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前傳︰步步成殤 海誓山盟花含悲

作者 ︰

山中歲月易過,世間情事難捱。

太湖煙波浩淼的湖面上輕輕劃來一只雕梁畫棟的畫舫,船頭立著越發憂郁深沉的納蘭,遙遙眺望著君山半山腰上掩映在一片花紅柳綠中的精致竹屋,心中輕輕呼喚︰「落塵,我還是來了,這次不要狠心拒絕我,我只是一個凡人沒有你那顆堅不可摧剛強的心。」

珠簾微晃,身穿男裝的藍馨挑簾出來船頭,深深吸了一口清新濕潤的空氣,遙望納蘭痴痴凝視的方向,歡欣地道︰「姐姐和娘就住在那座山上嗎?」。

「是的,那是你姐姐精心建造的竹屋,等會到了山上相信你也會喜歡。」納蘭神思縹緲,不斷構想一會見到落塵時各種可能出現的畫面,心中既有歡喜更多的是彷徨。如果…如果…

藍馨贊嘆地頷首,「姐姐的情趣真是高雅清逸,這里就如世外桃源一般遠離世間紛擾。以後我就住在這里陪著我的親人好好過我的下半生。」

納蘭望了毫不知情的藍馨一眼,心中微微喟嘆︰「格格,你的心願和我的一樣,恐怕是難以實現。」心中所言卻不能說出來,唯有苦笑。

靠近渡口下了船,藍馨已隱隱覺察君山周圍不同尋常的氣息,暗暗心驚︰「這里的氣氛為什麼這麼詭異?」抬眼望望隱在山林中的伏兵,已經明顯感覺危機四伏,拉拉納蘭的衣袖。

「山上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伏兵?」

納蘭一笑而過,「時局不穩,吳三桂常常在江南一帶侵擾百姓,為了落塵的安全,我調動了當地官府的衙役守山。」

藍馨可不是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看著山腳下來來往往的百姓眼神各異,凌厲如刀。心中忐忑,到底這君山上有什麼古怪?怎麼百姓都看著不像一般良善之民,難道是自己身上有什麼不一樣,怎麼個個人的眼楮都在自己身上流轉?難道是自己的喬裝被他們看出了破綻?

越接近山腰,納蘭越發呼吸急促,臉泛紅潮,三月間清爽宜人的天氣竟微微出了一層薄汗。沿著一路繽紛花雨,藍馨深深陶醉其間,伸手撩撥著如雨般飄飄灑灑的花瓣,納蘭也深深為眼前的景色沉迷,想見落塵的心更為迫切。踏著地上厚厚一層花瓣的花徑,納蘭飛快奔跑起來,俊秀的身影在花雨中穿梭。

「等等我。」藍馨呼道,飛快追上去。

來到花海一般的碧苑小築,納蘭和藍馨微微喘息,空氣中洋溢著暖融融的混合著各種花的香味,漫天蜂蝶翩翩在花間起舞,這那里是人間勝境,分明就是另一個花海蝶泉,神仙境界。各種繁花爭相怒放,含芳吐蕊,奼紫嫣紅互相映襯,花中只見一個輕著銖衣嬌不勝風的女子在花從中漫步流連,似花中精靈,又如畫中飛仙。納蘭和藍馨互望一眼,心中暗道︰「難道這里的美景招來了神仙。」

花中女子漫漫而行,時不時停下來傾身嬌艷的花朵,陶醉于花中的香氣,愛惜之心溢于言表。一陣微風送爽,籬笆門上的護花鈴輕輕作響,發出悅耳的鈴聲。花中女子含笑回過頭來望向門上的護花鈴,卻驚異的發現門前站著倆個人,一時呆住。

「落塵。」納蘭深情呼喚,怎麼也想不到這花海中神仙般的女子竟會是落塵?

「姐姐?」藍馨似是而非,喃喃喚道。這個神仙女子就是自己的孿生姐姐?眼前一花,納蘭向飛蛾一樣越過重重花海撲向落塵,緊緊將呆若木雞的落塵納入自己思念已久的胸懷,幸福的狂喜猛烈沖擊著納蘭的心房,只消一抱,長久的思念化為潸潸熱淚灸燙著落塵只著薄紗的肩頭。

「納蘭,到底你還是來了。」落塵輕輕退離這個深情到讓人憂傷的擁抱,「你不該來,應該好好完成你為人子女為人父母的責任,如果拋開著一切不計後果的來不如還是回去。」

「落塵。」納蘭憂傷的注視眼前這個讓人思念心疼到骨子的女子。「是的,我會完成此生應盡的責任,可是我怕,擔心你不知何時會隨風而去,拋下我在這混沌塵世中慢慢把我忘卻湮滅。」

「花為媒,風為見證,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朱落塵,無論今生還是後世,百年之後走到哪里,為仙為魅為牲靈都不會忘記納蘭容若,生死相隨。」

納蘭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驚喜,不確定的道︰「落塵,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以後不會再輕易離我而去?」

落塵微微一笑,看門邊含著欣慰笑意佇立的藍馨,「藍馨,你說姐姐像不像在騙納蘭?」

「我信我信,我怎麼會不信落塵不輕易說出口的誓言,是我太高興了,分不清東西南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落塵我也要…」落塵掩著他的唇,阻止納蘭繼續下去的言語,嬌美一笑;「哎,雪山上的誓言我還言猶在耳,納蘭,你還記得嗎?」。狡黠沖納蘭地眨眨魅眸。

納蘭三魂去了六魄,呆呆點頭,「當然記得,在雪山上我說……」輕輕拉住落塵雙手,情深似海的眸子就要將落塵淹沒,「今日太湖諸峰,蒼山綠水作證,從此以後朱落塵不許再輕易離開我納蘭容若的身邊,如果朱落塵再輕言別離,來生便讓我墮入紅塵六道,輾轉來回上天入地,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仙山尋不得。」落塵大驚,連忙捂住納蘭的嘴道︰「痴人,怎麼發這樣的誓言?你是要活活逼死自己嗎?」。

納蘭拉下落塵的玉手笑道︰「因為太傷別離,所以發這樣的誓言,你生生世世都不可以忘記我離開我,否則我情願生生世世都為地獄之鬼。永不要出頭之日,落塵,你這樣悲天憫人會忍心看到我這樣的結局嗎?」。

「傻子,你這個傻子。」落塵淚如雨下,「怎麼可以這樣逼我?明知我是逼于無耐還要這樣說,萬一真的會應驗怎麼辦?萬一我真的忘記你了怎麼辦?你就要永遠呆在地獄嗎?」。

「所以,」納蘭認真的道︰「我才發這樣的誓言防範你離開我啊,我相信你是不會忘記我。」

「傻瓜,你這個傻瓜。」落塵淚雨滂沱,滿園花海也黯然含悲,紛紛垂下傲然怒放的花朵。藍馨奇異的看著院中異象,只見姐姐眉中淚形水晶若隱若現,落塵輕合羽睫,雙臂微張仰頭向天,花中精氣迅速向落塵眉中聚攏。納蘭驚疑的望著此時的落塵,等落塵慢慢收起眉中光華張開雙眼,道︰「落塵,你在做什麼?」

「我把你的誓言深深收藏在我的靈魄里,以防萬一,如果將來發生什麼變故忘記了你的誓言他會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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