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離不開刺痛的韶華。
時光恍惚。暖冬的陽光，從窗外射進房間里，回憶漸漸在腦海中串聯，浮出地平線。
1992年，l鎮的一所小醫院，一位小成員踏著殘落的芳香到來了。
護士撩起門簾，看到手中的孩子，老人高興著走上去接過孩子︰「姑娘辛苦了！孩子媽媽沒事吧？」
「沒事，累壞了。現在睡著了……孩子真可愛！」
「這？……孩子怎麼那麼毛？」老人緊張地伸手，輕輕地撥開包著孩子的毯子，檢查起來。「怎麼會那麼多？怎麼連身上都有？」
「老人家，不用擔心。醫生說等孩子長大以後，那些毛會慢慢月兌落的。」小護士保證的說到，「瞧！那眼楮多圓多亮呀！長大以後肯定是個小美人！」
「女孩兒？」老人顯得很興奮，「女孩好帶呀！喲，外孫女。我的乖乖小外孫女喲！」
剛為岳母買水回來的司徒明英看著她像是懷里抱著什麼，自言自語︰是孩子生了吧！激動的小跑過去︰「媽！孩子生了嗎？」。仔細看清她懷里的小孩嚇了一跳。渾身是毛，簡直一個毛孩。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不敢伸手去接。
「抱一抱吧，她始終是你的女兒！而且剛才這個小姑娘也說了，醫生說過等孩子長大了，那些毛就會褪去的」，見自己岳母大人開口，司徒明英才窘迫的趕緊把那個剛剛出世的孩子抱在懷里，朝那張可愛的小臉笑。
「她媽媽呢？」
「在休息，應該還沒醒過來。」小護士搖著孩子的手說。
「我想進去看看。」
老人轉向護士︰「現在可以進去嗎？」。
護士幫他們掀開門簾，小聲的提醒︰「小點聲，人剛剛生完孩子，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謝謝！」司徒明英抱著孩子跟自己岳母進去了。
周雲睡得極淺，听到腳步聲醒來了。
「吵醒你了？」司徒明英寵溺的看著周雲。
「沒有，睡不著……」看到母親跟在後面關切的問︰「媽，你去休息吧！別累壞了身體！」
「我沒事！精神好的很呢！一看到外孫更是高興！」
「我想看看孩子。」
司徒明英坐在床邊，把孩子放在兩個人的中間，周雲輕輕撫模著孩子的小臉蛋︰「男孩？女孩？」
「女孩。看，像誰？……來來，給媽媽笑一個，乖。」孩子的姥姥滿臉的幸福。
「像她媽媽。……呀！她笑了！瞧，她居然笑了。」司徒明英憨憨的看著周雲，一時間激動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
躺在病床上的周雲，看著母親跟丈夫圍著女兒，突然想到︰「給孩子想好名字了嗎？就知道在那叫人家笑。」
「對呀！我外孫女兒，叫什麼名字啊？……拉拉小手，外婆最愛我外孫女啦！」
「想好了」，司徒明英的眼楮一直沒離開過孩子，「單名︰戚。」
「戚，不是悲傷的意思嗎？給孩子取這名字，不太好吧？換個喜慶一點的。」
「取，相親相愛的意思。」
「司徒戚……」
司徒明英年輕時當兵，退役後到政府里做司機。周雲沒有工作，整天閑散在家。院子里住的都是些政府干部主任、老師，司徒戚這樣的生長環境，使得她受到良好的燻陶，接受能力很強，司徒夫婦在司徒戚三歲半的時候開始教她背誦唐詩宋詞。
周雲由于本來身體就不太好，生了司徒戚以後，司徒明英夫婦沒有再要孩子。重男輕女的觀念，對于獨生女的司徒戚，卻也只能是外婆的掌上明珠。
司徒戚半歲，周雲的身體不好，司徒明英又整天早出晚歸，就把司徒戚帶到外婆家。外婆一手把司徒戚帶大的，直到她上學了才被司徒夫婦接走的。外婆對她的小小外孫女很是喜歡，半個小大人的孩子嘴巴特甜，見人就叫。大家都說外婆的外孫女招人愛，說的外婆心里樂滋滋的。
總是喜歡跟著外婆到田里干活，但是小小的司徒戚知道什麼是干淨，從來都是叫外婆背著自己，不肯站在田埂邊上。剛學走路，沒站穩摔了跤，外婆叫她自己站起來，死活不肯，只是壓了手腕撐著，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別人去抱她起來。要是沒人理她，她就哭，直到有人過來把她抱走。總之因為怕再次被弄髒而絕對不會自己站起來。
一毛錢就能買到一支冰棒。司徒戚最喜歡鄰村的一位騎著破舊自行車的伯伯賣的冰棒，甜爽爽的。他總是站在曬谷場靠近房屋的一角，總是能吸引全村的小孩圍住他，想想要是大家都能這樣圍著自己該多威武。
被外婆寵壞了的司徒戚性格也越來越倔，大表哥，大表姐，小表姐總是沒事就逗司徒戚玩，司徒戚覺得被欺負了就找外婆告狀，有時候仗著外婆的寵愛跟表弟整一張小凳子，搶不過又是哭，見別人被外婆凶，就可以得意半天。
司徒戚長大了，外婆越來越管不住她，司徒明英把女兒接回去住。面對兩個「陌生人」，自己最最可親的外婆不在自己身邊，一種恐怖還是漫布開了。回家的第一個晚上，司徒戚哭醒了。
「怎麼了？怎麼哭了？」被吵醒的司徒夫婦不知所以然的看著一臉眼淚的司徒戚。
「我……我……我要外婆……」不斷抽泣的司徒戚一心只想著外婆。
「小戚乖！媽媽在這里。」周雲輕撫司徒戚的額頭，幫她擦干眼淚。司徒明英起身到客廳去拿紙巾過來遞給周雲。周雲沒有接過去，做起來靠著床頭，小聲對司徒明英說︰「用毛巾擦吧！孩子哭的都出汗了。」
「嗯。我去拿。」司徒明英掀開被子跑著出去。
「嗚嗚……不，我要外婆！外婆……」
「乖，外婆在家等小戚。」
「不！我就要外婆！」司徒戚越哭越凶了，手腳亂劃，周雲身體支持不住，沒抱住司徒戚，讓她滾下床了，剛好踫到頭，這下司徒戚哭得更凶了。
司徒明英剛好過來，把她抱起哄著︰「哈……爸爸幫小戚吹了不痛了，不痛了。小戚不哭啊！」
「再哭！再哭等下又踫到頭！」周雲試著嚇唬小戚。沒想到還真的止住了司徒戚的哭泣，她抽泣，巴巴的看著周雲。
周雲從司徒明英受傷接過司徒戚︰「來，媽媽抱！快睡吧。小戚乖乖睡覺，明天外婆就來看小戚了。乖，听話啊……」周雲拍拍司徒戚的背，搖著，慢慢的把司徒戚哄睡著了，擦干淨司徒戚的臉，又叫司徒明英拿了干毛巾塞到司徒戚背後，嘆氣︰「背都濕了。」
「她好像睡著了……明早上得記得洗澡換衣服。」司徒明英像是自言自語般。
「孩子離開我們太久了，偶爾去看她，根本遠遠不夠。忘記我們，也是報應……當初就應該不叫媽帶她的，自己辛苦一點一家人也好過。」
「你身體不好。」
「……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