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望 第七十七章 相聚

作者 ︰

藍若廷再坐了半會兒,便借故離開了。楚浩南頷首,與藍若廷道了別。

她方回到藍府里,龍曄便迎了上去。藍若廷瞧著他一臉不樂意的模樣,不由問其故。龍曄方不情不願地道︰「方才,晨王遣人來請大哥過玉瓊樓一聚。」

藍若廷撫額,是啊,許久沒見過那個妖孽了。

「好吧。想必今夜的晚飯也不用做我那份了。」說罷,藍若廷轉身,正要離開,手腕一緊。

藍若廷一回首,對上了龍曄不舍的眸子。

藍若廷不由一笑,伸手撫著龍曄的腦袋,道︰「我今夜便會回來的。」

龍曄瞧著她,沒有說話,良久方遲疑地頷首。

藍若廷瞧著他一臉不舍,心中微微一疼,瞧著他許久,方轉身離開。龍曄瞧著藍若廷的背影,不舍得離去。

藍若廷乘著馬車,來到玉瓊樓。

玉瓊樓的管事人玉顏歡早已柳腰搖曳,步步生姿地走到藍若廷面前,嫵媚一笑,「藍公子,晨王早已在廂房等候多時了。奴家這就領著公子去。」

藍若廷頷首,便隨著玉顏歡上樓。

玉顏歡在廂房門外,輕輕敲響雕花木門,盈盈道︰「藍公子到。」

「進來。」廂房內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玉顏歡為藍若廷推開門,藍若廷舉步入內。

只見那一襲熟悉的紅衣躺于貴妃椅上,衣襟微敞,那健碩的胸膛隱隱若現。幾名酥胸半露的嬌艷女子伺候于他的身側,時而喂酒,時而遞葡萄,時而為他扇扇子,一時鶯聲燕語,熱鬧非凡。那雙媚眼掃過門前的的男子,唇邊那抹笑愈加深邃。

「若若,你可來了。」天宇晨瞧著藍若廷,薄唇輕輕吐出她的名字。

藍若廷一拂衣擺,坐于紅木酸枝椅上,一手摘了置于桌上琉璃漆彩盤上的白玉葡萄,扔到嘴里。

「若若,你這番謬然失蹤,著實令我擔心啊……」天宇晨徐徐起身,眸中盡是藍若廷的身影。那時的他听著藍若廷失蹤的消息,只覺全身的力氣被抽空,恍若世間一切失去了神采。他再無其他心思,每日只在府中,對著四壁,想著她的一顰一笑。如今想來,原來她已是這般深入骨髓,揮之不去。

藍若廷瞧著他的神色,只覺他是在開玩笑,便笑道︰「堂堂晨王爺,家妾歌姬無數,又如何會想起遠在天邊且生死未卜的小人呢?」

天宇晨一听,不知為何連日以來積累下來的擔憂竟在此刻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怒氣。

「藍若廷!」

天宇晨大吼,一改平日的吊兒郎當,竟是這般威懾四方。在一旁的妖嬈女子竟是嚇得怔在那里,忘了反應過來。

天宇晨滿布血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藍若廷從未見過他這般如若困獸的神情,竟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伺候的歌姬見著情勢不對,便都悄悄溜出了廂房之外。

屋內只剩下二人。

天宇晨的氣息有些不穩。他盯著藍若廷,隱忍著滿腔的怒氣,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藍若廷,你是無心之人嗎?我掏出之心,你卻把它當成狼心狗肺。天底下有你這般冷血,有你這般無情之人嗎?枉我這麼多天來,食不下咽,寢不能寐地擔心著你。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天宇晨一口氣將心中的不愉快盡數吐盡。藍若廷怔忡地瞧著他的,耳膜還在顫個不停。

「對不起……」藍若廷良久方吐出三個字。

天宇晨瞧著藍若廷一臉愧疚地垂首,心中竟浮起一絲憐惜之意。

他終究還是生不下她的氣來。

天宇晨走至她的身邊,垂首,深深地將她望入眼里,復而扯起一抹笑,道︰「傻瓜。我不過是說笑罷了。我怎麼可能為了你而放棄整片溫柔鄉呢?你身為男子,骨骼硬朗,哪有女子這般柔軟溫柔。我怎麼可能為著你而放棄她們呢?」

藍若廷抬首,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掛在臉上的笑容玩世不恭,帶著一抹捉弄的促狹。

她這般一看,方覺自己被天宇晨戲弄了。

藍若廷不由鼓起雙腮,雙目瞪圓地望著天宇晨,佯裝發怒,「就知道你這妖孽是在戲弄我!」

天宇晨瞧著她那微嗔的面容,心中動容,不禁將手伸向藍若廷那凝白如玉的臉頰。手輕輕覆上,小心翼翼,視若珍寶。藍若廷眸中浮現不解的神色,這神色落在天宇晨的眼里,只覺分外觸目,當頭棒喝,他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

眼前的可是一鐵骨錚錚的男子,他為何用這般曖昧不明的態度待她。他忽而捏指,藍若廷疼得嚷嚷大叫,「臭妖孽,死妖孽,你竟這般掐我,太過分了……」

因著臉頰被掐,她吐字不清,只得模糊嚷嚷。天宇晨瞧著她那疼痛得五官皺起的模樣,煞是可愛,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藍若廷一手拍開了天宇晨的魔爪,模著那被掐紅的臉頰,喃喃道︰「良久不見,死妖孽也不見得想我,一見面就知道欺負我……」

天宇晨唇邊的笑意漣漪般一圈一圈蕩漾于臉上。而藍若廷自然是憤憤地盯著天宇晨,心中暗罵,她這般害怕天宇晨擔心。而他倒好,活得有滋有味,絲毫不見擔憂她,真讓她白白擔心又白白感動了一場。

「真的很痛?」天宇晨瞧著那被他掐紅的臉頰,心中不忍,伸手便要去撫觸。藍若廷臉微偏,躲過了天宇晨伸來的手。天宇晨瞧著藍若廷躲過他的踫觸,便只得訕訕而笑。

藍若廷瞥了眼天宇晨,眸中盡是鄙夷,「哼哼。你以為我會傻到再給你一次掐我的機會嗎?」。

天宇晨听著便是訕然一笑,不再言語。

藍若廷揉著微紅的臉頰,憤憤不平。

此時門外想起了一陣敲門聲,是玉顏歡的風情萬種的聲音,「林公子到了。」

藍若廷這方想起了那個忠直得一根腸子下到底的書呆子,揚起笑顏,「妖孽,林慶文也來了?」

天宇晨瞧著藍若廷的笑顏,不住惋惜搖頭,「我堂堂一個晨王竟是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林慶文。玉樹臨風,虜獲芳心無數的我該如何自處啊?」

藍若廷不由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我這是一片丹心,不是你擄獲的芳心。」

天宇晨听著藍若廷的搶白,掩嘴輕笑,眸子媚眼如絲地瞥了眼藍若廷,竟是風情萬種,百花盡羞。

林慶文推門而入,瞧著藍若廷一身毫無損傷,方落下了心。

「藍公子,身體可好?別來無恙?在下真是好生擔心你啊……前些日子听著傳聞,還以為藍公子魂歸于天……」林慶文疾步走至藍若廷身邊,上模模,下模模,就怕藍若廷傷著了。

天宇晨瞧著林慶文的行為,只覺分外刺眼,便上前走到二人中間,不著痕跡地擋開了林慶文的觸踫。

林慶文這才看見天宇晨,復又抱拳行禮,「微臣見過晨王。」

天宇晨揮揮手,示意他免禮。

林慶文與自己不過是泛泛之交,然而他對自己卻是如此掛心,藍若廷不由感動,笑道︰「托林公子之福,在下相安無事。」

三人徐徐落座。

天宇晨不放心,便坐于他們中間。

林慶文絲毫沒有意識到天宇晨的心思,便笑道︰「藍公子這番回京,坊間的傳聞都蒙上了神佛的色彩。都說藍公子是戰斗聖佛的轉世,在這場戰役中,保存性命不說,還以一人之力拿到了與睿錦的和約。」

藍若廷听著也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這只是個契機,如若睿錦沒有內亂,想必她就真是會魂歸于天了。

「在下只是福大命大,踫了好運氣而已。」藍若廷尷尬一笑。

林慶文依舊不死心,秉持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復又問道︰「藍公子這個中的緣由到底是什麼?這天宇的頭等大事兒,在下定要記入史冊之中,流傳千古。」

藍若廷不由撫額嘆氣,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難纏啊,傷腦筋啊。

天宇晨看見藍若廷面露難色,便笑著打斷了林慶文無休止的提問,「今夜本王可是請了水月姑娘前來。」

說罷,他拍掌,房內便傳來敲門聲。隨後一陣幽香沁入鼻息。藍若廷抬首,便見那空谷幽蘭般的女子盈盈入內。

「見過晨王爺,見過藍公子,林公子。」水月手抱琵琶,微微屈身行禮。

天宇晨笑著讓她坐下。

藍若廷瞧著眼前女子,許久不見,但水月依舊高傲,倔強。藍若廷笑意滿溢地凝視著水月。天宇晨瞧著藍若廷一臉迷醉地模樣,心中不禁升起一絲醋意。

「若若喜歡上這水月姑娘了?」天宇晨靠于藍若廷身側,薄唇貼近她的耳廓,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特有的嫵媚笑意。

藍若廷不由白眼一番。她鄙夷地瞧了身側笑得一臉曖昧的紅衣男子,徐徐道︰「你的腦中不能干淨些嗎?本公子不過是欣賞水月姑娘的出淤泥而不染,自有一派傲氣。雖誤入風塵,但潔身自好。除此以外,別無他想。」

天宇晨听見藍若廷這番欣賞的言語,當真是別具一格。他從未見過一名男子這般毫無掠奪之心,純粹欣賞。他的若若果真是一特別之人。

水月听著藍若廷的話,淡然一笑,「謝謝藍公子的贊賞。如此,便讓奴家為諸位獻上一曲吧。」

琴音錚錚,訴說了一個浮萍女子一生的漂泊無依。

藍若廷听著那樂聲,心中最隱秘的地方總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疼痛。在那里,她曾深深地埋葬過一個人,一段感情,一段回憶。她曾以為他會成為她的世界,但是一切只是一場荒誕的戲劇。沒有開始,便是沒有結束。怎料,蕩然一身的自己竟會穿越到另一個年代,這個年代,沒有了他,卻是又有了一個跟他一般的人。她終究逃不開他與她的糾纏嗎?

天宇晨瞧著藍若廷略微失神的神情,似乎身體缺失某一塊,竟是永遠都尋不回了。

直到很久以後,他方知道那日她帶走的東西,他是窮盡一輩子都無法尋回了,卻依舊是無怨無猶。

水月一曲終,而琴弦猶自顫顫。

藍若廷方從那曲音中抽回神來。

水月放下琵琶,微微躬身,語氣淡然︰「承蒙諸位公子厚愛,奴家已找到了依托。後日起,玉瓊樓再無水月一人。」

藍若廷瞧著水月那寵辱不驚的面容,便覺她口中所說的依托並不是她所喜歡的良人。只是這世間上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一個沉浮于俗世風塵之中的人,她的心又會有誰能眷顧呢?

「水月姑娘,你……」藍若廷欲言又止。

水月瞧著藍若廷,眸中溫柔如水,「藍公子,明夜,水月邀公子前來賞月共酌。」

藍若廷有些詫異水月的邀請,然而她並無多想,點頭應是。

天宇晨笑得嫵媚,「水月姑娘,為何只約藍公子,竟把本王置之不顧?」

水月淺笑梨渦,只道︰「一切皆隨緣。藍公子不過是一個水月在風塵路上偶遇的一名知己。良朋少有,應當珍惜。」

藍若廷听著水月,心知她懂得她的心。有些時候,一些音樂,一些話語,一些眼神,便足以讀懂彼此。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藍若廷笑道︰「好一個良朋知己。」

水月听著藍若廷的話,便會心一笑。

天宇晨看著二人不言語而心靈相通,不言語。

喝了半宿的酒,藍若廷已是有些醉意。她臉頰通紅,唇色鮮艷,天宇晨看著便是恍然失神。天宇晨先讓林慶文告退回去。

而他自己便是親自送藍若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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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忙碌的新學期又要開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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