞧過去,黑眼鏡已經趕上來,距我們不到兩米,只得作罷。

我開始思考小花提供給我的那些「線索」——肩上胎記,怪異稱謂……

我好像隱約也有點印象,曾在哪,或者听誰,提起過。

這三年迎來送往的登山旅客不計其數,天南海北,怪力亂神的故事听了不下數百,要想抽絲剝繭找到那根關鍵線頭,短時間真有些困難。

就這樣,三人各懷心事,長途跋涉竟也不覺枯燥,一口氣走到伸手不見五指才找片干地生火扎營。

小花為了降低黑眼鏡的防備,特意提出第一個守夜,把我倆留在帳篷里。

昨晚黑眼鏡從天而降到現在,這是我最近距離地觀察他。

他的膚色偏黑,似是常年在太陽下行走,這令我想起了那次戈壁探險。

從決定加入到抵達目的地,一路險象環生的場景跟快進的電影一樣,容不得喘息。

在我記憶里,黑眼鏡絕對是個超級打醬油的,我當時的注意力全在悶油瓶、三叔、陳文錦追尋的那個古老鬼城,似乎都沒怎麼正眼看過黑眼鏡。

想到這,我不禁心里開始打鼓,眼前這人,就是那時的黑眼鏡嗎?

我努力搜索著跟他相處時的全部畫面,除了那標志性的眼鏡,高矮胖瘦似乎也沒什麼出入,可怎麼就是覺得,他的性情變了,尤其在小花面前,就像變成另一個人了。

「呃,這些年,你都去哪了?怎麼總也听不到你的消息?」我用了個非常蹩腳的開場白,要是人家說自己經常出現在道上,你怎麼會听不到,那我不是自抽了一大嘴巴,畢竟我才是不問「世事」很多年。

「啊,自從活著離開那片鬼蜮,我對人生有了新的認知。回了趟老家待了幾年,然後開始尋找被我遺忘太久的那份感覺。」黑眼鏡說著望望帳篷外雪山下那粉色的身影。

「感,感,感覺?」我靠,這兄弟不會斷袖吧?想來他跟悶油瓶同時出現,關系甚好,如今小哥進了青銅門,他想另結新歡?

「哈,不說了,人生如朝露,轉瞬即逝,意識隨形體消失,便什麼都沒了。沒意義。」

意義?

我想起悶油瓶臨走前也對這詞做過評價,難道黑眼鏡也在做什麼「費力不討好」的事嗎?

「山丹丹那個開花呦,紅艷艷。嗯嗯嗯嗯……」

黑眼鏡這一唱,著實把我嚇一跳,而他只唱了一句,後面全是悶聲哼哼,此時他閉著眼,仿佛自己已沉浸在想要的那份感覺里了。

「我,我出去方便一下。」我掀開帳篷跑出去。

看來,黑眼鏡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雖不及張起靈神秘,但卻叫人覺得被他深藏起來的,肯定是段悲傷的過往。

「吳邪,怎麼樣?打听出來了?」小花見我出現,跑過來問道。

我搖頭,「他沖我唱了首歌,你受得了嗎。」

「啊?!」小花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詞匯能形容,扭曲到極點。

「咱們會不會把他想得太壞了?」我不知為什麼,心底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酸楚。

「想什麼呢?他哪值得你可憐?」小花推推我。

也是啊,可我自從听了他說意義那倆字後,總有股勁別不過來。

「哎,他沖你唱的什麼歌?」小花有一搭無一搭的問。

「一首陝西民歌。」

「什麼!難道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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