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穆天賜高坐于大殿正上方,頭帶龍冠,身穿龍袍,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他是皇上,清炎城至高無上的權力執行者,專署于他一個人的寶座上。一雙鷹眼掃視屈膝跪于地下的兒子們,眼中有股幾不可見的得意。
「父王,母後吉祥。」莫言並沒有隨著人群跪下去,只是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一個修長高挑正坐在主位上的人,終于看見了他,臉龐英挺,一雙劍眉下,威風凜凜的眼楮中同樣凝望著她,似是打量,又似疑惑,用手輕輕地捋著唇邊的胡須,更添了一絲睿智聰敏。
「為何不跪下?」穆天賜聲音溫和但卻泛著威嚴地問道。
「自古有上跪父母,下跪君臣之說,卻不知對陌路人跪是何之禮,難道這王室之人理應與眾不同麼。」莫言看著日思夜想,夜以繼日,時時牽掛于心的人,她的仇人竟然質問她,她不禁覺得無比的好笑,她誓死也不跪。
「大膽,有你這樣對皇上說話的麼,來人,拖下去」旁邊坐著的皇後,四十余歲的年紀,風韻猶存,雙目顧盼生輝,美艷富貴,听到莫言的話竟然激動地站起身厲聲道。
「你不怕朕殺了你。」穆天賜制止了正涌上來的人,瞪視著面前依舊冷淡,但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尊貴,仿佛她生來就應該傲視天下一樣,她的眼中黝黑,熾滿著猜不透的深意,這樣的人竟然如此熟悉,仿佛記憶里也曾有過,但是誰卻模糊看不清。
「皇上,你不會。」莫言直視著高高在上的人,眼楮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哦,為什麼?」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更沒有想到在他威嚴之下竟然有人不怕他,不禁對眼前之人深深地望了一眼。
「一個人的眼楮是騙不了人的,能成為高高在上的一國之主,如果沒有一點肚量,又怎會給天下百姓帶來安祥,再說,如果成于所言,早在第一時間殺了我,而不會給我一絲機會,皇上,你說對麼?」莫言從這張臉上尋找著貪婪殘暴,卑鄙無恥,陰毒凶狠,可是,她失望了,竟沒有尋找到一絲一毫,或者是他掩藏的太好了!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子,但你切記,不要太過聰明,太聰明的人有時會死得很快。為了你那句天下百姓朕就免了你的跪禮,自此以後你便是自由人,無需向人行禮。」她猜得沒錯,他原本就沒想過要殺他,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一眼就看穿了他。「都別跪著了,都站起來說話。」穆天賜望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人中氣十足地道。「謝父王。」大家都站起身。
「交給你們的事處理得如何?」穆天賜揮揮手道,對于剛才的事只不過是一段小插曲。
「父王,神算子他身體不適,所以由他師妹莫言代為一來。」穆葉風向前一步指著莫言道,穆葉風的眼里閃過一絲欣賞,剛才他很怕她會出事。
「你就是莫言。」穆天賜早已猜得她的身份不凡,但沒想到卻是如此不凡,低聲念著她的名字,總覺得是如此的熟悉但卻又如此的陌生,而一邊的司馬落情早在第一眼見到莫言時心便不受控制地咚咚跳個不停,仿佛要跳出來似的,咋然听到莫言兩個字,他便直直地望著她,是她,竟然是她,她不是「父王,請相信莫姑娘的醫術,兒臣相信沒有什麼能難倒她的。」穆葉風以為父王信不過莫言便焦急道。
「皇兒如此信她麼?」皇後看到自家的兒子竟然失了往日的冷靜不禁出聲道,這個莫言打她第一眼起就不喜歡她,甚至是深深地厭惡。
「母後,兒臣的話難道還信不過麼,如若不是莫姑娘的幫助,孩兒們這次不會那麼容易就逃過一劫。」穆葉風眼望著莫言話卻是對皇後說的。
「風兒,你說清楚,什麼叫逃過一劫。」穆天賜听到此不禁問道。
「回父王,大哥說的不錯,沿路而行危機四伏,不斷有人追殺至此,能安全回來已屬很幸運,其中莫姑娘幫了不少忙。」穆葉雨微垂下頭說道,黑而長的睫毛安詳地蓋在眼瞼上,掩飾了他的冷意。
「你們可知,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對你們出手。」穆天賜皺了鈹眉起身走止他們眼前。
「暫時不知,不過如料得不錯,是我朝之人。」穆葉青緩緩而低沉地說道。
「不知三皇子為何如此牟定?」司馬落情向前一步,身子擦著莫言的身子而過,莫言只覺一陣風而過,手中多了一樣東西,她呆呆地望著司馬落情的側臉,飛揚的眉不失柔和,挺直的鼻彰顯凌厲,一雙鷹般銳利的黑眸輕瞥了她一眼,單薄的唇含著微笑,她不僅輕輕地纂緊了手。
「司馬待郎應該很清楚,對于這次的行動,知情者並無幾人,是誰能這麼準備地知道我們的行蹤,而且又布下如此精細的打算,他們是存了心地想要我們的命,而在我們朝中誰最想要我們的命,想必你很清楚吧。」穆葉青面對著司馬落情含笑道,但眼光卻是銳利的。
「照此說來,定是我朝出了奸細。」司馬落情眯著眼略點點頭「皇上,此事可大可小,不能馬虎。」轉身對著皇上點支跪地道。
「最近不知為何感覺宮內處處是混亂,不知是近日發生了太多事,還是朕的身子越來越不中用了,竟然感覺到力不從心。」穆天賜輕皺起眉對著蒼茫地上空幽幽地說道。
「父王,不必過于*心,有莫姑娘在,孩兒相信父王會很快好起來的。」穆葉雨看著已然有些蒼老的父王不禁出聲道。
人之將死,思緒尤為清晰,過往歲月一一在腦海中飛馳而過,恍如昨日,但已然不可回首。江山美人如今都將成了鏡花水月,時光似乎也在悲憫這他,縱然是坐擁天下,富有四海的君主,也不能比卑賤的庶民百姓多活了幾個時辰。
穆天賜混濁的眼眸一一地從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兒子們的臉上掃過,喟嘆時光飛逝如梭。二十年前,他也曾經這樣的意氣風發,可惜葬身在情天孽海中多年不得自拔,以致頹廢如斯。
「我們穆家祖先一手打下這江山,為父卻負了穆家的歷代祖先,父皇于家國並無建樹,深感慚愧,以後這江山就靠你們幾個了,希望你們兄弟同心協力,勵精圖治啊!」穆天賜微弱而慘淡的笑在嘴角游弋。
「父王」「皇上」「天賜」眾人听到他的話不禁異口同聲道。
「你們不必過慮,只是突然心里有些感嘆。」穆天賜輕搖頭淡淡道。
「皇上可否讓草民先行把脈。」莫言向前一步冷然開口道。
「司馬侍郎和皇後留下,你們沒事就下去吧」穆天賜淡淡地吩咐著轉過身對著莫言道「既然你是神算子的師妹,那今日起住在宮內,專治朕的病情。」說完便踏步向前走去,隨後皇後也跟著皇上的身後向前走去,路過莫言的身邊時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
「太好了,能留在宮內,那以後我隨時就能見過你。」穆葉風見莫言留下來心里抑制不住開心湊近她拍著她的臂膀道。
「是麼?」莫言輕啟薄唇冷冷道,早已習慣她說話的態度,穆葉風並不在意。
「你留在王府的東西,抽時間我會帶過來,你安心在這里治父王的病。」穆葉青同樣向前一步道,他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她,心里突涌淡淡的傷感。
「多謝王爺抬愛,那就有勞你了。」同樣客氣但又不無禮道。
「莫姑娘,請。」司馬落情見他們都不再說話,便打破這沉悶的氣氛道。
「嗯。」莫言淡淡地示了一禮回轉身並未再看他們一眼。
「請留步。」穆葉雨望著快走入簾內急促出聲向前大步跨到她的面前「等一下,我還有話要說。」「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听到他的呼聲莫言急促地回身,眼里閃過欣喜但很快就隱了下來,默默地望了他一眼淡淡道。
「一切小心。」穆葉雨深深地望著他,仍然冷酷面無表情的臉,黝黑深邃的黑眸里看不出什麼表情。
「多謝。」莫言站在那里,眼楮是冷漠的,眉頭禁皺眉間散發著清冷的光澤,听完他的話莫言快速轉身離去,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每個人的眼里,穆葉雨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止不住後退了一步,心痛得無法呼吸,司馬落情回頭望了穆葉雨一眼也隨之轉身離去,徒留原地的幾人表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