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三月的雨林日常生活從發現小溪後,剛剛開始。
光是要找盛水器存水,就夠離三月一通忙活。竹節可以做盛水器,可是離三月沒有發現竹子。要找合適不漏水的樹枝,挖空,打磨。離三月的手都起泡了,才將樹皮水囊做了一半。
軟綿綿閑著無事,在溪邊樹蔭下望著小溪。小溪窄小蜿蜒,溪水很淺、很清澈。溪底的幾塊大卵石,甚至浮出了水面。一簇簇魚蝦游走在依附卵石的墨綠色的水草間,野趣橫生。
軟綿綿看了很久,倏地滑進溪水中。一會兒後,纏著一條大魚上來了︰「嘶。」
「怎麼了?」離三月回身見此,望一眼天空,「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吃飯了。中午吃魚吧?」
「嘶。」軟綿綿又躥下溪去捕魚。
離三月費力生了火,烤起魚來。沒有調料,廚子又是離三月,可想而知烤出的魚會是如何。但是,野魚的清香,以及生在塞北少聞魚肉的離三月,對自己烤出的「烏炭魚」還是很有成就感。軟綿綿是吞活魚的,但見離三月吃得很香,眼巴巴地在一邊看著離三月。
「好了,也給你烤一條。」第一次會有……動物表現出對自己廚藝的欣賞,離三月欣然道,又烤了一條魚,帶著期盼的眼神喂軟綿綿吞下。
吞完烤魚後,軟綿綿轉過身就決意繼續去吞活魚。
「我做的有那麼難吃嗎?就連吞下去,都那麼難吃嗎?」。留下倍受打擊的離三月,還不死心地跟軟綿糾纏,「你可是第一個吃我做的菜的……動物。」
軟綿綿不會說話,但它用一個白眼,表示了它對離三月的所謂廚藝的鄙夷。
離三月瞬間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之後的日子,一人一蛇在小溪附近找地方休憩。
離三月觀察來小溪邊的野獸們。凌晨會有夜里捕食的野獸來短暫休憩。早上是一群小動物,隨後會有比較大型的野獸。中午少有野獸,中午時溪水溫燙,有些雨林動物並不喜歡陽光。黃昏後,小溪邊的野獸最多。
掌控了這些情況後,離三月在雨林的生活迅速上升了。每天捕魚,或者晨起打獵。起碼每日都能過上有肉吃的生活。跟著離三月有肉吃,軟綿綿也堅定了自己緊隨離三月的心。雖為一人一蛇,但卻養出了同伴的默契。巫女將離三月送來「雨林特訓」,目的已經達到了。而離三月呢?
其實,選擇留在小溪邊,離三月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作為一個正常的少女,在炎熱的八月,雖然雨林的氣溫會比外界低許多,但雨林那潮濕的悶熱還是會讓離三月每天身上出不少汗。
離三月想要洗澡,想得快要瘋了。
對面就是小溪,離三月想要洗澡,很難嗎?
事實上,很難。
因為離三月只有這一件衣服。而且溪水中有許多魚蝦,離三月要謹慎不被魚蝦刺傷。在雨林,一滴鮮血、一個傷口,都能導致死亡。
所以,在洗澡前,離三月要完成兩項頗為艱巨的任務。做一件獸衣,和圈一塊沒有魚蝦的水地。
在溪邊的日子已經過去半月余。
每天中午離三月都會到小溪邊,撿一些樹枝石頭丟進水里圈地。這條溪很淺,大約只有兩尺,倒顯得魚蝦太多,很容易就被魚蝦扎到手。溪中的魚兒也很不正常,離三月剛開始圈地時,有一些好奇淘氣的魚蝦故意去裝塌石牆,被軟綿綿教訓後就不敢再踫了,也因為魚蝦都忙著去逆流直上。
逆流直上?
離三月對這現象也很驚異。但在觀察十幾日,發現沒有發生其他事,離三月也就漸漸將此事擱置在一邊不理了。
今日中午去小溪邊,石牆已經完成。獸衣也快要做完了,只差肩膀那一點。不過湊合湊合也能穿。離三月坐在溪邊,腳伸進自己修好的圈地中,任濯濯流水蕩縴足。她決定明天來洗澡。不管那衣服做不做完。
就在此時,離三月的耳朵動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麼。而雨林一片寂靜。
一會兒後,離三月飛快地穿了鞋,往聲音來源地跑去。軟綿綿顯然已經很熟悉這場景,也立刻緊緊跟上離三月。
穿過三四里的雨林,聲音漸漸響起來了。跑過五里,一只渾身黝黑、面色凶狠的野豬就出現在她們面前。它的一只腳被吊在樹上,膀大腰圓的身軀使勁掙扎著。直到看到離三月來後,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條,野豬惡狠狠地瞪著離三月。
軟綿綿快速滑上樹木,繞著吊野豬的粗樹藤,纏上野豬的脖子。它跟著離三月時只有六七寸,但這幾個月,也到十幾寸那樣長了。尤其是到了雨林後。
隨著軟綿綿一點一點地縮緊了身子,野豬剛開始還嘶聲厲吼,少頃聲音低了下去,半刻後難听的嗓音終于停下。
離三月解開吊著野豬的樹藤,熟練的將野豬扒皮、切肉,重新布置好自己做的陷阱,填上野豬這個新誘餌,便與軟綿綿離去。
第二日,離三月帶著剛做好的獸衣來到溪邊︰「軟綿綿,你幫我望風。」褪去一身汗臭的衣衫,離三月緩緩滑入溪水中,坐在溪石上,溪水剛好到脖頸處。被曬燙的水如溫泉般溫潤滋潤著皮膚,洗去十幾日來的勞累。離三月簡直舒適地想要睡過去了。
何謂雨林的幸福日子?烤魚、打獵、泡溫泉。
過後離三月換上獸衣,喚軟綿綿。軟綿綿緩緩地回過頭,呆了一呆後,驀地倒退三步,臉上浮現出很復雜的表情。
「怎麼了?」離三月奇怪地看它,「我臉上有什麼髒的?」跑到溪水邊一照,沒有啊。目光轉下,落在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獸衣上……
離三月尷尬地回過頭,對軟綿綿佯裝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是第一次做衣服,做的比較難看。」
「呲。」軟綿綿的眼神很鄙視。
「……雨林中又沒有針線,你以為將一根樹枝磨成一根竹簽,用樹藤當做線,把十幾塊獸皮縫在一起會很容易嗎?有本事你用這些物事去做一件錦繡啊!」離三月很委屈地軟綿綿大喊。
軟綿綿慢悠悠地轉過身子,往一邊滑走。它拒絕理會。
離三月怒視軟綿綿的背影。它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