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以萬慶芳的為人,他要是知道了這麼個重大消息,他會沒有動作嗎?」。禾朔緩緩地下著結論,眼里有著自信的神采。
甄肥肥略一思忖,也深知禾朔說得有理。
禾朔這邊既然有心要與萬慶芳的天雅棉業打這一場「仗」,對他那邊的動作一定都有所留意,萬慶芳有沒有動作可以說他們比誰都還要清楚。
那麼,大佬為何當初會跟她說起這樣的一番話來呢?
甄肥肥低眉凝思,回想起了那日與大佬席元龍對話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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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老席,你對手工這一行怎麼看?」
「我想我應該先告訴你一件事!」
「哦?是什麼?」
「蘇京除了是最大的商業城市,還是大禹第二大棉花基地!」
「額——」甄肥肥笑了,看來這事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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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元龍想了想,湊近一點,放低聲音道︰
「而且小道消息稱︰基努即將攻打臨曄,妄圖將臨曄西北十二城、黃州、咁州、顛洲,納入自己的版圖之下。現在臨曄和基努都在加緊備戰,招兵買馬,存儲糧草——」
甄肥肥一怔。
「此時時至深秋,天氣漸寒,士兵在戰場上沖鋒,對棉被棉衣的需求會非常大!如果我沒料錯,這會兒那些接到消息的棉業手工廠應該是忙瘋了,到處招人趕制棉衣棉被吧?要是你這會兒送上門。生意容易談先不論,別人說不定還會高興得拿你當祖宗供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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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席的意思。當時他說的那件事有許多棉業老板知曉,那不可能連禾方和萬慶芳這樣棉業界的龍頭老大都不知道啊?
而事實上,她與宏興棉業合作後,也一直未听禾方提起過這檔子事。若不是禾朔今日告訴她,她還有可能真的被他蒙在鼓里呢!
只是,老席為什麼要這麼跟她說呢?
是他真的有什麼別人都沒有的渠道探听了這些消息,還是希望她能更加心無掛礙地放手去做棉業生意,完成她對豇豆的承諾?
只是,照著禾朔的說法。若是在這之前基努和臨曄那邊真的如老席所說,馬上就要開戰的話。不可能其他人一點動靜都沒有,更不會拖到現在。
那麼,真實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想到這里,甄肥肥更加急切地想見到席元龍了。她心里有太多的疑問,也有太多的話想要跟他說了——
她忽然覺得,她愈發的不明白她這位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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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見他之前,這邊的事總是要處理好的。不管她現在回去的心思多麼迫切。想趕至「愛屋及烏」樓的心思又是多麼的迫切——
听到這兒。甄肥肥再笨也猜出禾朔的打算了。就照著她以前與老席說的那樣,想必禾朔也是借助基努和臨曄大戰在即的契機,大力向兩邊拋售棉被這個打算把?
商人們就是有一點。也是與別人不同的︰大戰在即的時候,他們很少會想到受苦受難的百姓,也不會管誰勝誰敗或是哪國兼並了哪國,只要不是自個兒的國家滅了就好。
比起文人墨士的慷慨激昂,筆鋒知著,討論國家大事,他們的聲勢則要緩和得多。默默地打著自己的算盤,等候著有利的時機,然後不動則以,一動便是山河變色——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是如此。這當中,也有很多的「義商」,在戰爭中扮演著一個友好善良的角色,只是這樣的人,真的遠遠沒有前者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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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朔此番目的不為其他,就是希望甄肥肥能在財力上大力給予他支持,然後將貨快速運往兩國銷售。兩國路途遙遠,事情辦得快的話,也得需要月余的時間。好在,宏興棉業在這兩國也不是一點底子、盟友都沒有,在來之前,禾朔已經飛鴿傳書,通知了那邊盡早準備。只等他們過去,就可以直接行事了。
其實,照著禾朔的意思說,此番前去並不是指望著能賣多少床棉被,最大的目的還在于借機開拓這兩國的市場。
只要宏興一舉在這兩國站住了腳跟,那個時候,別說其他的棉業會尊他們宏興棉業為領頭羊不說,就連天雅棉業都不夠看!
這個計劃當然不容易,別說他們人生地不熟,就是那麼多床棉被,在路上風餐露宿的,若是出了個意外,對他們宏興棉業來說都不啻于是個浩劫。
這些話無疑說到甄肥肥的心坎里去了,因為她今兒下達的新計劃就面臨著和宏興一樣的困境——
一樣的困境?若是他們能夠聯合,那麼……罷了,宏興的情況與他們不同,他們是因為戰備物資的需要,而她更適合和平年代用的東西,還是不要去淌那潭渾水了!
更何況,依她的本意,暫時並不想與任何人結成同盟,要干就干自己的,合作可以,聯盟還是算了吧?
還有一點是因為莫離和她的那些朋友,她不願在這個危急的時刻讓他們前去冒險。為了生意,讓任何一個朋友冒險都是她所不願看到的!
可是,這並不表示她不會支持禾朔。禾朔既然早有準備,又表現得那麼有信心,她自當全力支持。
他在那邊站住腳之後,對她以後在那邊開分車行也能起到不小的助力。
而且,禾朔答應她,在這期間,所賺的錢與她五五分,來報答她的鼎立相助之恩。
甄肥肥想了想,並未拒絕她的提議。
這倒不是說她貪圖這些錢,而是她了解禾朔這個人︰在這種時候,若是她不答應接受這筆錢,他可能會心存顧忌,甚至懷疑她不懷好意臨時跳到天雅那一頭去都有可能。
畢竟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冤大頭,大把大把的錢到手上都不曉得接!而她點了這個頭,答應接下這筆錢就不同了,禾朔定會堅信她與他是綁在一頭的,做起事來更加放得開不說,對她這個合作伙伴也就少了忌憚,多了幾分真心!
果然,禾朔見她點頭後,臉上最後一抹不安之色也消退了,眼底則更加明了。
禾朔想起先前的那個問題,欲重新提及,被甄肥肥巧妙的一個哈哈給遮掩過去了。
大佬的那個事,她自己還沒有答案,就不要在這圖惹煩惱了。要是讓禾朔跟著她一起在這犯糊涂,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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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事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問題,等事商量好,天已經快黑了。甄肥肥伸伸懶腰,與禾朔道了別,慢慢走出了屋——
甄肥肥獨自走在熙熙攘攘的繁華街道上,腦子里還在想著今著一天發生的事,直到撞上了一個人才停下來。
面前的人,正是她的夫——阿旺!
阿旺帶著星星回來的時候,跟人問起她去了哪兒,結果大家都說不知。又听車行中一個小伙計稱,他看到午後時分老板在前面不遠處地瓜攤逗留了一會兒。
阿旺听到這里,便立刻趕至地瓜攤,除了一個眼楮不好使的大爺和一個冒著誘人香氣的地瓜烤爐子,哪里見到了甄肥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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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開雙手,阿旺的手心驚奇地現出了一個大地瓜。甄肥肥見了寶似的一下拿過來,皮都不剝一下便「哇」地一聲塞到了口里。
都怪禾朔!要不是只顧著跟他說話,她怎麼可能會忘了她精挑細選了那麼久的地瓜?一想起那兩只西瓜現在還好好的、一口未動的躺在玉賢樓雅閣內的桌子上,甄肥肥就心疼不已——
不過現在好了!她一到這里就有現成的地瓜可以吃,而且還是熱的!阿旺實在太棒了,竟然這麼厲害,知道她此時想吃地瓜!
「額!就顧著自己瞎啃了,阿旺,你吃不吃——」甄肥肥停下一直未停的嘴巴,隨意地抹了抹嘴問。
阿旺伸出手,替甄肥肥擦了擦黑乎乎的嘴角,然後才收回手,對著她搖搖頭。
「我不吃……已經吃過了……」
「真的不吃……那你就少吃一點。」甄肥肥本想很大方的給一半給他的,但是令她「羞于啟齒」的事——她吃地瓜的模樣就像是山上的歡子啃人家地里的玉米似的,前後左右到處都啃一點,就是沒一塊好點的地兒。
阿旺失笑著拍拍她的頭,讓她不要管他,自個兒好好吃。隨後,習慣性地拉起甄肥肥垂在腿邊的一只手,向車行慢慢走去——
夕陽昏黃的光暈遠遠地打在兩人身上,投下一圈朦朧的剪影——
街上人來人往,叫喊聲不斷,此時卻安靜得仿佛一副動態的畫!
阿旺走在前面,拉著後面只顧著吃東西而掉了隊的甄肥肥。而甄肥肥,樂得有他這麼拉著,好給她引路,讓她連看路都不曾。
阿旺嘴角帶著笑意,眉宇間卻似晃過一抹甜蜜的輕愁——
該告訴她嗎,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她整整一個下午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