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很多,很多的血……血流落在雪地上,亮眼的雪色也因為這一灘暗紅的鮮血,變得黯淡了下去。
雪熊盯著自己月復部被切開。剛才的九斜割不能傷害到雪熊,卻打破了雪熊的防衛,之後的「雪之花」連著九斜割的傷口,就在一瞬間完全撕裂了它的月復部。劇痛讓雪熊凶狠的天性徹底的釋放。長刀還插在雪熊的月復中,雪熊爪子一拍,斷裂的殘刀飛了出去。
不偏不倚,殘刀就扎在巫女的身邊。
桃夭被飛擊到遠處,不知生死。
「雪之花」是冰刀幫的秘技,除非生死決斗,否則不會施展。一旦施展以後,施放者必大損元氣。再加上桃夭被雪熊凶狠地一掌擊飛……她必重傷瀕死,只剩下一口氣。這里剩下的,就是巫女和雪熊了。雪熊要怎樣對自覺將她視為桃夭同黨的巫女呢?
巫女不敢大動作,她不確定那半柄斷刀是無意或是警告?冷汗在她盯著遠處高大染血的雪熊時,不由自主地沿額頭滴下。右手躡手躡腳地滑入包內,巫女模著包里的蠱壇,又吃不透取哪一罐出來。這時,一個精巧的小罐到了巫女的手上。
就是它了。
一只五彩蝴蝶立在巫女的中指,隨著巫女的手緩緩滑出藍布包,出現在冰天雪地中。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本命蠱,卻可施展保命的血遁術。
巫女她打算棄下桃夭不管,逃跑了。
而此時,雪熊卻一只手捂著肚子,轉身往它的身後走去。
要走?……果然是無意麼。巫女松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雪熊的背後是一小片沒有冰雪覆蓋的冰河。熊剛才會待在這里,應該就是在等著冰河中的獵物吧?卻在等待中,一層冰雪覆上了身軀,被桃夭誤認成一塊大石頭。雪色亮眼到讓人眼盲,一時認不清也情有可原。只是,考慮雪熊不會放過挑釁它的自己,桃夭就出手了。
看著雪熊扎入冰河內消失,巫女應該是徹底放松了。靠著岩石,巫女在緊張過後渾身癱軟,剛才想著雪熊隨時來攻才硬撐著,現在雪熊一走,就坐到了雪地上,深呼吸兩口。可那股血腥味為何還在彌漫不散?
巫女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本命蠱都怕被汗水打濕,飛到了巫女的肩頭。巫女揚起手,看著手心里的冷汗。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自己還能出冷汗,真是……
還未想出該說什麼詞好。身下忽然傳來一聲破冰聲。
隨後的瞬間,那只已經消失的雪熊出現在巫女的身下,一爪子抓住巫女,直接拖進了冰河里!
巫女不是沒有反抗。可是,連桃夭一個最有力量的刀客都不能逃月兌,何況是只使蠱術的巫女?冰水灌進了巫女的衣服、口腔內,那平日指尖沾上一點渾身都會打個冷戰的冰水,現在的巫女整個身子都沒入了這樣的冰水內。雪熊還在將她往冰河下拖……活不了,就一起死吧。
帳篷。
離三月看著天空。
前幾日雪一直下,但剛才,雪突然下大了。果然要出事情。怎麼辦呢?答應了兩人要留在帳篷內看家,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人也是要自保的吧?帳篷被下不完的雪壓塌了一半,離三月趕緊收拾收拾,將行李帳篷丟上了雪橇,駕著雪橇離開了。
走了一會兒,忽然聞見一股吹來的風中含著一絲血腥味。這天氣,野獸都不出來了,雪山上就三人。不管是哪個人流血,都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離三月匆匆向傳來地趕去。
一到那兒,見桃夭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離三月探了探鼻息。只剩微弱的一口氣,還有微弱的一口氣。翻出草藥讓她服下。可桃夭張不開口,一張口就要吐出一口血。得虧這是冰天雪地里,野獸都不外出活動。要不然,這一口血引來什麼野獸,那可是大麻煩。
離三月又看看四周,只見遠處一片凌亂,沒有發現與桃夭打斗的野獸。忽然之間,一縷白色煙霧從雪地中升起。離三月快速退後躲藏,再看遠處。
在冰水上飛著的蝴蝶五彩的大翅膀,「彭」裂開一道小小的傷口,一縷白色煙霧從翅膀傷口處飛出,彌漫在蝴蝶的周圍,明明不到一寸的小傷口,可彌漫出的青煙卻那麼多,幾乎能罩住一個人似的模樣。
人?
當青煙不再飛出時,蝴蝶的翅膀已經無力。扇一下翅膀,蝴蝶當即從空中掉落下去。每次施展血遁術,總會讓本命蠱虛弱許久。又在蝴蝶掉落之前,被突然出現的一只手接住。巫女從青煙走出。一身的衣服濕透,呼嘯的風雪吹一吹,很快就變成一個滿身冰渣的「冰人」。
是巫女!
竟然是巫女……離三月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這雪地上沒看見與桃夭打斗的野獸,只看見巫女和一身是血的桃夭。是巫女將桃夭打到重傷嗎?巫女為何要對桃夭下手呢?巫女原本就不喜歡桃夭,加之冰天雪地,找不到野獸的話,只有拿桃夭做干糧嗎?都說師徒之間應當信任,可離三月與巫女之間……
對手是巫女,離三月沒打算從她手上救桃夭,只有速速離開。剛轉過了身子,看見一個人就在身後。這感覺簡直就像是︰世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巫女被聲音驚醒,扭過頭就見遠處一點翠色奪目。細細打量,原、原是……一個著翠色大氅的青年騎著一只雪熊從雪光中,不急不緩地過來。
看、看錯了吧。不可能的!威猛凶狠的雪熊怎能甘心臣服于人下?她和桃夭剛才還被一只雪熊折騰得一個落水,一個生死不明。可就這轉眼之間,一個青年騎著雪熊出現……諷刺!
巫女震驚得忘了冰冷,直盯那青年騎熊走到身前,在她身邊躍下。青年倒是很客氣,對著巫女拱手行禮。巫女瞧著他拱手而立的樣子,心里頓時贊了一聲仙骨。青年不能算是俊朗,鼻子太挺,嘴唇太薄,未免過分清秀。但是生了一眉新月,抬眼掃眉之間,便盡顯清雅之氣。
行完禮,青年客客氣氣地用生硬的漢語問了一句︰「借問一句,老婦剛才可看到一只雪熊?」看上去行禮問話很客氣,可這一聲「大姐」叫下去。巫女嘴上不說,至于心里……
雪熊?果然是來尋雪熊。巫女不言,亦是心虛地無言可回。
青年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只好又客氣地笑笑︰「謝謝。」倒是他騎的雪熊似乎發覺了什麼,一直徘徊于冰洞邊,忽地仰頭一嘯,躥入冰洞內。
「哦。」在巫女身邊的青年發覺到這一幕,轉頭看冰洞,自言自語地道,「哦,原來你弟在那兒。」
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