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朝,藍若廷方椅上朝,便見那一襲白衣立于朝堂之中。藍若廷微微一驚,便斂下了心神。坐于朝堂之上的天宇澤倒是一臉淡然地掃過朝堂之下的眾臣,似是早已知曉。
待到下朝之後,藍若廷便上前,扯住那正欲離開的身影,問道︰「冰山,你不是很討厭朝堂嗎?」。
天宇翔垂眸,目光掠過她那清澈的雙眸,淡淡道︰「因為無聊。」
「僅此而已?」藍若廷狐疑地盯著天宇翔的面容,正待說話。一把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若廷。」
藍若廷回眸,卻見一玄衣男子立于樹下。那晨曦透過那枝椏散落在那玄衣男子的身上,斑駁地落于地上。他眸中盛滿了那晨曦的光芒,唇邊綻放著若夏花般的笑容。微風拂過,挽起一角衣擺。藍若廷就這般失神地望著站在不遠處的人。
天宇翔瞥了眼立于樹下的人,將目光重新落在那略微失神的絕色容顏上,心中有著絲絲失落。
藍若廷不由自主地朝著樹下的人走去,唇邊逐漸攀上一抹笑意,只是她尚未自知。
天宇凡靜默地看著那朝著他走來的人,唇邊的笑意逐漸擴大。
藍若廷立于他身前,眸中洋溢著淡淡的笑意,「怎麼了?」
天宇凡瞧著她那純潔無瑕的笑容,手下意識地撫上了她的頭,唇邊泛著一絲寵溺的笑容,「皇上喚我們到他的御花園去。」
藍若廷一听,神色倒是一斂,不知道他又打什麼鬼主意。
天宇凡看著她那深思的面容,心中自是明白。他一手落在她的肩上,聲音沉穩有力,「有我呢。」
藍若廷抬眸,對上那雙淡定內斂,若深邃無邊的大海,心中鎮定了不少。她點了點頭,便隨著他去了。
依舊是那荷花池之上的涼亭。兩人方由著宮人帶領,來到涼亭。那涼亭之中竟除了天宇澤之外,還有三公主天宇雪。
天宇雪依舊是那般亭亭玉立,宛若不食人間煙火。她一臉笑意地看著跟隨在天宇凡身後的藍若廷。
天宇凡與藍若廷抱拳行禮,「參見皇上。」
「平身。」
兩人方起身,落座。
天宇澤神色莫名地看著藍若廷。這種盯著獵物一般的眼神,讓藍若廷不由打了個冷戰。隨後他便若無其事地將目光落在她身邊正襟危坐的選一男子身上,「二弟啊,朕倒是好久沒有听見你的笛音了。前些日子听見了三妹的琵琶聲便思念起了二弟的笛音了。」
天宇凡一听,臉色微變,藍若廷凝視著他的臉色,心中不由擔憂。見著天宇凡不說話,眾人之中便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天宇雪見著這般詭異的氣氛,倒是輕輕一笑,打破了這般沉寂,「呵呵。記得賢王殿下孩童時候,那笛音是繞梁三日。只是,人大了,煩心的事兒也多了,看怕已無了從前那般心思吹笛了吧。」
她為著天宇凡解圍。藍若廷倒是非常欣賞她這八面玲瓏之心。一個女子如此世故,心思細密識大體,這世間倒是難求啊。
天宇澤恍然大悟,唇邊嗎莫名的笑意逐漸擴大,「那倒是。二弟十歲起便跟朕和母妃一同生活。這日子倒是比跟二弟的生母過得逍遙,怎麼會有空暇時間來吹曲子呢?」
天宇凡起身,微微躬身抱拳,便道︰「皇上,臣還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天宇澤瞧著他那神色,唇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微微頷首,便道︰「退下吧。」
天宇凡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涼亭。藍若廷方先起身跟過去,放在桌上的手被猛然抓住。她偏頭一看,便對上了那雙淡雅溫婉的眸子。天宇雪瞧著藍若廷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跟著過去。
藍若廷只好忐忑地坐了下來。天宇澤靜默地看著她的神色,便笑道︰「藍愛卿,朕覺得你跟三妹倒是志趣相投,相互欣賞……」
藍若廷一听,便精神一驚,听他這番言論,莫不是要指婚與她與雪公主吧?想到此處她突然一驚。天宇澤卻自顧自地說起來,「想來三妹也是極少如此欣賞一名男子。三妹若是有意與藍愛卿白頭偕老,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藍若廷正慌亂于如何回絕天宇澤的意思,不料天宇雪卻開口說話。她一臉從容,唇邊依舊是那抹優雅的笑容,「皇上,雪兒可要回絕皇上的好意了。雪兒還沒打算出嫁,只想好好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還望皇上成全。」
藍若廷錯愕地看向天宇雪,只見天宇雪不卑不亢,然而眸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天宇澤看著天宇雪的面容,忽而仰頭大笑,「三妹,你果然還若從前一般,還真不怕做天宇老女。」
天宇雪倒是淡然一下笑,不可置否。
天宇澤便道︰「也罷也罷。朕也是真疼你這三妹的。朕斷不會逼你的。」
天宇雪輕笑,便道了聲謝皇上。
接下來三人的話也是聊得無趣。不久,藍若廷便起身告退了。她方一走,心下便松了一口氣。她順著那條舊路,去尋了那冷宮。
方一到冷宮,便听見花萼慌張的聲音,「娘娘……」
藍若廷一听,心知不妙,便忙沖了進屋。
只見那月兌塵純淨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側身咳出了一口鮮血。花萼侍立在一旁,手足無措地撫著那女子的背,只管道︰「娘娘……」
藍若廷大步流星地走到德妃跟前,探手,把脈,只覺德妃的病癥有轉危的跡象。她忙將袖中的藥材遞給了花萼,忙叫她煮藥去,一邊伸手順著她的肺部灌入內力。只見德妃的咳嗽聲漸漸弱了下來。
藍若廷方松了口氣。
德妃抬眸,瞧著藍若廷的眸子,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丑丑,你終于來啦?母妃等你良久了。」
藍若廷扯起一抹笑容,「兒臣來探望母妃了。」
接著二人便聊了好一會兒。花萼端著藥進屋,藍若廷接過她遞過來的湯藥,親手喂著德妃喝藥。
一直到了晚上,藍若廷這廂正和德妃閑話家常,說著這紅樓夢的故事。
忽聞屋外一陣悠揚低鳴的笛音。藍若廷一听,便起身朝著屋外跑去。當她越過那朱漆大門,便見一身玄衣沐浴在那月華之下,雙目微垂,一支玉笛橫在唇邊,神色憂傷,若騰雲而下的仙人。
藍若廷微微一怔,腳下不由朝著那人走去。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竟有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之勢。
她突然不敢打擾他,生怕打破這樣的靜默。
不知吹了多久,那笛音終于停了下來。
藍若廷凝視著眼前的男子,眸中只有深深的憐惜,「其實里面的人是你的親生母妃吧?」
男子听著藍若廷的話,瞬間僵住,似乎連呼吸就在那一刻停滯。
良久,男子轉身,手中死死地握著那支通體冰涼碧綠的玉笛,轉身欲要離開。
突然,手腕處傳來一股熾熱的溫度,幾乎要灼傷了他的皮膚。
「你該進去看看她的。她想你。」藍若廷凝視著眼前那寬闊的背影,有那麼一刻,她竟然覺得他很孤獨,很寂寞,還有一種無法釋懷的悲傷。
天宇凡掙扎著甩開了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她不是本王地母妃。還有,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這朝臣來管。」
藍若廷听著他的這番話,心中猛然一疼,若是被有著倒鉤的鞭子狠狠地朝著那柔軟的月復地猛然一抽。
天宇凡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只余下呆呆站著的男子。
藍若廷一手捂著那抽疼的心髒,不由露出苦澀的笑容,「是啊。我又不是你的誰,怎麼有資格管你的事兒呢?」
只是,想起那女子溫柔的笑容,她便是一陣不舍。這般純良溫婉的女子,定是出于什麼原因,母子之間的關系才會落得這般田地。
也許,她該是去問問天宇雪。她定然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思及此處,藍若廷便朝著天宇雪的宮殿里跑去。
經過宮殿之人的通傳,藍若廷便毫無阻礙地來到了天宇雪的宮殿。淡雅的房間,縈繞著淡淡的燻香,湖藍色的曳地長裙,一頭雲鬢隨意垂在背後。她悠然自得地喝著杯中的熱茶,眸中泛著一陣若燭光般溫暖的黃暈。
「參見雪公主……」藍若廷單膝跪地。
天宇雪優雅一笑,「平身。」
藍若廷見著她一副平靜怡然的神色,更覺得她是一個奇女子,在這般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她竟不在乎那流言蜚語,竟在這夜里接待她這個身為「男子」的朝臣。
「本公主早已知曉藍公子會來此處。本公主已恭候多時了。」她一笑,手一揮,指著離她一桌之遙的椅子。藍若廷見著她一副悠然的模樣,心下也放松了幾分,便也坐下了。待到宮人為她倒上一壺茶,藍若廷便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她忙問道︰「公主,您能告訴我關于二王子身世的事情嗎?」。
天宇雪听著藍若廷的困惑,也不驚奇,只是輕笑,「藍公子與賢王倒是情誼深厚。」
「公主……」藍若廷此時更是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哪里能容得下天宇雪這不慍不火的話語。
天宇雪,喝了口茶,方依言道來,「如今,賢王與皇上是共侍一母的,也就當今世上的太後王燕芸。這賢王不是王燕芸所出,看怕藍公子也是略有所聞的吧?」
藍若廷點了點頭。
「賢王乃是宮女所生。而那名宮女倒是清秀可人,舞技不凡,深得先皇寵愛。只是**的勾心斗角,讓剛出生的賢王卷入了這場紛爭之中。那宮女,即賢王生母德妃被告秘與一宮人私通,先皇一氣之下,便將那德妃打入冷宮。只是,這賢王便由著王燕芸所代養。而後皇上被立為太子後,賢王也受封,便離了宮,在外有了自己的府邸。」天宇雪方說完,復又喝了口茶,「這些不過是從一些年老的宮女口中听來,只是個中細節本公主倒也是不太清楚。」
「謝謝你,公主,微臣明白了,便就此告退了。」藍若廷躬身抱拳,便轉身離開宮殿。
天宇雪看著那離開的背影,唇邊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知這男子究竟能改變這宮里的多少人呢?她好生期待,男子能做到何種地步,這赤子之心究竟能在這弱肉強食的宮里堅持多久不改變。
藍若廷迎著夜風,也不管巡夜的宮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躍得很快。她不知道天宇凡為何這般厭惡她的母親,只是他們之間一定存著誤會。她定要解開這個心結。她快步朝著那冷宮走去。
在那寂寞如斯的冷宮里,有著一個女子獨自守候著一個美夢,一個有她愛人,有她孩子,還有她幸福的美好的夢。她對鏡梳妝,只為著一個離她而去的男子,她溫言細語,只為著她的兒子。這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本能。
如此靜好的女子,她怎麼舍得這般讓世俗去傷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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