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森 第六章 ——抓不住的漩渦

作者 ︰

真相——拖住我們一點點的卷入歷史的漩渦。我們匍匐著,掙扎著,忍受著各種的是是非非。我們在黑夜里行走,看不見方向,只能被手里的線頭不斷引向遠方。

已是深冬,萬物蕭條。

染城的後山的枯枝上卻莫名的開出了嬌艷的花,如曼珠沙華般有著嗜血的嬌紅。

辦完沫兒的喪事,大家也都沒有心情在染城繼續待下去了。這趟本來歡聲笑語的旅途,在這里就畫上了一個不完整的句號,卻在每個人心里留下一大片一大片難以彌補的空白。

這天一大早,秋天就起來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完後,閑著無事,秋天胡亂走著,就又來到了沫兒住過的後院的房間。

房間已經被上了鎖,打不開。秋天走近一點,只能憑借一扇窗來打量著屋里的一切,來感受沫兒曾經的氣息。

秋天總覺得,沫兒沒有離開我們,總覺得沫兒就在自己的身邊,只是自己沒有辦法找到而已。但這只是感覺,連點莫名的理由都說不出來。

正在秋天沉思中,青雨過來了,「秋,深深叫你過去吃早飯。說是我們白天就自己在城里轉轉,下午再乘車走。」青雨一邊修著指甲,一邊給秋天說。

「恩---知道了。我不餓,你們先吃吧。我想出去走走——順便給深深說一聲,我就不過去了。」說完秋天就走出了後院,像門外走去。

「哎---至于嘛!!!連飯都不吃了?嚴沫兒不在,我反倒覺得舒服點---」青雨望著秋天遠去的背影,自己在原地嘀咕著。

突然,後院的角落里傳來了一點點輕微的咳嗽聲,引起了青雨的注意。

「什麼聲音?從哪里傳來的?這里沒有人啊?」

青雨四下望望,就越發的覺得奇怪了。

「哎---我怎麼也那個神經病上身了?」青雨正準備往回走,卻又听見了那個細微的咳嗽聲。

青雨仔細听了听,目光最後落到了祠堂對面的雜物間上。青雨雖然嫌棄嚴沫兒,怪她疑神疑鬼的,但自己卻是個膽大的人。

青雨慢慢的靠近了那個雜物間,聲音也越發的清晰了。雖然聲音很輕,但仍然可以听出來是一個老婆婆的咳嗽聲。

青雨圍著雜物間左右看,都沒有什麼啊,奇了怪了。青雨突然想到了什麼,慢慢移到了門口,把耳朵輕輕的貼到了大門上---

「你干什麼?」

一個有點著急和驚慌失措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平地一聲雷,卻是把青雨下了一跳,她不禁身體一滑,差點摔倒在門旁邊,于是趕緊用手扶住了門框。

說話的是雲姨,她顯得十分慌亂,好像青雨是個不速之客一樣,看見青雨一下子歪在門旁邊,第一反應不是扶住青雨,反而是趕緊把她從門旁邊扯了過來,就好像那扇門是一個珍貴的雕塑品,一不小心就會粉碎一樣。

「雲姨!?你怎麼在這兒?下了我一跳。」青雨看見是雲姨,不禁松了一口氣。

「額---我---我來看你這麼不出來吃早飯!他們都在,都在吃飯呢,快點去吧。」

「哦---謝謝雲姨,我馬上就過去。」說完,青雨便向前院的飯廳走去。

雲姨看見離去的青雨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扭頭向背後的木門,面色凝重,自言自語道︰「沒有什麼就好---」

染城的天空依然清澈如眸,仿佛所有的陰霾已經過去,仿佛這里的冬天從來就沒有蕭索與孤寂。那片淨土安靜的如透明的空氣,抓不著絲絲過往的痕跡。

「什麼嘛---這也叫假期?好好的一個假期旅行就這樣泡湯了。嚴沫兒,你怎麼這麼煩人啊?連死了都不安生。」吃完早飯,關棨和秋天去了車站買票,打點下午回學校的事情。晁宸他們也確實因為沫兒的意外而沒有了外出的心情。青雨是最不甘寂寞的,于是借著出來透透氣,自己一個人在街上游玩。

畢竟是城市里長大的孩子,沒有見過這麼古香古色又原滋味的小鎮,青石板路,明清時古建築,院落交錯,青雨一下子就被這里的風土人情吸引了。

「這麼漂亮---都不知道好好享受呀!你們不來,我自己享受。」青雨東走走,西逛逛,無意中就來到了街角一間賣民族手工制品的作坊。作坊的門是用紫木做成的,這在染城確實是很少見。再加上有手腕粗的紫藤纏繞在門框上,將門裝飾的別有一番風味,不禁為作坊增添了許多別樣的色彩。青雨在作坊前止住了腳步,抬頭望著作坊前懸掛的牌匾,赫然用銅漆寫著「烏托邦」三個大字。

「連名字都這麼有個性,不錯,不錯!!!」青雨帶著一份好奇走近了「烏托邦」。

才靠近一點,青雨就被大門左邊的鏡子吸引住了。

這是一面古銅鏡,鏡面已經有些磨損,看起來也有些年頭。鏡子周圍是用鎏金瓖的邊,再刻上一些平常人看不太懂的圖騰,就越發的顯得神秘。青雨一直盯著鏡子看,看著看著不禁出了神,恍惚間,青雨透過鏡子看見有一個人站在對面的街角,直直的看著她。

青雨認為是自己對著鏡子太久了,看的眼花了,于是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下。青雨重新抬起頭,看著鏡子里,還好,什麼也沒發生。

青雨長舒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我才沒這麼神經!!!」

青雨正打算往里走,轉身的一瞬間,突然又看見了街角的那個人。青雨有點心虛了,不敢直視,于是微微轉身透過鏡子看著那個人。

站在街角的那個人,身著黑色的紗衣,像西域人一樣從頭裹到腳,白色的面巾遮住了臉龐,只有那雙眼楮露在外面。

青雨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也不知道那個帶著面紗的女子到底是干什麼的,也就沒有轉過身去,就這麼一直盯著鏡子里的女子。

青雨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一直盯著她的眼楮看,就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越看那雙眼楮,青雨的這種感覺就越發的濃郁。到底是誰呢?青雨在頭腦里迅速回憶著自己所認識的人。就在這是,那個帶著面紗的女子突然有了動作。她輕輕地抬起了右手,慢慢的抬高至耳旁,然後揭下了那層神秘的面紗---

深家大院里依然平靜的如吹不起漣漪的湖水一樣。

深深和秋天在房間里說著悄悄話道別,這兩年,她們已經儼然成了彼此生命必不可缺的人,她們已經習慣對方的存在,習慣有人在身邊和自己一起嬉笑,打鬧,共患難。

晁宸帶著大家在對收拾好的行李做最後的檢查,他一直都是一個這麼細心的人。

大家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彼此的心里還是很不快,對即將返回的事實都有著些許的遺憾。

雲姨和貴叔則在一旁給大家裝早已買好的小吃,這些孩子,雖然相處不久,但是感情卻很好,心中也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深深,秋天,你們出來一下!」古蒻在門外輕輕地叫著。

深深和秋天听見古蒻的聲音,就相繼出來了。

「深深,秋天---都快三點了,青雨那丫頭怎麼還沒回來???再不出發問我們就趕不上回去的車了。

「青雨?她還沒回來嗎?」。秋天問道。

「恩---還沒。她吃過早飯後說要出去透透氣,讓我幫她收拾的行李。她說一會就回來,可是出去已經快6個小時了啊,午飯也沒回來吃,電話也打不通,她會不會,會不會出什麼事啊?」古蒻關切的問道。

「應該不會吧。青雨這丫頭平時看起來沒個正經樣,其實還是挺有分寸的。總是一下出去,看見好吃的,好玩的,一下子就忘了時間回來,或者,就走太遠了一下子沒趕回來。再等等吧,說不定,馬上就會回來。」姚奭文走上前來說道。

經過嚴沫兒的事情,大家的神經本來就很緊張。古蒻更是每天都怕東怕西的,听了姚奭文這一番話,不禁像吃了顆定心丸一樣,一下子就放心了不少,于是回到客廳繼續等她。

時間像抓不住的沙漏一樣溜走,漸漸地,夜幕降臨,染城寂靜的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霧沙」,朦朦朧朧。

青雨依舊還沒回來。深家大院里的他們已經開始等的有些著急。

「這丫頭到底在干什麼?這麼晚都還不回來?短信不回,電話不通,害的我們都沒趕上車。真是的!!!」姚奭文終于也忍不住了,開始抱怨道。

「對啊---這丫頭平時再瘋也沒有這麼沒分寸過。」晁宸也在一旁自己言語到。

「出事了,一定是出什麼事了---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本來就膽小,緊張的古蒻一听晁宸都這麼說,頓時嚇得哭了起來。

「要不這樣吧,我和關棨出去找找!這丫頭可能是迷了路,手機又沒有電,才會沒回來吧。」晁宸跟秋天和深深商量。

「迷路?她是小孩子嗎,會找不到路回來?再說了,這深家大院在染城幾乎人盡皆知,順便在街上拖一個人來問都知道路吧---」姚奭文有點生氣的說道。

「奭文!!!」晁宸馬上打斷他的話,給他指了指哭的一塌糊涂的古蒻。

「行!你和關棨就出去出去找找吧!有什麼事給我們打電話。」秋天說道。

說罷,晁宸就拉著關棨向外走去。

這時,雲姨和貴叔從里屋出來了。貴叔追了出去,和他們一起去找青雨,而雲姨就在一旁安慰古蒻。

剛出去沒多久,就听見晁宸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秋天,深深,快出來,青雨回來了!」

秋天和深深一听,就趕緊跑出去,借著燈籠的光一看,兩人就瞬間呆住了。

晁宸和貴叔走在前面,關棨跟在後面。而青雨已經沒有了力氣,被大家攙著勉強行走,頭發凌亂,眼神呆滯,身上卻沾滿了污穢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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