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天空,青灰色的風,夾雜著裊裊淡霧。這大雨沒有一絲一毫要停下來的征兆。
他終于轉過身看她。
她沒想到他的突然回眸,微怔了一下,很快把目光移開去。
在他意料之內。但他仍緊盯她不放。
她身著的綠綃紗裙想必就是新成衣。裁減的手藝真好,淺青的深衣外細紉了一層碧色綃紗,就增添了飄逸的韻味。
不過,他眉頭微皺,看著她被風吹得微揚的紗裙角,想到,在這雨水不斷的時刻,顯得太單薄。
果然。他看見了她緊攥的袖口。
你冷嗎,他問。
……不……不太冷,她聲音很小地答道。
他的眼中流露出不信任。
你過來,他說。
她低了頭,但卻沒動,開口說道,真的……不太冷……我不是很冷……
可是不及她說完,他已走上前來,握住她拳著的手。
冰成這樣,還說不冷。他的聲音听上去有些嚴肅了。
他注意到她的衣衫已被雨水沾濕,難怪她的手這麼冰涼。
她的手給他握著,起先只覺得溫暖,並沒別的什麼,但過了一會兒,她就覺得不太自在。
他的手握的好緊,她在那暖流中覺得自己的手熱了起來,連帶她的臉也熱了起來——她猜想自己的臉一定紅了,所以怎麼都不敢抬頭看他。
突然他的手松開了。正在她為此暗舒一口氣的時候,驀地感到被更強的暖意緊緊包圍了。
因為他將自己的墨藍箭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很溫暖,很溫暖,她頃刻間覺得所有的疾風勁雨都被這墨藍色的衣裳擋在了外面,一絲絲寒意都覺察不到了。她被這溫暖包圍地忘記了思考,忘記了自己微紅的臉頰,只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他。
他將那箭衣的領口又攏了攏,對她說,把這里抓緊。
她沒動。
他將目光移至她的臉龐——她的眼楮正緊緊看著自己。她的臉有些紅,眼里的眸光有些朦朧。
你為什麼待我這樣好?
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好像都逃不出你的眼楮。
我這樣只為自己著想,不惜一次次傷你的心,你卻什麼話都不說,仍舊處處為我考慮周全……
這樣涼的風里,你卻把箭衣月兌下給我御寒,可你卻只剩了一件深藍的薄衫……你不冷嗎?
除了哥哥,陛下,你是第一個為我披上自己衣衫的男子。你可知這樣的關懷,這樣的關切,讓我覺得自己真是心如鐵石,枉你一番深情厚意……
你可知再這樣下去,我恐怕要再一次沉淪在你的柔情里,哪怕再錯一次,哪怕……哪怕再被你遺忘……我都毫不在乎了……
他微微笑了,難得她肯這樣入神地看著自己而不移目光。
你自己弄吧,他說著,松開了手。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