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告訴我吧。」從早上起,我就跟在杜夫的身後形影不離。
我想要知道昨侖呢?他怎麼樣?但是,這個屋子里的人一無例外地對我保持了緘默。就連小男孩也是,面對我的威逼利誘,他面不改色,口不換氣,甚至還反客為主︰「季詞姐姐,你干嘛這麼關心先生呢?」
這樣一句話,我被噎住了。
「慕甲子,拜托了,你好好听一下,昨侖的心跳在哪兒?」我轉向了慕甲子。
「不知道。」慕甲子咬牙切齒地盯著摩天。摩天正哼著小曲給樓上的言之早早沖咖啡。
「你只要听一下,拜托了,就一下下。」我死纏爛打。
「都說了!我不知道!」慕甲子的聲音猛然拔高,差點震破我的耳膜。
此時,摩天正喜滋滋地端著咖啡走上樓去。
「小心把人喝死!」慕甲子出言不遜。
摩天回過頭,笑的絢爛︰「有我在,放心吧,不會死的!」
慕甲子在樓下氣的渾身打顫。看來摩天是完全不懂她的心思。
我嘆了口氣。
自從言之濤濤展開了合同後,昨侖就消失了。但是消失前,他對我說過,那合同是假的。我很安心。接著言之濤濤卻半路殺出告訴我,合同只是幌子,昨侖已經被他的資本吞淨噬盡,而且連杜夫她們也被執行使趕盡殺絕。我左右搖擺,不知哪個才是真相。
只是,昨侖消失了,這是事實。
杜夫她們完好無缺,這也是事實。
他們都對了一半事實。那另一半呢?
「季詞!」摩天不樂意的聲音從樓上沖下來。「我老婆叫你!」
我仰起頭,言之早早叫我?
然而還未等我回話,慕甲子已經吼開了︰「老婆?你們這是非法同居!」
杜夫走過來,拍拍慕甲子的肩︰「非法同居?摩天可是一連幾天都睡在房門外呢。」
慕甲子緩和了臉色︰「那個笨蛋!」
雖然面上不肯表露,但是關切之意已經泄之不絕。哎,何必呢。
「你又何嘗不是呢?」杜夫笑吟吟地看我。糟糕,再次被杜夫看到了腦中的影像。
但是,我何嘗不是?杜夫說什麼呢?
我一臉狐疑,上了樓去。
「你找我?」應門看到言之早早已經靠著枕頭坐了起來。經過杜夫的調理,她恢復神速。
也許是不習慣同我如此親近,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避開了我的目光,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嗯。」
「我討厭雪。」
「嗯。」
「我也討厭你。」
「恩。」這個事實,在我吃了她的糕點沖向廁所的時候就知道了。
「你為什麼都不問我,為什麼討厭你。」她終于看了我一眼。
「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更何況別人呢。」我突然想起了昨侖。抑或說,我已經習慣了時不時地想起他。
「我嫉妒你。」她很直白。
但是,我的反應跟直白。我瞪大了眼楮,月兌口而出︰「你開玩笑吧?」
是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說辭。身材容貌都過人一等的言之早早會嫉妒季詞?一個姿色平庸身材走形的女生。不可能。
除非她瞎了。
這句話,在之後不久成為了事實。
但是當時,她仍舊明眸善睞,清新可人。
「嫉妒哥哥喜歡上你。」
「言之濤濤?」我想起他,內心一陣後怕。他在一瞬間變得完全不同以往。而且關于他說的那些真相,我不寒而栗。
「不是。」她輕輕搖了搖頭。「是尺度。」
「尺度?」我訝然。
「是的。尺度是我哥哥。你也許從未見過我,但是,你一定听說過塔斯國的霸王公主恰美。」
她的眉眼舒展,呈現出一種君臨天下的貴氣。
「你是??」雖然不願相信,但是事實已經近在眼前。
她點了點頭。
塔斯國的公主恰美,蠻橫人性。凡她接觸過的花草,決不允許別人再沾手。甚至連她觸踫過的男子,也必須終身不婚。因此,在民間對于這位公主的積怨不是一般的深重。曾經在一次出行途中,恰美公主遭人襲擊。自那日起,便深居宮殿,寸步不出。
但是,她為什麼會到這里?
「你大概也知道我被人襲擊的那一次事故吧,那次事故之後,我失去我的雙腿。自那過後,我就再沒有離開過宮殿。日常樂趣,也只剩下同哥哥玩耍。但是,那天我遇到了你,你被哥哥抱著進入了宮殿。雖然很久以前就知道,哥哥是要娶親的,但是,沒想到這樣快。我看著你們緊閉的宮門,將嘴唇咬出了血。後來我就去找了那個人,一個在幾天前來到塔斯國的年輕男子,也許你已經猜到了吧,就是昨侖。我在花園遇到他的時候,他問我︰‘想不想重新站起來?」那時,我嘲笑了他,以為他是在說夢話。但是,在我傷心之時,即便是夢話,我也願意相信。于是他給了我一個命運。但是,有一個條件。」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下。我的手心濕掉了。
「他提出,要我殺一個人。」她說下去,「一個習慣尖叫的人。」
我幾乎站立不穩。習慣尖叫的人。那不就是我嗎?
「我答應了他。但是,我只是答應。我從來都想過要去殺害一個塔斯國的子民,即便是我嫉妒的你。」她看向我。眼光平和。
我心緒煩亂,五味雜陳。
「所以,當我看到他跟哥哥對酌的時候,我攔住了宮女,在他的酒杯中下了毒。結果可能你已經知道了。我毒死世上最疼愛我的人。」講至此,她潸然淚下。
「對不起。」我說。要不是我所背負的詛咒,尺度怎麼會死?
「你何必道歉?只是塔斯國的宿命而已。而你不過是被選中的人。」她不再看我。我知道,她仍痛恨著我。我苦笑,這也是我的宿命,被痛恨的宿命。我接受。
「後來呢?」我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她陷入了沉思,「後來我去了死沼。」
「死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