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我哭笑不得。我跟那個所謂的命運師只是剛打過一個照面而已。莫非就那麼一個瞬間,他對我一見鐘情了?
「嗯。」陌特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毫不猶豫地附和了我的羞怯之詞,「的確是不可能。」
「喂,你??」此刻對于我,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這個陌特,怎麼就這麼不懂女人歡心呢?
「噓,小聲些。有人來了。」說著,他一探手就將我的頭摁了下去。
沒有防備的我一嘴啃在了尸體上。腐蝕的味道幾乎讓我暈厥過去。
就在我對著陌特又掐又擰報復得生動的時候,海墓地外開始了刀光劍影。
那個美男子命運師單槍匹馬地一人對陣,倒也不是那樣費神。只是,有一點,我很介意。陌特千辛萬苦找來的解藥還要他那里……
我實在不願意以這樣一副丑陋面目行走于世。因此,我必須拿到解藥。必須。
但是,那里看起來,真的是不太安全。我要如何做。如何做。
于是一扭臉。一計上心。
將一個尸首,背在肩上小心翼翼地溜出了海墓地。剛沒走出幾步,就被陌特一把抓了回去。
「你是要去送死嗎?」。他有些惱怒。
「不是。」我低下頭。想用尸體做掩護去拿出我的解藥的確有些白痴。但是,我沒有忘記的是,在洳山谷底的那段時間,言之濤濤曾教給了我些許功夫。但是,想到這里,就忍不住想起,他將陌特刺傷時的一幕,心中就無限哀慟。
言之濤濤,是你原本如此,還是我听錯了故事。
而在牢籠時,我記得陌特要跟我說起什麼?好像是關于言之濤濤的,因為那句話,言之濤濤動手傷了陌特。
「陌特,你是不是想要告訴關于我相……言之濤濤……」話語剛出口,就看到陌特的表情一瞬間,呆滯了。
「是在想我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我不知為何,心下驀然一冷。
緩緩回過頭去,陌特與我兩人俱是睜大了眼,不敢置信。
言之濤濤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我們在身後。
他不是被那個手工人纏住了麼?怎麼會一時間就出現在了這里?那……那個手工人?那個與我的女乃女乃鷹殿一樣名字的手工人,她怎麼樣了?
「你…………」我說不出話來。
說時遲,那時快,陌特一把將我推向一邊,沒反應過來,我再次一嘴啃上了尸體。
「越女,快走!」
我抹了一把奇臭無比的嘴,火冒三丈︰「混蛋陌特!你你你是故意的吧!!!!!!」
陌特向我弱弱一笑︰「快走……」
我瞪大了眼楮看著陌特從我的手邊緩緩倒落下去,他的身後,言之濤濤靜靜微笑著,對著震驚虛月兌的我,伸出了手︰「親愛的越女,到我的身邊來。」
我搖著頭,一步步地向後退,他一步步地逼近我。
尸體將我磕倒在地,我爬起來,繼續後退。
「你……你殺了陌特……」陌特,他就那樣笑著倒下去,他的顏料早就用完了,他還能活過來麼?這下我要怎麼辦?陌特,告訴我怎麼辦?每次遇到險境,我都是這樣沖你大吼大叫地說,怎麼辦怎麼辦?你每次都會罵我真麻煩,但是,每次都無一例外地給了我答案。
現在,陌特,你倒下了,我要怎麼辦?
「他知道的太多了。你知道的,越女,太聰明也是會要命的。」他這樣說著,走近了我身旁,將手指掐上了我的臉︰「更何況,你能告訴我,是誰讓你變得這樣讓人不習慣……」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同七八十歲的年衰婦人毫無區別,但是,這樣的話……
「對!我已經不漂亮了,已經不配作你的妻子了,你就放過我吧!」這樣的話,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而如今,我竟這樣月兌口而出。果真,你我之間已經沒了緣分。言之濤濤。
而且,陌特還來不及告訴我的究竟是什麼?
「不,比起你以前的樣子,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他說著,面容衰老下去,雙翅篷然面出。
他又要帶我逃亡了。
我搖頭,不,這次的我是不會這樣一無所知地被他隨便帶去哪里了。
那麼
手指點上眉心。我的願望啊,你成真吧。
這個動作,再次出現。
這些,究竟我是在哪里學到了這些?總覺得,有那麼一些重要的東西被我忽略。究竟是什麼?
「帶我去。帶我去。」
靈魂深處的聲音。是誰,是誰在這樣召喚我。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幻化,一點點地消融下去。
最後睜眼前看到的是,言之濤濤驚愕的神情,還有他身旁不遠處,陌特將要融化的軀體。
陌特……我閉上了眼,我要怎麼辦?
再次睜眼之時,面前是一個偌大的冰窖。
而我正躺在一個巨大軀體近旁。我坐起身,大吃一驚。
這不是那條美人魚的尸體麼?我怎麼會到這里,難道?難道說,我心里那個奇怪的聲音是想我來這里麼?
正疑惑,有人走上前來。
是一個陰郁中年男子。
他步履沉穩,眼神犀利,來者不善,我趕忙翻身藏在了一旁。
他單身一人進來,身後空無一人,我心中盤算若是他發現了我,我與他爭斗有幾分勝算。剛打算伸手來掐指算,就發現自己的手指上,扭動著寄生蛇。
我險些驚叫出聲,趕忙將它揪下,一把扔了出去。
之後,我就這樣心魂甫定地等著這個男人從這里離開。
他想要做什麼?來欣賞美人魚嗎?呀,你這個老色鬼!我不禁暗罵,看一眼就算了,你究竟是打算看到何年何月?
不是我耐心不夠,而是,我剛剛扔出去的那條寄生蛇,它又一拱一拱地想要爬回來了。
就在我叫苦連天的時候,終于有一個人走進來了。
我大喜,來得好,趕快把這個盯著美人魚尸體的變態男帶走吧。
那人一開口,我心中卻又一沉。
「老頭子,在海墓地發現了他。」是那個美男子冰閽。飲塵老媽的夢中情人。
他?是指那個命運師麼?
「冰閽,你說,仇恨與愛情,哪一個更可口?」老頭子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這樣一句。
「屬下不狂妄開口。老頭子您只怕心中早有定論了。」
老頭子長嘆一聲,之後久久未說話。
「自從你接替繆密,成為執行使以來,我一直對你器得有加。但是,幾年前,你卻辜負了我的賞識,在我的面前,放走那個女巫,還有鷹殿。」老頭子語氣不輕不重,讓人听不出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那時,我本該殺了你。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那樣做麼?」
「屬下不知。」
「你我都是中毒之人,只是毒性不同而已。」老頭子走近了美人魚,我屏住了呼吸,眼見著那頑強的寄生蛇就要爬到我身邊了。
「屬下愚鈍。」
「你終其一生在這里,不都是為了能佑你女兒周全麼?那個生來就帶有詛咒的孩子。」老頭子這樣說著,轉了過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再走幾步就能發現我了。
「不過,命運如此殘缺,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倚重堅強。」老頭子此時停下了腳步,那條寄生蛇被它踩在了腳底,化為了烏有。
我松了一口氣,但是,心中卻始終不能釋然。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角色?那條蛇僅僅是被他踩在了腳下,卻落了個尸骨無存的下場。他,不是簡單的人物。
還好,還好,他沒走過來。否則,被這樣不簡單的一個人物發現,我豈不是要死無全尸了?
「堅強太久了,讓我厭倦。還好,今天終于到了,雖然太遲,但是,畢竟到了。」老頭子說著,手一揮,走向了出口。
「既然已經完成了解封,那就只剩下相融了。帶到海墓地吧。」
冰閽稱是。
我心中竊喜,他們終于要離開了。
但是,沒等我笑出聲,老頭子的一句話,我形如枯木。
「對了,別忘了冰床下,我們重要的客人。」
當我被同美人魚尸體一同帶起時,我看到了冰閽美艷的臉。
他竟然有女兒了?這消息要是讓飲塵老媽知道非得瘋了不可。
他看向了我,我低下了頭。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眼中總有一種我不忍睟睹的心碎。
他走近了我,抬送我的魂靈們穩住了身形。
他想要做什麼?我一陣緊張。但是,緊張不過一刻,就又枉自嘲笑自己,如今的自己面相上已經是處至耄耋的老人了,還擔心被人調戲麼?
「季詞。」他喚我。
我一陣迷蒙,季詞?是誰?
內心中有一股不可言說的想要流淚的情緒盤繞。
「說什麼對不起,季詞……對不起你……的該是我。當年沒有……有保護……咳咳保護好你……現在還是……太弱了……」冰閽痛苦的臉在我腦中若隱若現。
這是什麼情景?冰閽在叫誰女兒?那個女子的背影卻是遲遲不肯轉身。
腦中的冰閽蹲,靠近了女子的耳朵︰「將心中所有的信念都注入手指,告訴你的手指,你的願望。」
這是什麼動作?不就是剛剛那個下意識的動作麼?
那個女子怎麼也會?
「季詞!季詞!」有人叫她,她回過頭來。
我一凜然。她,她,她的臉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