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陰亦陽 第三十五章 心有靈犀,心無靈犀

作者 ︰

接連不斷的夢魘讓李家人無心再待客,李家老宅本來還空余了幾間客房,但是灰塵太重,又無人清理,住不得人。李錦繡母女一死,丈夫和兒子再也不敢待在屋里,怕觸景傷情也怕冤魂不散,正好讓秦雪撿了個空檔,心安理得的住了進去。

屋里布置很齊全,干燥而溫暖,視眼和空氣都屬于上等,想來潑辣的李錦繡是花了一番口舌才爭取到在老宅數一數二的房間。秦雪四下打量了一下,很是滿意,賓至如歸一般。

李老大將她領到房間就和幸運會意的離開,屋里只剩下我和她,這也是我的意思。

「你想問什麼就說吧!」她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拐彎抹角很是干脆。

我想問你為什麼出現在這兒?有什麼目的?還有其他人一起麼?你是誰?等等,但是我知道,她不是秦雪,不會好脾氣的一一解答,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明白的告訴我,她只回答她認為有必要說的,其余的她沒必要說,你也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們並不熟!

思來想去,最後問出的還是一個人的安危︰「小雪呢?」

「你可以當她活著也可以當她死了。」她下巴微微揚起,並不避諱這遲早的問題,反而有深談下去的意思。

雖然早有心里準備,但听她這麼一說,心里還是莫名的抽痛起來,眼淚險些滾出眼眶︰「什麼意思?」我若有似無的追問。

「張若宇救人的時候不就提醒過你,可能招回來的不是秦雪的靈魂,而是地獄里的異類,如果你听他的,不自欺欺人提早就將我解決的話,我也不會出現,可是現在我就是秦雪,秦雪就是我,再想瓦解我,除非這具身體徹底死去,遁入輪回。小夭,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她逼近我身邊,眸子閃耀著寶石般的光彩,含著笑,溫柔得如同潺潺流水。

她的臉,她的身材,是秦雪夢寐以求的,可如今做到了,她卻不是她。

「你是誰?」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問這個愚蠢的問題,明知道她不會回答,還是痴痴的期待。

「以前的我你沒必要知道,現在的我叫秦雪。」她坐在床榻前,慵懶的打著哈欠,微醺著眼眯著望向我。

「既然你敢進來,這屋子里的情況想必你也能解決!」她的目的不在我管轄範圍內,只要能解決當前的絕境,我可以自我麻痹到一切似乎都未曾存在,秦雪死了,只要她的身體還活著一天,即便面目全非,心里也總有個念想,他們都是異類,不是我們這類凡夫俗子能參和進去的,我要得只是一個看得見未來的人生和一群活著的朋友。

她斜睨我一眼,未笑卻已百媚生︰「我該夸你太單純還是太善良呢,我是小女子不是什麼大英雄,沒救苦救難的能力也沒這心情,你或許可以讓那個叫幸運的女孩給你幾張符咒,呼喚下張若宇,說不定他就出現了呢」她吐字很輕,仿佛要飄走一般,讓人覺得即是戲謔又感真實︰「你自己的安危倒可以放心,她啊,似乎對你情深意重。」

鼻頭酸酸,有股水分直接竄上了大腦︰「小雪她還在嗎?」。我夢囈到。秦雪笑而不語,從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青銅香爐,拈蓋輕吹,爐內清香裊裊,整間屋子仿佛置身自然,讓人心曠神怡。

「我說過你可以認為她活著也可以認為她死了,我要睡了。」她下了逐客令,伸手向門。我暗自咬牙,十萬火急往屋子里奔,就差沒甩頭說句︰小妖精等著瞧吧!

「幸運將你這兒聯系人最強的符咒給姐姐端出來。」幸運被氣勢洶洶的我嚇了一跳。我要聯系張若宇,那家伙總是在關鍵的時刻給我掉鏈子,活該人見人厭,車見車撞。小雪還活在那具身體里嗎?如果是,即便付出什麼代價我也要將她找出來,問一句,一輩子的朋友還算數嗎?為什麼姐姐青春剛開幕,你就要落跑了。

人是張若宇救回來的,他最清楚不過了。

「尋人的,我會的最強大的就是連心符了,你試過幾百次了,根本不管用,張若宇師傅好像跟你心沒靈犀,怎麼點都不通啊!」幸運揶揄,自從秦雪來了後,她就不再感覺自己是孤軍奮戰了。

「他良心被狗吃了,我跟狗怎麼通。」我沒好氣到︰「有沒有升級版的?」

幸運滿腦門黑線,眼前這人是什麼構造,是玩游戲通關嗎?還是以為陰陽也進入信息化時代了,更新換代,一日千里?她抓過我的手,毫不留情的在中指割了一刀,殷紅的血滴大滴的滾落,我疼的跳了起來,張著嘴就要撲過去,你這是要謀殺麼。

「別動!」她死死的按住我的手,然後抽出一張符紙,嘴里嘰里咕嚕的念了一通,吹了一口清氣,暗黃的紙張立刻變得鮮艷起來︰「不知道十指連心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你認真點呼喚,要是張若宇小師傅還是感知不到我也沒辦法了。」

握著幸運畫好的符紙,雙手合十,虔誠的呼喚張若宇,張若宇,張若宇……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我默念到嗓子都啞了,符紙還是一點異樣都沒有,幸運看了直蹙眉,不得已哀嘆到︰「天意」

我頓時怒了,破口大罵道︰「張若宇你大爺的,你倒是給我說話啊,姐要是掛了,做鬼都纏著你,讓你天天上廁所沒手紙……」越罵越歡,越罵越順,越罵越忘乎所以起來。

千里外的魏家古鎮大宅里,一個長相一般的女人,靠在廚房的大門處,粗魯的掏著兩片紅得跟鹵肉般的耳朵,對著旁邊正在做飯的滿臉胡渣的中年大叔嚷嚷到︰「你說那死丫頭是不是又在罵我了,我耳朵怎麼這麼燙?」

從進入魏家開始,張若宇三天兩頭就在念叨著墨夭,雖然嘴里永遠吐不出象牙。這不像是冒著危險出來做賊的人,而是鬧了別扭,賭氣離家的新婚小夫婦,蒼林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重復著他持久不變的話︰「魏家都用法陣把宅子封了,什麼訊息也傳遞不了,我看你是日有所思,在念叨下我怕你就出現幻覺,看誰都是墨夭了。」

「滾。」張若宇一腳踹了出去,即使穿著短裙也絲毫不影響他豪放的風采,繼續冷敷著他熟透了的耳朵︰「你不了解那烏鴉的厲害,每次她一罵我,我鐵定耳紅,佛都擋不住,還真是撞了邪了,這幾天心緒不寧的,大師你要不給小的我指條明路。」

「一斤鶴頂紅加兩斤敵敵畏,西方極樂世界。」蒼林一點也不含糊,很認真的說道。

「我說你存心整我吧,這也是,扮什麼佣人,又不是化妝晚會,直接殺進去搶了跑路,非要把爺弄得跟人妖一樣。」張若宇對女兒家裝扮非常惱火,他無數次抱怨要求調換角色,都被蒼林用虎背熊腰,面如黑炭的理由給駁了回去。原本他沒那麼介意,也純屬當化妝舞會玩玩,可是在蒼林見到他背影,無意間叫出了顏琳的名字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想偷的東西魏家在附近設置了重重法陣,外人一去就被發現,混做佣人,起碼你能少掉外三層法陣的麻煩。」

「听說魏家那神秘的淨化液曾經失竊過一部分,該不是你偷的吧。」

「如果我手里有,我干嘛還跟著你來冒險。」蒼林手里也沒閑著,很快一盤清蒸蝦就讓他做出了鍋。張若宇失望的仰天長嘯,恨不得用手捶胸。

通過他多年偷盜自家寶物的經驗,凡是陰陽世家,寶貝必定放在守衛森嚴的祖宗祠堂,這對經驗老道的他無疑是囊中取物,無非困難點就是不在主戰場作戰。可等他們兩人闖進去的時候卻撲了個空,偷腥不成反惹一身騷,被魏家追得上天無術入地無門。

後來跟臭味相投在外鬼混的魏大少爺交換經驗心得,才知魏家原來一年前失竊過,所有重要的東西都移到家主房里的密室了。

對于這個跟他私底里模爬滾打,混賬事做絕的魏家大少爺魏郡,張若宇痛心疾首到︰「魏家有此敗家子,怎能不被偷光。」

張若宇是陰陽界出了名的不孝子,而魏郡這幾年也不趁多讓,魏家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切源自于魏郡私下里結交了張若宇這個狐朋狗黨,還相見恨晚的歃血為盟。

「張家有你此不孝子,禍害不斷。」蒼林忍不住中肯的評斷,被張若宇懾人的目光,洞穿了千轉百回。

「里面四層法陣你模清了?」張若宇談起正事,難得的一本正經。蒼林將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水晶石扔了過去,觸掌即融,一副完整的陣圖和兩幅殘缺的陣圖清晰的出現在張若宇腦海里。

「你也可以去試試。」

「張家還等著我傳宗接代呢,我可不能這麼不負責任。」陣圖一個比一個氣勢恢宏,殺氣震天,就算闖過去了,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何況里面魏家家主又不是個軟柿子,那實力不比自家老爺子弱多少。

「那要不再住一段時間。」蒼林好像很是清閑,根本不在乎會花上多少時間。

「久必生亂。」張若宇一邊用腳尖畫著禁地咒,一邊掏出手機,憑空扯出一絲天地玄黃之氣注入手機,一手將蒼林給的陣法融進了里面。

「和尚,這陣法你有辦法嗎?」。

「沒。」對方很簡潔,並未耽誤時間,玄黃氣並不能維持幾分鐘。「或許她有辦法。」

「我們還是見面了。」里面是一個女子優雅的聲音。

「劉可嘉?佔候術師不是不管人世紛爭嗎,怎要幫我了?我真那麼迷惑萬生。」

「我的條件只有一個,我要見神之指骨里面隱藏的內容。」

「你也太獅子大開口了,不然打個折,給你一觀指骨真容如何。」

「我有非見不可的原因,我可以施反噬術為證,絕不泄露里面的內容,不然被術反噬形神俱滅。」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若宇也不在僵持,何況他需要她的幫助,不然也是前功盡棄。

通完電話,張若宇又勾出一絲玄黃之氣想注入手機,他心有些慌了,總覺得墨夭或許出事了,可是護身蓮花鏈卻又沒有任何危險的痕跡透出。他想打個電話確認,也好過整日提心吊膽。然而還沒注入便被蒼林打散了。

「你瘋了,多次勾動玄黃氣會被魏家發覺的,也不急于一時。」張若宇合上手機,仰望蒼穹,但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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