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前傳︰步步成殤 香魂杳杳遁芳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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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眾人一身泥濘的上了山,尋回被驚跑的幾匹馬,就著山上的民居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干淨衣衫。康熙看著眼前個個落湯雞似的臣民,心中陡然升起一陣不悅,訓斥了這段河道主事的官員一番,看他們互相推諉責任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陰鷙地望著被眾臣工推出來的主事人陳潢。康熙忽然心念一閃道︰「那個攔在路上救了朕一命的孕婦哪里去了?」

陳潢一呆,如果那時他沒看走眼的話,那個背影應該是阿寶的姐姐落塵姑娘。

糟了,陳潢臉一白。顧不得回答皇上的問題就匆匆跑向山上安置阿寶老娘的地方去了。

康熙眼一瞪,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一個知悉陳潢家事的人道︰「那位孕婦听說是陳大人的妻姐,剛才上山的時候好像並沒有看見她隨大家一起避難。」

康熙心中一沉,難道說那個不顧自己性命的民婦為了救他們這群人,已經被洶涌的洪水卷去了,了無蹤影。

一時之間,心下也覺得頗為慘然。道︰「諸位趕緊換了干淨衣衫,隨朕一起去拜訪一下陳潢的家人。」

等到了半山腰上臨時搭建的茅草房里,陳潢正和老娘在那里抹淚哭泣,陳潢回來時已經得知阿寶下山尋找姐姐落塵去了,這滿山的百姓也是蒙落姑娘和阿寶所救。

正要起身招呼大家幫忙尋找阿寶和落姑娘的下落,草簾子一掀,走進一身便服的當今皇上康熙大帝來。

陳潢趕緊跪下見禮,陳老娘一听是皇上駕到,也慌得連忙跪倒,被康熙托身扶起道︰「老人家不必多禮,朕還要好好謝謝府上李大姐的救命之恩。老人家快快請坐吧。」

扶了年事已高的陳老娘讓她坐下,轉身問跪在地上的陳潢道︰「可有找到你妻姐的蹤跡?」

陳潢心中閃過一絲慌亂,垂首答道︰「還沒有,內子已經下山去找尋她的下落,草民也正準備找人一起去幫忙尋找。」

「好,」康熙掃了一眼身後的大小臣工和隨從道︰「朕也派出所有人去幫忙一起尋找,說到底令妻姐也是為了救朕和朕的隨從而不幸罹難。你們,就節哀順便,就算將整個河道翻過來也要找到她的尸體。」

在康熙心里,已經認定那個救自己的孕婦必定逃不過肆虐的洪水。心中對一臉慘淡的陳潢也覺得頗為抱歉,一時倒也不急著追究他河堤失守的責任。

所有識水性的懷遠臣民在山下的汪洋洪濤里搜尋了一天一夜,用魚網撈,用船順水而下到河道的下流去找尋,也沒有找到李大姐的尸體和陳潢妻子的蹤跡,相反一路上倒是救起不少被洪峰沖走的難民。

康熙和陳潢各自立在船頭上,望著黃浪洶涌的黃河水心里都已經了然,恐怕這下山找姐姐的女子和她姐姐都已經罹難了。否則兩個弱女子怎麼能在巨浪滔天的洪峰里逃出生天?

陳潢唇色慘白,跪在船舷邊呆呆的望著滾滾流逝的黃河水,想起和阿寶第一次在西山鬼墳見面的情景,那個千里迢迢找到懷遠,拋棄一切榮華富貴,甘願守在一貧如洗的他身邊,為他和瞎眼老娘洗手做羹湯,幸福的日子還沒過上幾天,那個鮮花般明媚的女子就隨著她姐姐一起追波逐浪而逝,化成這黃河水神。

悲愴嗚咽的哭聲沿著滾滾黃河響起,灑下一路悲涼。

因為這次河口決堤造成懷遠一帶大小縣城和村莊損失慘重,淹沒良田千頃,溺死百姓無數。康熙極為震怒,下令嚴懲失職的河道都督勒輔和他手下的大小臣工。陳潢也不例外,他是勒輔極為推崇和重用的河道水利專家,更何況此次懷遠河堤的督造和維護全權由陳潢負責,滔天大禍隨時而至,被投到府道道台的大獄中等候皇上的裁決。

轉眼秋後清涼即至,因感念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孕婦的舍生取義,一直打撈追尋她的尸首也沒有結果,所有參與尋找皇上救命恩人尸首的人,回來都報告說估計已經是葬身魚月復,所以打撈了數月仍然不見那李大姐的蹤跡。

康熙黯然了,知道再尋下去也無果,便吩咐了手下人下去為她建冢立祠,以茲表彰她高潔無上的操守和德行。

剛剛才吩咐了此事下去,忽聞門外侍從來報,曹寅侍衛有要事回報。

康熙聞報大喜,許久都未曾听聞派出去的曹寅,蘇丹,塞扈,納蘭有消息回報,今天會輾轉找到他臨時落腳處理政務的地方來,說明他們就是已經找到落塵的下落,或者是已經得知了某些線索。

「快傳曹寅前來見駕。」

曹寅帶來的並不是德妃下落的消息,因他曾經听從皇上吩咐在江南蘇州一帶找曾經的蘇繡針神朱落塵刺繡的遺留品,此次奉了密旨出宮尋找德妃娘娘的下落,偶爾在民間攤販上得到一些刺繡精品,曹寅當時就被這些巧奪天工的繡品奪去了視線。因為當年為了替皇上找前明公主朱落塵遺留的繡品,他在刺繡方面狠是下了一番苦功夫鑽研,所以後來隨便一副普通的繡品他都能看出不一樣的門道來,尤其讓他記憶深刻贊嘆不已,譽為只有天上有人間哪得見的,針神手下出品的繡品。

當他問了出售的攤主,這件明明和前明朱落塵一模一樣針法的刺繡,竟然是前些日子才出現在市面上的。令他覺得此事頗為詭異,當他得知皇上此次微服出巡監督河工,已經走到附近的懷遠縣城,當下便不做多想,帶了這些繡品就來懷遠面見聖上。

因為他心中有一個疑問,當年屏山之巔的那個仙魔化身的朱落塵是不是沒有煙消雲散?那只是她為了逃避宿命所使的障眼法,否則這一模一樣的繡品如何又能重現人間?

果然皇上和他的猜想一模一樣,看到皇上見到他帶回來的繡品激動得坐立難安的樣子。曹寅上前一步道︰「皇上,要不要臣等追查一下這些繡品的來源,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康熙拿著那些落塵親自刺繡的繡品,壓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暗道︰「落塵啊落塵,朕派貼身侍衛在民間尋訪了你半年有余,枉你小心謹慎,也要討生活糊口不是,失去一身異能和武功的你,想要逃避朕滿天下的追緝,你能做的也只有重拾針線才能維持生計,卻不想百密也有一疏。踏破鐵鞋無覓處,竟教曹寅這心思細密過人的小子訪到了你的行蹤。他以為你當年沒有死,的確你沒有死,只是重生到了朕的身邊。有了這件繡品牽引,從此你就再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了。」

「曹寅。馬上明察暗訪,查到這些繡品的來源以及出自何人之手?」

順藤模瓜,居然找到了陳潢老娘的家里。康熙聞奏不由大吃一驚,馬不停蹄的趕到陳府,細細向陳潢的老娘詢問繡品的來源。

陳老娘見皇上親自過問也不敢隱瞞,說出是陳潢的妻姐李大姐所繡。

康熙當時就臉色慘白,不敢置信的問這李大姐是何時來到懷遠。

陳老娘便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說她和妹妹是三月初到的懷遠,將這媳婦兒的姐姐夸贊得天上仙女一樣,還說自己瞎了幾十年的眼楮也是媳婦兒的姐姐李大姐給治好的,可惜就是好人不長命啊。

听到這里,康熙才算是全部明白了,原來那日在懷遠縣城攔住他和一眾隨從去路,救了他一命的人就是落塵。可是可是,她竟然為了救自己,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被那滾滾洪濤卷入了黃河浪底,而且,還懷著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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