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滿十五歲後出宮建府,大皇子西雲朔馬上就要出宮建府了,但是皇後卻很想把兒子留在皇宮,可是除了未滿十五歲的皇子,就只能有太子居住宮中,近日來皇後孟氏秘密的行動不少。
「皇上,這是近日要求皇上早日立儲的折子,其中三品以上官員五名,三品以下二十一人。」
謝青玄遞上奏折,詳細解說了最近的朝庭走向。
「這就等不及了,皇後不是一向都挺能忍。」
聖殊帝冷淡的聲音,讓謝青玄不由得昌汗,「孟氏雖然被削權頗多,但是其余下勢力並沒有被除干淨,盤根錯結,朝中剩下的不少,可能皇後娘娘以為過了這麼多年,皇上已經忘了。」
「忘了?」聖殊帝冷笑,「朕怎麼會那麼健忘,當真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這個蠢女人,真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不過是朕很想讓她爬得更高些再摔下來。」
謝青玄不敢說話了,很多事,他只能保持沉默。
「把大理寺的鶴壁軒找來,讓他暗中收集這些人的罪證,不要打草驚蛇。」
「是,陛下,那要是沒有罪證呢?」
謝青玄想著有個太學院的大儒,是兩朝元老,清正廉明,只是不知為何也會上折。
聖殊帝俊美的面容掛上邪氣,「你說那個楚相禹,他的罪證朕會提供的。」
退下去的謝青玄只覺得自己全身是汗,他還是低估了自己這位帝王的陰狠,只听身後傳來低語,「這世上怎麼會沒有犯錯的人呢,越干淨的人就越骯髒」
安靜的御書房里,只剩下聖殊帝一個人。
「主上,庭衛里有個人提供了消息,屬下帶回了一些,請主上過目」,房間里多出了一個全身玄衣的人,臉上帶著猙獰的鬼面,單膝跪下,雙手奉上一截暗紅的樹枝。
「這是什麼?」
拿過手里的小截樹枝,聖殊帝問道。
「這種樹叫做白漆,高不過三丈,樹呈倒鉤狀,樹紋深赤,劃破枝干會流出涎汁,汁液似白漆,有輕微的麻痹效果,味微甜清香,可食。」
「那麼說,這種東西也可以用來易容?」
玄衣人思索半晌,「白漆入毒較多,如果說七殿下臉上的易容是白漆的話,那只有一個可能,給七殿下易容的人是個用藥高手。」
「夜瀾,如果讓易衛做這種易容的東西,需要多久能完成?」
玄衣人,夜衛的頭領夜瀾,聞言思索了片刻,「七殿下的易容幾可亂真,若不是主上意外發現,屬下也不相信白漆也有此種功效,若讓易衛研究的話,快則三月,遲則一年。」
「吩咐下去,同時讓他們把洗去易容的藥水早些做出來。」
待夜瀾退去後,西塵風喃喃道,「默兒,你倒是想瞞天過海。」
「唉,听說了嗎,那個啞巴皇子要來太學。」
「閉嘴,亂說什麼,那是七皇子,你不要命了,要是讓有心人听見,你不要命,還有你全家的性命。」
「切,說說怎麼了,天下誰不知道,我不說,難道就不是事實了。」
「別人是別人,天子腳下,現在七皇子聖眷正隆,人家只要一個不高興就能要了你的命,更何況他是皇子,我等是什麼身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太學院在皇宮西面,單獨開闢出來的宮殿,開闊大氣,細致處卻又精雕細琢,處處風雅,不同于皇宮外的書院,這里只是專為皇子和有資格的大臣的孩子入學,也算是皇子提前建立自己的勢力。
「來了來了,七皇子來了」,一個女圭女圭臉的小男孩猛的跑進學院,興奮的直叫。
「明月,你一大早的吵不吵呀,真不知道你興奮個什麼勁」,趴在後排的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怒吼,好不容易想睡個回籠覺,偏偏給個家伙吵醒了。
鶴明月毫不在乎的跑過去,「昭哥哥,那七皇子好小哦,我怎麼覺得比我還小呢。」
虎頭虎腦的孩子是武相蕭遠山的小孫子蕭元昭,聞言不屑的撇撇嘴,「不是說是個病鬼,有什麼好奇怪的。」
坐在他前面的西雲舒回過頭來,嚴肅的道,「元昭,七弟又不是自己願意生病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鶴明月猛點頭,表示贊同。
看蕭元昭不以為意,西雲舒直搖頭,「元昭,別的不說,當著七弟的面可不要給他難堪,父皇不會放過傷害七弟的人。」
蕭元昭自然知道這些道理,尤其是來之前爺爺和父親不斷的叮囑,要和七皇子打好關系,明明那個啞巴皇子又不會成為儲君,還那麼討好干什麼。
二皇子西雲宣也跟著勸他,「元昭,七弟身子弱,你多擔待些,有什麼看不順眼的都沖著我來好了。」
蕭元昭奇怪的看看身邊幾人,他記得好像這七皇子並沒有這麼受歡迎,怎麼這些平常各不順眼的幾個皇子忽然表演起兄弟親情來了,不過瞬時看到門外走進來的那個小孩子,他忽然就明白了。
遠看還勉強,近看那發現真的是好瘦,相信他只要只手都能把他舉起來,比這里最小的鶴明月還要瘦小,臉色白的有些透明,在門口停頓了下,四下打量,然後就找到最後排那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七弟」
蕭元昭看到幾個皇子先後過去打招呼,然後就是先前還滿是鄙夷討論著人也過去打招呼,半個時辰過去,就只剩下他和鶴明白沒有過去了。
「昭哥哥,我們也過去打個招呼吧」,鶴明月拉著他的衣袖。
哼了聲,鶴明月卻不依不饒。
西雲默強打精神,看著面前這個頗為強壯,不情不願站在他面前的人,還有他身邊那個女圭女圭臉的小孩子。
「你好,我叫鶴明月,這是」
打斷鶴明月的話,「蕭元昭。」
西雲默點點頭,好吵好難受。
蕭元昭說完就轉身離開。
「七殿下,你不舒服嗎」,鶴明月小聲問道,他清楚的看見少年扶在桌子上的手青筋突起,不過真是雙漂亮的手啊,跟玉雕的一樣。
西雲默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
他不能說話,鶴明月還待說些什麼,卻見太傅的身影已經很近了。
「那我先回去了,下課了找你玩。」
謝青玄郁悶的想,自己出名也不太好呀,皇帝為了給七皇子留個好印象,竟然讓忙得吃飯時間都沒有的自己來太學上課,真是的,也不體諒體諒自己。
沒想到謝太傅會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著七皇子,這可曾是教過皇上的,面子真是好大啊,「相信各位都知道了,今後七皇子會和大家一起讀書學習,以後要好好相處。」
西雲默面無表情的站起。
蕭元昭暗哼,寵壞的小孩子,跟塊木頭似的。
謝青玄看著七皇子寫的字,臉皮有抽筋的沖動,堂堂天逸朝皇子,這都是寫的什麼東西,自己要忍,皇帝讓自己多照顧,好吧,這孩子病的時候太長,沒有好好教過,他實在是忍不了了,「西雲默,按這張字貼臨摹百遍。」
西雲默伸手接過,重新鋪開紙張開始書寫。
謝青玄走後,學堂里響起哄笑,西雲宣走近,「七弟,不用怕,寫不完的二哥幫你寫。」
西雲默仍舊是冷著臉,抬起墨玉般的眸子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
有些驚訝的看著那執筆的手,然後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玉質樣的白與淺褐色的筆,黑色的墨字,層次分明,奇異的動人心魄,「七弟,你的手好」
西雲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衣袖往下拉了拉,西雲宣不好意思的回到座位,腦海里還浮現著那雙手。
「昭哥哥,我很喜歡七皇子,咱們去他那邊坐吧」,鶴明月終于找到了個比自己看起來還小的人,雖然人家實際年齡比他大,但是並不妨礙他的保護欲。
中午用飯的時候,各自的侍從佔據書院的有利位置,為他們的主子布置好吃食,最好的位置是書院里靠近池塘的仙人居,早時都是幾位皇子佔據,今天卻只有七皇子在里面坐著,沒有辦法,無論是哪個侍從看到皇帝身邊的隨侍太監,都不會跑出來搶的。
「七殿下,皇上吩咐過了,先喝粥再用藥。」
這個瘦瘦的太監是除龐德外,在御書房行走,名喚龐興,是龐德的義子,察顏觀色的本事也學得龐德八分,更是明白這個七皇子何等身份。
有些厭惡的看著滿石桌藥膳和那兩碗湯藥,龐興立時盛好小碗藥粥遞上,「殿下,先喝點暖暖胃,再喝藥」,沒有辦法的事,這主子其它都好,只是喝過藥了,絕對不會再吃任何東西,所以都是在喝藥前盡量勸他吃些東西。
西雲默有些無語的看著他,有這麼勸人吃東西的人,要是真想他吃東西,就不能把那湯藥最後端上來,現在倒好,全擺在他面前,讓他看著就夠了,哪里還想吃東西,但是想想下午就是習武的時候,不吃些東西,恐怕體力不夠,強迫自己把眼光放到粥上面,又加了火靈芝,真當他吃不出來,咬咬牙,慢慢喝著,對于他這種精通藥草的人來說,怎麼弄他都能吃出藥味來。
想當年,他精通中西醫,在殺手里面很受歡迎,救治了不少人,尤其善毒,不然的話,在失去做暗衛的資格後,他早被處理了,留下來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那手高明的醫術和制毒,只是沒想到醫不自醫,也許說是他失去生活的目標後,已經無所謂。
不能表現的太突出,明明自己可以配出更好的藥丸,卻偏偏不能放到明面上來,只能偶爾把那些庸醫煉制的藥丸換成自己的,在皇宮里,那些庸醫又認為藥丸不如湯藥來的有效,還有就是那碗治嗓子的,他有苦難言,明明不需要,卻只能悶頭喝下去。
「七殿下,我們可以坐這里嗎」,鶴明月好奇的看著滿桌子的東西,呃,藥味撲鼻,能吃的了這麼多。
龐興向兩人點了點頭,兩人連忙還禮,雖然龐興只是個太監,但他們卻是連功名都沒有的伴讀,更何況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殿下,您看?」
西雲默點點頭,輕掩著嘴,再喝了兩口粥,做了個手勢,讓龐興收起來。
「殿下,再用些吧。」
西雲默端起湯藥,墨眼微沉,鶴明月驚訝的張著嘴,那黑乎乎的湯藥,他居然眼也不眨的直接一口氣喝下去。
「好厲害!」
鶴明月坐下後,吐吐舌頭,以往自己要是生病了,怎麼也得父親千哄萬哄,許下大堆好處,還得拿著麥糖壓苦。
壓抑著想吐的感覺,看也不看龐興遞上來的點心,端起另一碗湯藥一飲而盡。
咳咳
「殿下,陛下吩咐過下午的武課你可以不去,讓奴才送你回去休息。」
漱完口,西雲默看到對面兩人目不轉楮的看著自己,不解的敲敲桌面。
龐興把披風給他披上,這仙人居靠著池塘,雖然別人不怕,自家這主子卻是極怕冷的。
「咳,沒什麼,我們帶了很多吃的,你要不要嘗嘗」,蕭元昭很不自在的別開臉,身後的小廝連忙擺上飯菜。
紅燒魚,糖醋排骨,葫蘆鴨子,難怪長的這麼壯,西雲默看著這些菜,鶴明月帶的相對素些,卻頗為精致,只是他長年以藥為食,根本再也吃不了這些東西,甚至于聞到油腥就開始倒胃。
看著他匆匆離去,鶴明月皺著眉,蕭元昭臉色更為難看,倒是留下收拾的小太監道,「兩位公子莫要在意,主子身體不適,長年服藥,受不了油腥,並沒有別的意思。」
听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解釋,兩人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蕭元昭看著他,「小公公貴姓?」
「不敢當,奴才是七殿下的隨侍太監,公子叫奴才竹葉即可」,竹葉謙卑的回道。
「竹葉公公辛苦了」,鶴明月小大人般回道。
「兩位公子慢用,奴才得跟著去伺候主子。」
「天哪,天天要喝那些藥的話,我會苦死的」,鶴明月夸張的叫著,「昭哥哥,七殿下好可憐哦。」
「人家是堂堂皇子,才不用你可憐呢」,蕭元昭咬了口魚肉咕嚕著。
下午的習武教習是宮中羽衛軍副將,此人天生神力,善使長刀,曾是天逸國有名的虎將,後來被皇帝調到羽衛軍,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竟然放棄將軍的身份,甘願做了皇帝的護衛,同時在宮中教習皇子。
武人最看不起弱小,雖然七皇子頗為受寵,而且皇帝還親自告誡,但是薛長刀還是很不客氣的讓他跟著訓練。
最好受不了滾回去,看到這樣的人就煩,薛長刀得意的想著。
只不過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傳說中病的很重的七皇子,居然毫不拖泥帶水的完成了全部的訓練,難道是自己的眼楮花,還是今天自己的訓練很輕松,可是說不過去啊,看看四皇子五皇子和九、十皇子們都累的東倒西歪,那七皇子雖然也在喘氣,卻偏偏站的直直的。
「七弟,你好厲害,我們都快累死了」,幾個皇子也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好奇著。
西雲默沒有吭聲,這些訓練連他平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只是自己連著犯了兩次病,才有些虛弱,西雲朔西雲宣和西雲翔從騎射場出來,听到他們說,也好奇的看著他,真是想不到啊,這麼瘦小的體魄,怎麼堅持下來的。
薛長刀走近,看了他半晌,剛毅的臉上仍舊冷酷,「很好,今天的訓練結束,你們可以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西雲默向眾人點頭打過招呼,走到在場邊等他的竹葉身邊,扶著竹葉也離開了。
「天哪,太丟臉了,明天我要加大訓練,怎麼連七哥都比不過」,西雲毓嚷嚷著,漂亮的小臉滿是頹喪,說得在場的幾個兄弟都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九弟,你們也確實該努力了,七弟都能完成的訓練,你們再偷懶可就太沒面子了」,西雲宣笑道。
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是鼓勵著,幾個兄弟都感到很不好意思,卻也激起了他們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