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隻一覺到天亮。她當然不知道昨晚的夜里有誰來過,也不知道阿美奉了先生的命令,在一大早就抱著數條棉被來到太太的房里。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先生要她做這麼古怪的事,但她還是遵從先生的旨令,把厚厚的棉被依序圍在床下的四周;直到她再度拿著大束大束的鮮花進來時,她才發現原來先生早有先見之明,因為太太正抱著枕頭四平八穩的躺在她鋪好的棉被上。
「阿美?」蘇隻揉揉眼楮,顯然還未發現自己的處境。「幾點了?」
「八點多了。太太要不要吃早飯了?」阿美細心的把大束的紅玫瑰插在花瓶里。
「要。你在做什麼?好漂亮的花喔!阿美,你在哪里摘的?這里有種嗎?」蘇隻好奇的爬起來,走到她身後睜著大眼看錦簇的花團。
「這里沒種,是先生出去後,叫老王送回來的。」
「乃文?他要玫瑰做什麼?玫瑰配他?」她幻想那副樣子,差點沒笑出來。「太不配了。」
「但是配太太可就不一樣了。」阿美打趣著,從口袋里抽出一張卡片交給蘇隻。她從未想過先生是這麼浪漫的人呢!「這是先生要我交給你的,快拆開來看啊。」
「交給我?」她懷疑的接過它。「有什麼事不能當面告訴我嗎?干嘛這麼麻煩!」她嘟噥著,一點也沒注意身旁的阿美的竊笑。
她不甚在意的打開它,卻被上頭的文字羞得臉都紅了。
「太太,先生上頭寫什麼啊?」阿美好奇的想引頸而看,蘇隻馬上把紙揉成一團,握在手中。
「沒有什麼啦!阿美,我餓了,可不可以幫我送早餐來?」她顧左右而言它,但阿美還是一直笑不停,不用說她也知道上頭寫些什麼!還是那些惡心的話。嘖!戀愛中的人,誰不這樣。
「不用太太說,先生也吩咐過了。太太想吃什麼?中式還是西式?還是別的?盡管說,沒有什麼難得倒我阿美的。要不然先生他也不會雇用我的,對不對?」她十分熱心的說著。其實不用先生說。光看太太這副瘦身子,她阿美的母性本能就又忍無可忍的冒出來了,尤其太太又長得這麼可愛,也沒有什麼大少女乃女乃的架子,阿美早就喜歡上太太了,怎麼會不想盡辦法讓她胖起來呢?
「我都可以,我才不挑食呢!但是你可不可以多煮兩份,樓下還有我的小狗,它們可能還沒吃呢。」她心不在焉的問著,心中還是掛念手中緊握的紙條。
「沒問題。十分鐘以內馬上好。太太,你打算在哪里吃?」
「什麼?」她回過神。「喔,呃,我的小狗它們在哪里吃呢?」
「庭園吧!」阿美暗暗竊笑。看看太太那副樣子,她敢以她數年來全部的工資來賭,只要她前腳一出門,太太馬上就會把紙條再重復看一次,不不,看個幾次是一定有的。
「庭園?我跟它們一起吃,就在涼亭好了。」雖然阿美一直很好心的問她想吃什麼,但她卻心急的想阿美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走。
阿美滿面笑容,該是她退出的時候了。做了幾十年的工了,她早就學會察顏觀色了。
「那我先出去了。」她根本不期待太太的回答,把最後一根玫瑰插好就走出去了。
蘇隻趕緊把手里的紙條鋪平,一排龍飛鳳舞的字跡赫然出現在她跟前。
親愛的小隻,沒忘了昨晚我們的談話吧?你喜歡我送你的紅玫瑰嗎?它代表我的心。
別忘了!我的人雖不在你身旁,但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在陪伴著你。晚上見,愛你的乃文。
她愈看臉愈紅,到最後她都看不下去了。什麼人雖不在她身旁,但心無時無刻都在陪伴著她?這簡直是情書嘛!她皺臉,看來他真的要履行他昨晚的話嘍!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刻意的來追求她,他不是不愛她嗎?又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來追求她?有什麼目的嗎?她又沒錢又沒身份地位,根本沒有什麼可讓人騙的,難道他真的是愛她的?難道她以前所見的全是誤差?這全是張蕊玲的陰謀?
真煩!為什麼感情的事這麼難解,她寧可像以前一樣,沒有高乃文;沒有張蕊玲;那樣多平凡,多幸福啊!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又有個聲音響起︰「沒有遇到高乃文,你真的能幸福,能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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莠蕁靶Σ唬備唚宋囊徊降繃講降某逕隙樓,打開他隔壁相連的臥房。他一天沒見到她,好想她。「小隻,你準備好了嗎?子嚴今天還打電話……」他的語音消失,瞪著她一身的睡衣。「你怎麼了?為什麼不換衣服?你不想去嗎?」
「不是啦!」她喪氣的坐在床邊,衣服全散在床上。「我沒有合適的衣服……」
他松口氣,原來是沒有合適的衣服,他還以為又發生什麼狀況了呢!「這點小事……」
「什麼叫這點小事,我沒有合適的衣服穿是丟你的臉耶,要不我穿這樣出去,看人家會說什麼?」她賭氣的說著,比著身上的睡衣。
他好脾氣的笑笑。「你穿這樣出去,我還不準呢!你不要那麼火爆嘛,生氣對女人只有壞處,可沒有好處的。」
「那也不關你的事,你又不是女人,又有合適的衣服可以穿,當然不用生氣啦!」
他好笑的看著她小小的臉蛋氣得鼓鼓的,他可愛的妻子就連生氣的時候也是惹人憐愛的。雖然他很想再逗逗她,但她要再生氣下去,可就要遲到了。
他走到她面前,丟一包東西在她的懷里。「給你。」
「我不要!」她真不懂她都已經沒有衣服可穿了,他還有心情送她禮物。「你今天送的玫瑰,還插在花瓶里呢!你錢多得沒地方花啊?」
她沒有把他送的花丟到垃圾筒里?可真是奇跡!他暗暗想道。不過這是否也代表她真的對他有些好感了呢?不過現在可不是談這種話題的最好時機。
「我是想省著點啊!可是我老婆沒衣服穿,我總不能讓她穿著睡衣滿街跑吧!所以啦,你想這里頭會有什麼禮物啊?」他得意的看著那張驚訝的臉孔。
「這是衣服?」
「拆開看,不就知道了嗎?」他賣關子的說著。
她瞄他一眼,好奇的拆開手上的東西,一件深咖啡色的淑女吊帶長裙出現在她眼前,還有綴滿蕾絲花邊的粉紅上衣搭配。
「哇!」她揚著臉,充滿欣賞的贊嘆。「好可愛的衣服唷!」
「是啊!我今天經過百貨公司的櫥窗時,一看到它就想起你。所以啦,我就想它一定很適合你,另外還有搭配的鞋子,耳環那一類的小飾品,等會兒我叫阿美送過來。你要不要穿穿看?要是不適合或是不喜歡,我們可以再換。」
她眨眼。「真的要送我的?」她小聲的問。
「當然。你不知道追求女孩子的時候,最討她們歡心的是禮物嗎?」他調侃著。
哼!要不是她沒什麼合適的衣服,她才不會接受她的禮物呢!還得看他在那自吹自擂。有什麼了不起。
「怎麼你沒話說了,同意了?」
「不是同意,而是懷疑。為什麼你這麼了解追求女孩的手法呢?」她狡黠的將他一軍。「是不是你以前追過不少女孩」。
他趕忙澄清。他可不希望又來次大戰。「這完全是倫平和乃亭他們告訴我的。你可千萬別誤會啊!」乃亭倫平原諒他吧!「真的?或許下回遇到他們,我可以好好問問他們。」她認真的樣子令乃文暗下決定,先賄賂乃亭他們。
「我的好小姐,咱們先別談這種無聊的話題,時間都來不及了,你快去換吧。」他輕推她。
「你呢?」
「我?」他故意困惑的張大眼。「我就在這里啊。有什麼不對嗎?」
「很不對勁。出去!」她補上一句。「如果你不想遲到的話。」
算她贏了這一局。他點點頭。「真是可憐呢!我連看我老婆換衣服的權利都沒。換好叫我,嗯?」
她點點頭,迫不及待的推他出去。
幾分鐘以後,高乃文在听到一聲叫喚後,幾乎是用沖的進去。一進去,他就愣住了。
「好看嗎?」她紅著臉,繞了一圈。見他沒答話,開始著急起來了。「不好看嗎?」
他吹了聲口哨。「怎麼會不好看?我老婆現在就像個可愛的淑女,怎麼會不好看?你沒瞧見我眼楮都發直了嗎?」他打量她的頭發。「等等!」他輕推她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幫她整理微卷的短發。
「謝謝!」她簡直滿臉通紅了。「我想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想伸手去接梳子,結果被他閃了過去。
「我來就成了。」他把她的頭發梳成公主頭,再用一個同色系的漂亮發夾固定。「怎樣?我的技術不錯吧!」他看著鏡中的她。「很可愛,很漂亮吧!」
她偏著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你的動作是滿熟練的耶。」她有意無意的開口。
他愣了會。這是什麼意思?她在吃醋嗎?這是否代表……
「喂!你在想什麼?」
「沒……沒有。」他開心極了。「走,我們該走了,到時候遲到了,就得挨罵了。」
他的手悄悄的摟住她的腰,帶她出門,但也隨時準備在她翻臉的時候抽手。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今天他的小妻子心情似乎好得出奇,不但不會怕他,連生氣都不曾生過,任由他輕輕摟她到車房。他暗暗搖頭,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不過,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可不想跟他的好運挑戰。他只知道他倆的距離似乎又進了一步,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麼。他只希望幸運女神會一直跟著他,直到他奪得美人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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莠蕁跋魯敵︵模彼看著她安全的下車後才松口氣。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必時時刻刻的盯著我。」她不滿的在一旁抱怨,等他把車靠邊停好。
「是啊!據說今天早上又有一個像小孩的人從床上不知怎麼的滾下來,幸好是下頭有棉被擋著,要不現在可能頭上多一個包嘍!」他跨出車門。「所以啦,要我不擔心,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她紅著臉問。一定是阿美跟他說的,要不然這麼丟人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他拉著她走向其中一棟大屋。「除非你能改過來。」
「改過來?你說得好像我很喜歡這麼做似的!」她十分不滿的嘟噥。「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啊?誰願意掉下來呢?很疼的耶。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嘛?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以為你在表演特技呢!」他故意調笑她。沒辦法嘛,誰叫這種氣氛難得嘛!他才按下門鈴,門馬上就被打開了。
「我差點就又要打電話過去了。我就說嘛!你怎麼還不來!我們盼了這麼久,要是再不讓我們一睹那個擄掠你芳心的小女人,我們可就要殺過去了。」羅子嚴嬉笑的用力拍乃文的肩。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
「你的小妻子呢?沒來嗎?這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說好……」
「拜托!你的大嘴巴沒停過,還要不要讓我說話啊?」乃文看向羅子嚴身後的女人。「我記得以前你可是一個沉默的男人,怎麼?結婚了就成了另一個樣了?是不是嫂子的影響啊?」他得意的說著。
開玩笑,他在受了剛才的調侃後,不趕快扳回一城,那不是讓小隻看扁了嗎?
「你們哥倆對罵,可不要扯上我,我可不希望將來我的小寶寶受到這種污染。」羅子嚴身後的老婆引頸張望。「那個可憐的小女人呢?」
「什麼可憐的小女人!」乃文輕輕拉出在他身後滿臉通紅的蘇隻。「這就是我心愛的小老婆——小隻。來!小隻,這個口出狂言的男人就是羅子嚴,至于他身後的鮮花則是他老婆——杜琪。我到現在還不相信像嫂子這樣的女人竟然會嫁給他,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但眼前這兩個人才不管高乃文在說些什麼,他們只是不住的打量站在他們眼前的女孩。
「乃文,你簡直是誘拐未成年少女嘛!她看起來根本不滿二十嘛。」羅子嚴驚愕的指責。
高乃文皺眉。想要出口駁回幾句,沒料到他的小隻倒先開口。
「我已經成年了。」她強調︰「而且已經成年很久了。」真討厭,為什麼大家總是把她看做是小孩子呢?「而且我在這里,有什麼話跟我說,不要把我當不存在似的,好不好?」
羅子嚴像發現新大陸的眨眨眼,對上乃文得意的眼楮。
「這是小老虎發威了,你不知道嗎?現在你知道我在家多可憐了吧!」高乃文輕輕的摟住她。
「好了!別在這里談了,進去好嗎?我準備了好多菜呢!」杜琪走出來,拉住蘇隻。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對不對?等吃過飯,到我房間好好聊聊,來交換交換做大男人主義的老婆是什麼心得!」她突然看到蘇隻臉上的小繃帶。「你的臉怎麼了?受傷了?」絲毫不覺乃文黯淡悔恨的眼神。但羅子嚴注意到了。
「好了!先別管這些。我們先進去。乃文。我們上個月合並的案子有幾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他巧妙的帶乃文率先進去。
「你懷孕了?」蘇隻突然大喊,引起前頭兩人的注意。
「怎麼了?小隻,怎麼了?」乃文馬上拋下子嚴,迅速的跑過來。
蘇隻只是瞪著杜琪的大肚子。她舌忝舌忝唇,難以置信的重復︰「你懷孕了?」
「是啊,怎麼了?」杜琪以及兩個大男人困惑的看著驚訝的她。
「小隻,有什麼不對嗎?」
她驀然驚覺到大家都在看她。天啊!她一定很丟乃文的臉。
「怎麼了?小隻,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還是你不舒服?告訴我,我馬上送你回家,好不好?」乃文細心的問,才不在乎羅氏夫婦對于從不對人低聲細氣,又如此溫柔的高乃文有何看法呢!她臉紅了。「沒有……我很好,只是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看到女人懷孕,所以……」
羅子嚴首先大笑出聲,但見乃文的警告眼神,馬上收起來,但笑意還是留在他的臉上。
「老婆,或許咱們該進去,留乃文來告訴他的小妻子,他的肚子是怎麼大起來的。」
杜琪和乃文狠狠瞪他。
「不!你們不是要談什麼合並嗎?」她拉住蘇隻的手,像個老母雞保護小雞一樣。
「我們有女人之間的談話,你們可不許偷听,听到了沒?」她硬是讓子嚴拖走不放心的乃文,可憐的他還頻頻回頭呢!「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知道什麼叫懷孕,我只是從來沒這麼近看過懷孕的樣子。」蘇隻滿臉通紅的猛盯著地上。剛才一定讓乃文丟臉丟到家了,哪有人像她這麼白痴,看見人懷孕就這麼大驚小怪的。
「你不要管子嚴說的話,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看不順眼的人一句話都不說,可是對于那些知心好友,他可就是極盡所能的挖苦。簡直是怪人一個!」杜琪朝她微笑,讓她不得不也報以羞澀的笑容。
「來!」杜琪讓她走在她身邊。「其實我和子嚴一直想見見你的廬山真面目呢!我們一直想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把乃文的心栓住,今天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蘇隻垂下頭。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認為乃文愛上我了呢?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你可別在意,如果我有說錯什麼,我不是有意的。」杜琪趕忙澄清,她一眼就喜歡上眼前這個小東西,她可不願讓蘇隻討厭她。
「我……」她抿緊唇,思索著該如何說出自己的問題。「我一直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們都以為乃文愛上的是我?」她注意到杜琪驚訝的臉孔。「我或許不該問這個問題,但是……我自己覺得……」她實在不知如何說出自己的問題。
「你以為乃文他不愛你?」杜琪小心的問著。
「不是以為,是真的。但現在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覺得這一切都好亂,我根本就搞不清楚……」
杜琪想笑出來,但看到蘇隻可憐的小臉,就什麼都吞了回去。這簡直是像她當初的翻版嘛。
她清清喉嚨。「你怎麼會以為乃文不愛你呢?據我所知,他不但愛你,還愛得很深呢!」杜琪保持著笑容。「你不相信嗎?」
蘇隻沉默了好半晌,她該告訴眼前這個和善的女人嗎?她好想有一個可以傾吐的對象,可是杜琪是乃文的朋友,她會不會告訴乃文?
「怎麼了?」杜琪仿佛看出她的猶豫。「你放心,我是站在咱們女人這邊的。有什麼盡量說出來,就算解決不了問題,至少可以舒解一下心里的郁悶,是不是?」
「我……其實有……有很多事情你們都不知道,你們都只看到表面,所以你們才以為他愛的是我,他……他……」
杜琪挑挑眉。原來是有誤會!難怪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乃文他的愛,唯獨這個小妮子對于擺在眼前的事情看不清,但她又不肯說出來,她要怎麼開導她呢?
她著實想了好一會,突然想起某件事來。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的問題在哪里,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第一次認識乃文的時候,是和子嚴一起去參加晚宴的時候,他看起來很落寞,很憔悴,他告訴子嚴,他那個一見鐘情的小妻子因為不信任他的愛,所以逃了。你知道當晚在場有多少女人在垂涎他,可是他卻連看一眼都不看,整晚只站在牆角心不在焉的瞪著眼前,心卻飄向他的小妻子那里。而且從我認識他以來,我從來沒看過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有一陣子,子嚴還很擔心他的消極呢!你說,他不愛你,可能嗎?不愛你會憔悴到那種地步嗎?或許是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杜琪溫柔的看著她困惑的臉。「慢慢想,別太急,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但我敢保證那絕對是誤會。」
「什麼誤會?」乃文突然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朝她們聳聳肩的子嚴。他是很想留住乃文,讓這兩個小女人去好好談談,可是高乃文一直擔心他的小妻子,他又有什麼辦法!他只希望他老婆可千萬別因為他沒完成任務而讓他整晚睡沙發。
「你們在談什麼?什麼誤會?我不知道你和小隻才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熟,談得這麼熱絡。」乃文走過來摟住蘇隻的肩,眼神仿佛在警告他們,不準欺負他的小隻。
杜琪好笑的看著他的保護舉動。「我又不會吃了她,你擔心什麼?我只是在邀請你的小隻,如果無聊的時候,可以來陪陪我,我的預產期還有一個月,整天在家挺無聊的,怎麼?你連讓她出門都不願意嗎?」
乃文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手還是沒離開蘇隻。「當然可以,只要小隻願意,隨她做什麼事都可以。現在我們可以吃飯了吧?我們可是餓壞了,是不是?小隻?」
蘇隻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頭。腦子里盡是些剛才杜琪說的話。乃文真的會為了她憔悴?為她落寞?難道她真的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而忽略了真正的事實?她真的當了足足一年的傻瓜?只因為她對乃文的信心不夠堅固?她咬住下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完全不知道乃文小心的帶她進去屋子里,也不知道羅子嚴他們聊些什麼。
當然她更不知道乃文那雙洞悉的眼眸正一刻也不停的盯著她,仿佛想看出她的小腦袋瓜里正在想些什麼?她只知道過去的一年里,她寧可相信張蕊玲,卻不相信她曾愛過的乃文他所做的申辯;但是事實在一年前就曾擺在她眼前過,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呀!她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一個小小聲音告訴她,她的親眼所見是看到張蕊玲緊緊纏住乃文,但乃文的手並沒有擁住張蕊玲……她的臉驀然發白;想起當初她的親耳所聞,只听到張蕊玲的挑逗,卻不曾听到乃文的一句話,難道正如乃文所說這一切全是張蕊玲的陰謀……可是如果乃文真的對那女人沒興趣,為什麼不推開她呢?只因為她是他繼母就必須忍受嗎?她努力的回想,那時她正在找乃文,可是才在半開的門外看到他們,就馬上奪門而出,前後不過一、二秒的時間,乃文就算推開那女人,她也不會看見……她苦著一張小臉,自從一年前她離開了高家大宅後,就把這段記憶緊緊鎖起,不願談及,因為那實在太痛苦了。可是她現在想起來那實在有太多的疑點了!太多是當初過于沖動的自己所沒看清和深研的。難道她真的僅僅因為不信任而白費了一年的時光,誤會乃文的愛?可是為什麼乃文在過去一年里不曾找過她,卻在瀕臨危險之際才求助于她?他對她的愛淡了嗎?不,不可能,如果乃文對她的愛真如他所表現出的樣子,他怎麼可能不愛她了呢?可是為什麼他不來找她呢?她怎麼想都想不透,愈想愈困惑,也因此她的小臉上充滿了無助的困惑。
一直在默默盯著她看的高乃文,從進門之初就發覺眼前這個小妮子早已神游太虛,要不是他一直在她身旁,他早已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更不用說她會惹來多少的傷痕。他打算在她旁邊一直盯著她,看看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游回來;可是一直到上菜了,她的小臉上不但沒有恢復,還猛閃過許多情緒,不信、懊悔、自責及許多感情全都一一顯露在她的小臉上,可說是應有盡有,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想她要怎麼擺月兌她的丈夫嗎?她想都別想。她想的也夠多了,不論她在想些什麼,就是不準想離婚這兩個字,也不準想沒有他的白日夢。他終于決定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他正要開口叫她,沒想到卻被杜琪先叫了。
「什麼?」杜琪足足叫了三聲之多,蘇隻才茫然的對上她的美目。「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杜琪暗暗嘆口氣。「我是問你對我做的菜還滿意嗎?」這個小傻瓜,要不是她搶先叫醒她,恐怕乃文早就用力搖醒她了,哪容得她在那亂想,不過光看蘇隻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思考剛才她說的一言一語。唉,想想也好,要真讓她想通,也就不用兩人這麼痛苦了。
「菜?」蘇隻眨眨眼。意識到不知何時她已坐在乃文的身邊,眼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什麼時候她進屋里來,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是啊!這些都是我親手煮的菜,吃吃看,好不好吃?」
蘇隻瞪大眼。「你做的?這麼多花樣?你教我好不好?」她听到身旁申吟的聲音。
「怎麼了?你不想我學嗎?」她問乃文。心中卻想著他就在她身邊,為什麼她不干脆問他為什麼當初不來找她呢?這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他只有猛搖頭的分,不然他又能做什麼呢?他壓根就不認為小隻有做菜的天分,想來折磨他的日子又來了。
「我是想杜琪她要生了,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來教你。何況有阿美做菜,你又何必學這種東西,是不是?」他緊抓住一個理由不放。
「乃文,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教小隻,而且這正可以打發我無聊的時間,是不是,子嚴?」杜琪輕而易舉的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她老公。
「我的意思嘛……」羅子嚴才不管乃文警告的眼神。「完全是以我親愛的老婆大人的意見為意見,所以啦,你看我是沒用的。」他笑咪咪的回視每一個人。「現在我可以吃飯了吧?別瞪著我不放,我可不像你身邊的小妻子那樣‘秀色可餐’,老婆,我可以開飯了吧?」
杜琪笑著點頭。「小隻,吃飯了,別管他們兩個大男人的瘋言瘋語,明天你就可以來我這里,我保證傾囊相授。」
蘇隻興奮的點頭。也許明晚她就可以做新花樣給乃文嘗嘗。
也許是剛才終于月兌離了張蕊玲的陰影,也許是一時的好心情,蘇隻忍不住高興的替乃文一口氣挾了好多菜,不但讓他的碗堆得象小山一樣的高,同時也讓乃文的眼楮發直。
「小隻……」他咽一下口水,不知該如何開口,小隻竟然會這麼高興的替他挾菜?若是在這一前有人告訴他,小隻會心甘情願的幫他挾他喜愛的菜,他傾家蕩產都不相信,但現在?
「怎麼了?」她注意到他怪異又興奮的眼神。「你不喜歡我替你挾菜嗎?如果你不喜歡,那我拿回來好了。」她小聲的後悔著,早知道她就不要這麼忘我,乃文怎麼會喜歡她在人前做這種舉動。
他馬上小心翼翼的捧著碗。「誰說我不喜歡的,我怎麼會不喜歡呢?這是我老婆替我挾的,就算會撐死,我也會吃得干干淨淨,你也吃呀。」他簡直笑得嘴都要裂到耳邊了,早知道來子嚴這里會受到這麼好的待遇,說什麼他也早把小隻帶來了。
杜琪和羅子嚴拼命的忍住笑意地看著乃文猛吃蘇隻挾的菜。
「老婆,你也挾點菜,讓我感受點愛意吧。」子嚴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
「你想被撐死嗎?」杜琪口里是這麼說的,但還是細心的為他挾了些他愛吃的菜。
「互相往來。」子嚴笑咪咪的也替她挾菜。「多吃些,要不咱們的小寶貝出來的時候會長得面黃肌瘦,那我可擔當不起。」
「原來你是為了小寶貝才挾菜給我的啊?」她故意嘟起嘴抱怨。
「好老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只是開玩笑的嘛,要不——」他故作嚴肅的對著她月復中的孩子說道︰「听著,你這小寶貝不準吸收我最親愛老婆的營養,要不然,等你出來我就要你好看,听到了沒?」
杜琪早已笑得前俯後仰,眼淚直流。「好了,好了,你想要我早產啊?」
羅子嚴馬上緊張起來。「怎麼了?是不是……」
「沒有,我不說了。你要是想要我現在就生,你就繼續說吧。」她撫著肚子。
「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要是有什麼不對勁,要告訴我,听到了沒?」
她行軍禮。「是的,長官大人。」
在對面的兩人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別嗆著了。」蘇隻開心的替他舀了一碗湯。「要是渴了,湯在這里。」
乃文完全呆住了。老天!難道今天真是他的幸運日嗎?他是不是在作夢啊?
「你不喜歡喝湯嗎?」
「喜歡,喜歡,當然喜歡。」他趕緊放下筷子,把湯接過去,一口氣灌下去。
「瞧!我喝得干干淨淨了。」
蘇隻皺皺臉。「你這麼喜歡喝這種湯啊?一口氣就喝光了。」她轉向杜琪。「杜琪姐,你教我做這種湯,好不好?」
「沒問題。」杜琪充滿笑意的回答。照這個情形來看,就算教小隻親手做滿漢全席,乃文也會如數吃進肚子里去。
高乃文才不在乎小隻做什麼菜呢!她就算做穿腸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他就帶著滿臉的傻笑度過整個晚上,就連杜琪帶著小隻進廚房拿甜點,他也放心的讓她跟去,雖然他不清楚小隻是怎麼改變的,但是他由衷感激使她改變的原因,難道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了嗎?可是她是怎麼想通的?昨晚不是還……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在經過昨晚他對她的殘暴後,她還會相信他、愛他嗎?
「喂!我還以為只有你的小妻子有神游的習慣,怎麼連你這個老公也有,你們這一家子是不是都是這樣啊?」羅子嚴趁兩個小女人忙于進廚房時,開始跟乃文講些「男人」之間的悄悄話,至少在他的定義中是如此。
「我不屑和你這個背叛者說話。」雖然乃文是這樣說,但眼神卻裝不出一丁點生氣的樣子,沒辦法,誰叫他太高興了嘛,連氣都氣不起來,話里還帶著笑意呢。
顯然羅子嚴他也不在意,他太了解戀愛中的男人是如何的反覆無常,畢竟他就曾是過來人,而且他差點就過不來了呢!「你的小妻子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嘛,不理你又不相信你?不會吧,據我所看,今天情況很好嘛。」
乃文沉默會。「我也覺得奇怪,昨天她還那麼的怕我,那麼的不相信我。可是為什麼今天我帶她一來,她整個人全變了,那種樣子就好像我們熱戀的時候。」他提出納悶的地方。「是不是杜琪跟她說了些什麼?」
「這你就要問我老婆啦!不過如果真是如此,你得好好感謝我老婆才行,瞧瞧光靠她的一張嘴,就不知道讓你整個晚上胖了幾公斤,我整個晚上光看你小妻子挾菜給你的次數,就足以讓我晚上作惡夢,我真服了你,能吃得一干二淨,你確定你老婆不是在整你?」
乃文得意的笑笑。「你是嫉妒我才這麼說的,是不是?就因為杜琪挾菜的次數沒有小隻多,所以你吃醋了,對不對?」
「開玩笑,那是小琪怕我……」羅子嚴話還沒說完,廚房就傳來一聲尖叫。
「那是小隻的聲音。」高乃文幾乎是反射性的沖向廚房,根本不管推倒的椅子。羅子嚴也緊跟在後頭。
「小隻?小隻?怎麼了?」高乃文一跑進廚房,就看見小隻跪在半躺半坐地上的杜琪身邊。「怎麼了?」他感到心都揪在一塊了。「發生什麼事了?別哭了,別哭了。」他抱緊埋進他懷里的蘇隻。
「老天!」羅子嚴跟在後頭,他原以為是蛋糕倒了,還是什麼的,但萬萬沒料到是杜琪發生了事。「怎麼了?你覺得怎麼了?感覺怎樣?說話啊!小琪。」他心寒的扶起臉色發白的杜琪,注意到地上的一灘水。「老天!」他感到他的頭開始暈起來了。
「是……我們拿蛋糕的時候,刀子滑掉了,杜琪姐要蹲下去拿,結果沒站好,一個不穩,就……」蘇隻抽抽噎噎的說著。「應該我去撿才對,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小隻,別哭了,不是你的錯。」乃文拚命的安慰她。
「小琪,覺得怎麼樣?我們去醫院,好不好?」羅子嚴這會全沒了主張,手不住的發抖。
「廢話。」杜琪從牙縫里說出來。「你想讓我在這里生啊,你是接生婆啊。」
她急忙吸口氣,壓抑下那股痛苦。
「你要生了?」他緊張的大喊。「不是還有一個月嗎?」他一看神色痛苦的杜琪,二話不說,抱她起來。「我馬上送他到醫院,馬上。」他根本就忘了另外兩個人的在場,眼中只有杜琪的痛苦。「馬上,馬上就有醫生,你等著。」他慌亂的低語,想把她抱出去。
高乃文急忙拉著蘇隻跟著他們出門。「你還是在後頭照顧杜琪,車子我來開,快點。」你不等子嚴答話,逕自取出車鑰匙。「快點。」
一路上沒有一個開口,有的只是羅子嚴低語一些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話來安慰杜琪。
蘇隻看得心都碎了。原來世人所歌頌的愛情竟也有令人如此心折的一面。當對方難過時,自己也感同身受。
「小隻,坐好。」高乃文瘋狂的在擁擠的車道中強轉,但還是不忘身旁的蘇隻。他不應該讓她來的,他為什麼不把她留在子嚴家里呢?
她無言的坐好,她可不想讓駕駛的乃文分心。要是出了車禍,不但他們全完了,就連小BABY也沒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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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醫院正門,高乃文才松口氣,馬上讓子嚴抱著杜琪下車,沖進醫院。
蘇隻也跟著下車,他還來不及阻止,她就跌坐在地上。
「你這個……」他氣得都無法形容了。「你就不會好好下車嗎?哪個超級大白痴會像你這樣一出車門就跌個四腳朝天的……」他心疼的扶起來,幫她拍掉灰塵。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腿軟了嘛,我一想到杜琪姐,我就好緊張,好難過,萬一,萬一……」她邊說邊落淚。
他閉了閉眼。「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他放柔語氣。「我知道你很喜歡她,她會沒事的,等我把車停好,我們就進去,好不好?」
「我先進去,好不好?」她嫌停車費時,她實在很想馬上就知道杜琪的情形。
「不行。你敢先進去,我會馬上把你拎回來帶回去,听到了沒?要我放你一個人在里頭,我實在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听到了沒?」在等到她的首肯後,他才放心的去把車停好。
等他們找到羅子嚴時,他正在手術室前不住的踱步。
乃文先安置好蘇隻,讓她乖乖的坐在手術室前的椅子上,才走到羅子嚴前面。
「休息一下,嗯?嫂子生孩子不會這麼快的。」
「我……我坐不住。」羅子嚴的聲音微微發顫,兩眼的焦距也一直停留在手術室的大門上。「我一想到小琪在里頭……那個孩子又提早一個月……萬一……萬一……」他連想都不敢想。
「沒有萬一。」乃文堅決的說著。「過不了多久,你就有一個白胖胖的小子了,要是你現在不休息,等你的小子出來後,你連抱他的力氣都沒了……」他話沒說完,里頭就傳來隱約的尖叫,羅子嚴的表情更緊張了。
「你……想小琪會安全嗎?」他抓住乃文的肩。「她在里頭那麼難過……又早一個月……」
「當然!嫂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乃文知道他急需保證,但他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什麼有力的保證。
「是啊!杜琪姐一定會安然過關的!」蘇隻突然出現在乃文的背後。「多的是早產兒的例子,母子都還平安呢,你放心,杜琪姐一定沒事的。」她肯定的保證,一點都不像這兩個大男人一樣緊張的不知所雲,但乃文知道此刻他的小妻子正緊張得發抖,因為她的小手在不知不覺中緊抓住他的手,這令他感到溫馨。
「你確定?」羅子嚴實在忍受不了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哀叫,小琪真的會沒事嗎?
「當然!因為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就是不足九個月就生出來的呀!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媽咪也不是難產死的。」她注意到羅子嚴的表情松弛些,但乃文可就是一副瞪大眼的樣子。
「怎麼?我沒告訴你嗎?」
「沒有!」乃文驚奇的搖搖頭,不禁用力握住她的小手。「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九個月就生下來?」他的笑容有些勉強。「難怪你總是迷迷糊糊的,總要有個人跟在你後頭才行。」他雖然在調侃她,但聲音里頭可是沒有幽默的成分。不到九個月?天啊!他改天一定要去為他的岳父、岳母好好祭拜一番,感謝他們把這個小迷糊保護得這麼好。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坐一下?」蘇隻小聲的在乃文身邊低問。「你好像跟羅子嚴一樣緊張似的。」
「我的確需要坐一下。」他仿佛虛月兌一樣,拉著她到椅子上坐。現在他要好好消化一下這個消息,不滿九個月?天啊!萬一……「你不叫羅子嚴也坐一會嗎?他站了好久呢!」
他看了仍靠在手術室前的子嚴,隨著每一次的尖叫而痛苦。他嘆口氣。「要他休息一下,除非等他親眼看到杜琪安然無恙的樣子,否則就算站上一整天,他都不會吭一聲的……小隻?」
「嗯?」她依舊緊緊握住他的手,期待緊張的眼光不住的往手術室門打轉。
「你真的是不滿九個月生的嗎?不是安慰子嚴的?」
她回過神來,瞪他一眼。「我才不說謊呢!事實上,是剛滿八個月。」
「八個月?」他高聲叫道。
「怎麼了?你不相信嗎?」她皺皺眉,注意到他的臉色幾乎和羅子嚴一樣白了,他是故意要引開她對手術室的注意嗎?
「我相信,我相信!」他喃喃著。「改天我們到你爹地他們的墓上上香,好不好?」
「好啊!……你怎麼會想到要去他們的墓上香呢?」她困惑的看著仍然有些魂不守舍的乃文。他到底是怎麼了?她想了會,猜想他一定也是在擔心杜琪姐,所以才一副茫然的樣子。
他終于說出答案。「我要好好謝謝你爹地、媽咪他們養你養得這麼好,這麼健康,一點都不像八個月就出生的樣子。」
她呆了會,臉紅了起來。原來他不是為了杜琪,而是為了她,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怎麼會這麼緊張?
他重重嘆口氣,試圖忘卻她是早產兒的事實。「如果想睡,就睡一會兒。」他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
「我擔心杜琪姐,睡不著。」但是她還很溫順的靠在他肩頭。「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生孩子,好像很痛苦,對不對?每次听到杜琪姐的叫聲,我就跟著害怕起來,我很膽小,是不是?」
「不,你一點也不膽小。」他也一樣害怕,他從不知道生小孩是這麼的痛苦,就連他這個大男人听到杜琪的尖叫,也不免畏縮一下。他憂心的瞥向小隻,小隻是這麼的小,萬一以後她要是懷孕了……他的臉色又慘白了,他才舍不得讓小隻經歷這像死一樣的過程,他不在乎有沒有後嗣,如果二姨真要他傳宗接代,就讓乃亭去延續高家的香煙吧。至于小隻如果想要個孩子,那他們就去領養一個,反正現在人口那麼多,他們幫忙少幾個人口,這也算是對國家有貢獻,不是嗎?他只要小隻永遠快樂、幸福,他就很滿足了。
「你在想什麼?」她睡意朦朧的問著。
「我在想,等杜琪的孩子出生後,我們當他的干爸、干媽,好不好?」他輕輕摟住她,免得她向前倒。
「真的?」她詫異的笑笑,眼楮微閉著。「那等我們有孩子之後,也讓他們讓他做干兒子,好不好?」她口齒不清的說著,神智已經快接近睡眠狀態。
事實上,乃文要低頭才能听到比耳語大不了的聲音,但他可沒白听。
他只能呆呆的坐在原處連動都不敢動。
「你……說的是真的?」他遲疑但又滿懷希望的問著。
什麼聲音都沒有。
原來她早已經睡著了。但乃文還是很開心,不是因為她的意思中有生小BABY的意願,就算她願意,他還不見得答應。他之所以這麼開心,是因為小隻提到「他們」的小孩!他們的小孩!他和小隻的小BABY,她為什麼這麼說?是她相信他愛她了嗎?還是她又重新愛上她?那麼他和小隻真有未來可言了?是的,他們真的有未來可言了,他相信他剛才是絕不會听錯她的一言一語的,雖然她在半睡半醒之間吐露的,但他相信那絕對是真話,人都是在自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說出真話,不是嗎?上帝!他真想跳起來大聲吹呼,就算引旁人側目,他都不在乎,可是小隻靠在他身上,他可不能隨便亂動,所以只好作罷!蘇隻在隱約中似乎听到有人在歡呼的聲音,就好像隔著一座好遠的山一樣,但是為什麼又好像突然隔著一層薄紗一樣,吵得她無法睡下去,而且她的枕頭好像開始在動了,真討厭!為什麼她想好好睡一覺都不行呢?她覺得好累好累,不只身體上的疲累,就連心理上她也累得受不了,光是擔心杜琪姐,她就緊張個半……天,但是她不記得小BABY的臉啊,她困惑的在濃濃的睡意中緩慢的思考,小BABY……她猛著張開眼楮,第一件事就是發現原來她的枕頭是活的,而且羅子嚴不見了,里頭也沒傳來杜琪姐的叫聲。
這是怎麼了?
「你總算醒來了?」乃文充滿笑意的望著她。
「現在幾點了?」她的聲音啞啞的。
「早上五點二十三分三十九秒。」他輕快的回答。
但她一點也沒有輕快的感覺。「五點二十三分?這麼久了?你怎麼不叫我?杜琪姐呢?羅子嚴呢?他到哪里去了?」
他保持著笑容,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一點也不久,而且我根本不打算叫你,因為我想讓你睡個飽,杜琪安全產下一名可愛的小女嬰,子嚴進去看她們了,而且就是在剛剛。」
「真的?」她開心的無法言喻。「我也要去看看。」她想站起來,結果一時腿麻,整個人又低呼一聲,歪斜倒坐回去,幸虧是靠他的扶持,才坐在椅子上,要不她早躺在地上了。
他簡直無可奈何的重重嘆息。「只能一個人進去,你想看杜琪,明天再來看吧,如果想看小BABY,待會護士小姐會抱出來的。你就乖乖坐在這里等,可以嗎?」
她紅了紅臉。「我不是故意的……」
「我听你這句話不知道第幾遍了。」他無奈的盯著她。「下次要是再這樣,我干脆整天跟著你,隨時救駕算了。」
「沒有下次了。」她慎重宣言。
才怪。但他並沒有說出口。這個小迷糊命中注定要靠他保護她一輩子的,怎麼可能不會再犯呢?
「啊!」蘇隻第一個看見護士出來。「小BABY出來了,小BABY出來了。」她的語氣興奮的就像是個小母親,但她仍然很小心的站起來,確定不會跌倒也不會腿麻,才一溜煙的跑到抱著小嬰兒的護士面前。
乃文搖搖頭,跟著她過去。
「好可愛啊!乃文,你看見了沒?她的手好小好小,小小的腳,好可愛,哇,還有她的頭耶……」她一直驚奇不斷的贊嘆眼前的小小嬰兒,弄得他心也癢癢的,不時用手去踫嬰兒的小手、小腳。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小的嬰兒。」乃文崇敬的看著小生命。「這麼……」他思索著形容詞。「這麼令人感動。」
「當然!不看看是誰的孩子!」羅子嚴跟在護士後頭,得意的微笑,完全不同于先前那副緊張的模樣。
乃文不屑的冷哼一聲。「每一個小孩子出生都是這樣的,姓羅的,他也太自傲了吧!」
羅子嚴聳聳肩。「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誰說的……」乃文仍想抗辯。
「她叫什麼名字啊?」她打斷他們的對話,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話。
「你們替她取名字了吧?我總不能一直叫她‘喂’吧。」她笑咪咪的去踫小嬰兒的小指頭,好軟,好舒服耶。
「我和小琪打算叫她子琪。怎樣?不錯吧!」羅子嚴露出一個為人父的笑容,看得乃文恨得牙癢癢的,他打算等他和小隻的事解決後,他要去領養一個小嬰兒,小隻一定不會反對的,光看她現在的樣子,就知道她很喜歡小孩子,到時候他要帶小嬰兒天天去姓羅的家里,要比大家一起來比嘛!現在他不好意思再模模小嬰兒的小手,但他相信不久之後,他愛模多久,愛看多久都可以。
「哇!小子琪,我叫你小子琪,好不好?你好可愛呢!」她不斷的用指頭去逗弄她。
「看來你的小妻子似乎很喜歡我的小女兒,什麼時候可以听到你們的喜訊呀!」羅子嚴實在忍不住的調侃他,沒法子嘛,誰叫他心情好得不怕天塌下來。
乃文眯了眯眼。「不知道你是否忘了站在這里大半夜的那個男人,他又緊張,又歇斯底里,差點沒把地板走爛的樣子!」
「那是因……」
「乃文!」她再度打斷他們男人之間的對談。
「什麼事?」
她不說話,只是一直在使眼色。
「怎麼了?不舒服嗎?」他的心馬上被拉回來了。「這里是醫院,我們可以請醫生來看看,我現在就去找醫生去。」他轉頭就走。
「不是啦。」她皺皺眉,讓護士先帶子琪走。她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干爸干媽呀!」
他清清喉嚨。「不急于這一時吧!」
她苦起一張小臉。
他嘆口氣,摟住她的腰。「好吧!姓羅的,你時來運轉了,我和小隻想做你們小子琪的干爸、干媽,你趕緊答應吧!」他一副高傲的樣子。
「乃文!」蘇隻又苦起臉。他怎麼這樣子嘛!又不是向人討債。
羅子嚴挑起一道眉。其實心里早就願意了,就算他們不想做,他也會逼他們做子琪的干爸、干媽的。
「這個嘛——」他假裝思考一會。「雖然說你們是我和小琪的好朋友,但是我怕子琪將來萬一受了你的壞影響的話……」
「羅子嚴!你要不讓我們做小子琪的干爸、干媽的話,明天我就告訴杜琪姐,到時候你就要小心了,我可是會說一大堆不利于你的話唷!」
她威脅著。才不管乃文的輕笑。
「天啊,看來你的小妻子完全學會了你的威脅利誘了嘛。看來我不答應是不行了。」
「哇!」她掩不住笑容,心里放下了一顆大石,也松懈了不少。「乃文,以後我們可以常常去看子琪了,是不是?」她勉強抑制住一個哈欠。
「當然!」他忙不迭的回答。以後?他真的有希望了。他對上羅子嚴恭喜的眼光。天啊,他真希望好運永遠跟著他。
突然他感到小隻完全靠在他身上。
「我想你應該要送你的小妻子回去了,我從來沒看過一個人高超到這種地步,站著也能睡著。」羅子嚴好玩的打量靠在乃文身上的蘇隻。
「她累了一晚上,當然說睡就睡。」他小心的抱起她。「再說她的心中大石一放下,整個人一松弛,當然就困了。」
羅子嚴嚴肅起來。「我很感激你們,要不是他們昨晚來我這里,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廢話少說。沒有我們,你照樣可以做得很好。現在我要載小隻回去,我可不放心她在這里睡,你有什麼事要我順便做的?」乃文微笑的注意到他懷里的小妻子正不自覺的自動靠向他胸膛,心里喜悅又加了幾分。
「我恐怕要搭你的便車了,我還得回去拿小琪的換洗衣服,對!我還要叫何嫂炖些雞湯,還有……」子嚴暗中細數妻子需要的物品,但他真的很不希望離開杜琪身邊,哪怕是一會兒!這一切全看在乃文的眼里。「算了!你還是列一張清單好了,我幫你回去拿。」
「那怎麼好意思呢?」羅子嚴感激的回答。「你不是要送你老婆回去嗎?」
「對!等我送她回去後,我再去你家,又花不了多時間。反正小隻要是知道我不幫她心愛的干女兒做點事,她肯定要我好受。快去列清單,去啊!」
這會兒,羅子嚴根本無法拒絕,一切都以杜琪為重。他趕緊找張紙,把他需要的東西全列出來,交給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