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木然打斷他的話,冷冷道︰「那又與我何干?」心中卻已經疼得揪成一團。
吳世璠冷笑,殘忍的道︰「听說娘娘一向傾慕納蘭性德,如今听到他將你的消息透露給我,然後讓我這個第一殺手來殺掉你……」逼近落塵面前,掬起她的下頜殘虐的道︰「你難道就不會難過嗎?」。
落塵打掉吳世璠輕浮的手,微微撇開臉去強作鎮定,「真是笑話,我為什麼要難過?」
「嘖嘖,」吳世璠啜啜牙花子笑道︰「嘴還真倔,難道當初你不是為了獲得納蘭容若的芳心,才和他的妻子一起聯手騙得各路反清復明的英雄紛紛倒戈,殺掉前明公主的親娘和親妹妹,逼得她不惜血染山峰,最後煙消雲散嗎?得手之後還害得官玉蝶驚嚇成狂……」
落塵猛地回過頭來怒喝︰「你說的都是什麼啊,那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堅決否認到底,否則講又和他講不清楚,自己武功盡失,又還懷著身孕,怎麼看今天都不容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是無所顧忌,可是阿寶的相公陳潢還等著她救命呢?
心卻在不斷滴血,原來這具身體和她本尊還有這麼大的仇恨。
「刷。」吳世璠快如閃電般揭去落塵臉上的人皮面具,看著她慘白微微透著淡紅的面孔,狼一樣露齒森然冷笑。
「嘖嘖,德妃娘娘還真是玲瓏心思,當年不過是在公主身邊呆了幾個月而已,卻學得她所有絕技的八成。你的智慧的確不容人小覷,可惜這顆美麗的小腦袋我現在要把它割下來,送到屏山之巔祭奠公主的亡魂。」
話音落,刀劍閃,似火驕陽下,晃得落塵掙不開眼……
「刀下留人,吳世璠……」飛奔而來的阿寶,驚得神魂俱散,一手將手中捧著的水囊向吳世璠揚起銀劍的手砸來。
吳世璠翻手劈飛了阿寶丟過來的水囊,清涼涼的水濺了他和落塵一身。
長劍斜劈,吳世璠一手掐住落塵縴細的頸項,一身藍衣獵獵,怒瞪著忽然闖過來的阿寶道︰「你又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情急之下,阿寶一把抹去臉上的藥物道︰「是我,姐姐的結拜姐妹阿寶,你不記得我了嗎?當年在船上給你送過藥的那個姑娘?」
吳世璠眼神一暗,他怎麼會忘記這個姑娘為何要給他送藥?
劍鋒漸漸低下去,可扣著落塵的手卻沒有半分松懈。
「放開我姐姐,你可知道她是誰?她是……」
阿寶緊緊盯著吳世璠手中,姐姐漸漸青紫的面色和她微帶祈求的目光,分明就是不要她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她記得姐姐曾經說過,不要吳世璠和納蘭為重生的她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淵。
她遲疑了,月兌口而出的話漸漸消了尾音。下一刻,驚見吳世璠滿面猙獰,掐著姐姐的手越收越緊,姐姐臃腫沉重的身子漸漸被他提起,面上隱然可見清晰爆裂的藍色血管,可是姐姐沒有半分掙扎……再多一秒,姐姐就要魂斷吳世璠的手中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噗通」一下,阿寶跪倒塵土飛揚的地上哀聲祈求︰「吳公子,看在我是姐姐結拜妹妹的份上,請您高抬貴手先放了她。」眼淚已然滑下美麗的臉龐。
「放了她?哼,這是你身為公主的結拜姐妹該說出來的話嗎?」。吳世璠冷冷睨她,詫異于她異常悲痛的眸光。
「放了她,我相公還等著她救命,救了我相公,我會親手殺了她。難道你忍心見我這個姐姐唯一在世的親人失了日後的依靠嗎?何時殺她都不晚,為何急于現在?」阿寶聲淚俱下,她在賭,賭吳世璠對姐姐所有親人和事情都會全力以赴的關心和在乎。
果不其然,吳世璠狠狠將掌下的落塵摜到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落塵「咳咳」咳嗽著,忍著疼痛不堪的喉嚨和肚子慢慢至塵土飛揚中爬起。
阿寶飛一樣撲過去,扶起滿身狼狽的姐姐滿眼含淚,心里道︰「姐姐啊姐姐,你這又是何苦?為了不讓他難受,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吳世璠冷冷看她,臉黑的像閻王一樣,「算你命大,今日看在阿寶的面子上饒你一命。」
說完一把拽過扶著她的阿寶道︰「這樣的女人你對他那麼好干什麼?讓她自己自生自滅還是便宜了她呢?說吧,你相公是誰?出了什麼事?除了求她就沒有別的辦法救你相公嗎?」。
冷眼看她還想坐在石頭上休憩,一腳踢過去怒道︰「裝什麼死,趕緊上路,若是耽誤救阿寶的相公,我就剖開你的肚子送你的孩子先下地獄。」
阿寶為吳世璠話中的殘忍和狠戾嚇得打了個哆嗦,淚水漣漣地看著姐姐撫著被吳世璠踢過的小腿疼得臉上直冒虛汗。
扯了扯惡魔一樣的吳世璠衣袖道︰「你不要傷她太厲害,萬一她支撐不到京城,我的相公就沒得救了。」
吳世璠冷哼一聲,臉上雖不屑,可再沒有傷害落塵的動作。阿寶趕緊過去扶了她起來。
三人一起上路,阿寶攙了落塵走在前面,吳世璠在後面斷後,瞪著落塵孱弱的背影,眼里的凶光恨不得將她的背影撕裂成千萬條的碎片。
可是一想到阿寶是落塵最在乎而且是唯一活在這世間的最後一個親人。為了阿寶,為了阿寶的相公,天大的仇恨他也得暫且忍著。
晚間在野外里露宿,落塵被吳世璠指使了去撿柴火,阿寶擔憂地看姐姐挺著個大肚子,腰都已經彎不下去了,還怎麼去撿柴火啊。
腳下一旋便要和她一起去撿柴火,被吳世璠冷冷喝止︰「阿寶,你坐在這里,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麼話?」阿寶看著姐姐漸漸消失在夜幕下的身影無不擔憂,雖然這里不是深山老林,但荒郊野外的,姐姐又行動不便,萬一磕著踫著了麻煩可就大了。
當下腳步沒有停留,毫不遲疑的往姐姐消失的方向追去。
吳世璠敏捷的捉住阿寶的臂膀將她帶回落腳的地方道︰「你就是和你姐姐一樣太好心了,那個惡毒的女人你管她做什麼?」
「你就不擔心她跑了或者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我相公就沒得救了。」
「放心,我在她身上下了十里香,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她。」吳世璠玩世不恭的叼起一根野草,不甚在意地說著。
阿寶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你在我姐姐身上下了毒?」
「什麼你姐姐?你姐姐是朱落塵,你怎麼會叫她做姐姐?她是你姐姐的殺身仇人。「吳世璠听阿寶一口一個姐姐,暴怒成狂,爾後忽又像是明白了什麼?凝眉道︰「說,是不是她曾經告訴過你她就是朱落塵?」
「你怎麼知道?」阿寶狐疑地看他。
「哼,我怎麼知道?因為她也曾經跟我說過她是朱落塵,但是我會相信嗎?她那些下三濫的招數和伎倆在我這里不管用。」
「什麼時候她和你說過她是朱落塵?」
「兩年之前吧,那時候我剛剛查出她就是害你姐姐的幕後真凶,剛好宮里有人出高價請我殺她,我便一並收了金子,順便替你姐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