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歸家路 (六十一)雪熊

作者 ︰

雪山。

桃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只感覺腳上的凍瘡又破了,跳腳到一邊的石頭想坐下歇一會兒。下了三日小雪,石頭上也落滿了厚厚的積雪。桃夭隨手要拂去積雪,手抵到那白石頭上,才覺得有些不對。怎麼拂了一層還有一層?而這一層還軟軟的?大大的?白白的?

這個「奇怪石頭」也在同時緩緩挪過身,一雙小眼楮盯著還在模它的桃夭,終于忍無可忍地發出了一聲︰「吼——」

桃夭面對近在咫尺的「石頭」,呆呆地立了半柱香後,大叫一聲「雪熊!」飛速急退。

急退的同時,桃夭唰地一把抽出腰中利刀,催動內力。長刀已經很久沒感覺過主人的氣息。這一下,興奮得瞬間燃起戰意。長刀本就銳利,再加上內力輔佐。就見淡白色光輝在長刀身上流轉,隨著桃夭的揮砍,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比雪色更亮眼的光弧。

持刀面對著對面身軀巨大的雪熊,桃夭稍稍遲疑了一下。

要進攻麼?

雪熊,光是說到熊,世上熊虎獅豹,熊就已經是排在第一的野獸。而雪熊,又是熊中體型最大,攻擊力不僅是雨林殺手鱷魚不可比較。除了那怪物外,雪熊可稱是雪山的第一強者。人類強者中沒有超過百人敢主動挑釁。

而且根據記載,雪熊性格凶猛。桃夭剛才那雖是無心,但貌似挑釁的動作,一定會讓雪熊發飆吧。

桃夭看著對面雪熊。在她後退拔刀後,雪熊就停止了吼叫,一直觀望著桃夭和她手中那奇奇怪怪的長物……

還是趁它沒有發飆,先主動進攻!片刻後,桃夭就確定好自己攻擊的位置,飛步向前舉刀刺上。

面對這一動作,雪熊這雪山之王的回應,簡單而霸道︰揚起自己的左爪掌,順著刀勢一拍。還握在桃夭手中的長刀就直接飛了出去……

桃夭的手因長刀的飛出而扭了一下,看著強悍的雪熊怔了一下後,目光迅速轉到半里外斜刺入雪中的長刀。被雪熊擊飛,長刀上的內勁去了一多半,可落地時長刀還是往下扎了好幾寸。趁著雪熊因爪掌掃到刀而被刮傷流血,痛得鬼吼鬼叫的時候,桃夭一把躥去,直抓長刀。

雪熊哪里想得到自己會因掃到一下奇怪長物而流血,半痛楚半憤怒地吼叫時,眼楮里也只剩下對面那小小的女子身影。見桃夭躥出,雪熊的右爪掌猛地向桃夭襲去。

「打起來了?」另一條岔路。巫女的肩頭落了一只正嗡嗡說些什麼的探子蠱蟲。听完了蠱蟲的回報,巫女立住腳步道。想了一下那場景,巫女眉頭微蹙,可到底還是朝岔路口走回去,腳步悠悠緩緩。

雪地。

眼睜睜看著對面那張憤怒而瘋狂的雪熊臉,桃夭表情驚懼中有著不甘。

雪熊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大。爪掌不斷地拍打,寬大的掌有桃夭的臉那麼大,尖利的爪鉤比刀還要堅硬。桃夭的刀是剛石磨制,可在雪熊爪子下還是被劃出了兩道鈍口。但是,沒有時間心疼刀。在近身戰中,桃夭身上又被雪熊狠狠地襲擊了幾掌幾拳。而桃夭除了揮刀生硬攻擊防御,一個冰刀幫的招數也沒時間使出來。

這麼下去,她會死吧?

就算是死,有什麼了不起!她桃夭最不怕的不就是死麼。倒是死在雪熊手上、死在戰斗中,比當個小婢被呼來喚去好些。如此想著,桃夭的刀勢忽地一變。

而此時,打斗中的雪熊攻擊也忽地一停,一下子站了起來。它打算結束這場打斗了。站起時的雪熊高達十來尺,六尺高的桃夭在它面前連個小孩都不是。只有縱身一躍,勉強到了雪熊的肩部以下。本是追求傷害的直斬,現在卻成斜砍。

刀鋒割在雪熊滿是白毛的月復部,沒入了半寸,只是淺淺留下一道因白毛遮掩看不清的刮傷。

雪熊爪掌一拍,桃夭手刀一轉,爪掌拍在厚重的刀背上。若是刀刃對雪熊或許可造成一點傷害,可刀背對雪熊,只有減輕了雪熊爪掌拍下的沖擊,對雪熊也自然是無害的。

在雪熊左爪掌落下右爪掌未拍下的間隙,桃夭再度轉手刀斜割雪熊月復部。

她手刀變換的速度實在快,在遠處只見到由刀光所成的光環,在空中急速墜落。小雪紛飛,天色奇亮,四周雪色,卻蓋不過這白色光環,光芒刺目得讓走近的巫女眼疼。

「是雪熊?」巫女只有將頭轉到一邊,揉了揉眼楮驅除白光的不適感,待再看清跟桃夭打斗的雪熊,心中頓時低叫一聲不好。

三人在雪山,打獵只打些雪狐、雪狼、白魚之流,從來沒敢招惹雪熊。就算能打過雪熊,誰會吃飽了撐著去主動挑釁雪熊呢,跟雪熊打斗多少總要受些傷,受了傷就要耽誤上雪山取雪蓮。而耽誤日子,誰會願意待在天寒地凍的雪山?

巫女來了,但看見雪熊,就不想出手了。看雪熊與桃夭的打斗,桃夭多半是要敗的。巫女若是出手,可將桃夭救走,也僅僅救走而已。而若是一人一熊打下去,最後有一個死了……

口糧,不就有了麼?

巫女偷偷潛在岩石後,殊不知雪熊敏銳的嗅覺早已注意到來人,才會在剛才站了起來。那是它準備如果再來人的防備。剛才桃夭的傷害,已讓它自覺將巫女也當成了桃夭一流來傷它的惡人。若是解決了桃夭,它會不會再對巫女出手呢?

桃夭的「九斜割」已只剩最後一招。一直用刀背減輕雪熊爪掌的沖擊,在這最後一招,卻突然放了開來。在落地之時,桃夭再度一躍而起,黃色的衣裳在風雪的吹動下飄逸,一如一朵桃李之花。

綻放在雪山的桃李之花,與直斬向下的刀,一起劃開了雪熊的月復部。

「雪之花」

剛才的九斜割,只是為了最後破月復一斬的鋪墊。血,濺在桃夭的臉上。注視著雪熊的月復部如一張白紙一般脆弱的被切開,傷口像是一朵花似的噴出鮮血……那之後,被雪熊一掌擊飛,她也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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