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里,趙宜主看著伏在趙合德膝蓋上的胡錦墨,撫模著她的臉,抹下一行眼淚,對趙合德說道︰「合德,你知道嗎?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的兩個妹妹不合,因為……」
趙合德打斷了趙宜主的話︰「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為了一個奴婢,這樣恐怕不值當吧!她只不過是師傅救下的一個低賤的奴婢,身份低微,我們又何必要這樣呢。」
趙宜主靜靜听完趙合德的話,眉頭微蹙,沉思了片刻,輕聲對趙合德說道︰「合德,我知道你不喜歡錦墨,但你想過姐姐的感受嗎?錦墨雖說是伺候咱們的,但還是要和咱們日夜相處,又有誰知道她對我們是真心呢?只有我們真心對她了,她才能將心比心,真心對侍我們,你說呢?這只是個權宜之計,合德,在我心里永遠只有一個好妹妹。」
說完趙合德已落下了凡顆淚珠,但還是像懵懂小孩一樣伏在趙宜主膝蓋上哭了起來,趙宜主安慰趙合德︰「合德,別哭了,你看你的朱砂妝都已經花了,姐姐白衣墨裙倒是被美人的雨露滋養過,還是不靈靈的,極其透徹呢!」說完,便將剛盤好的去錦公雞頭給放了下來,長長的頭發絲兒如瀑布一般涓涓而下。
趙合德嗔怪地看了趙宜主,小聲嘟囔︰「姐姐的口齒真是越發伶俐,真是慣會取笑妹妹了呢。」說完,兩人便對視一眼,嫣然一笑。
過了一會兒,便到長安城郊。听了車夫那小廝的吆喝,趙宜主和趙合德被搖醒了。
正在周公那兒閑游的錦墨先跳下車去,趙宜主和趙合德二人在錦墨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剛下馬車,那車夫小廝說也未說便駕著馬車疾馳而去,只留下錦墨、趙宜主、合德三人在鄉野間閑游,慢慢尋找著趙君臨的下落。
忽然,錦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手里著一株還沾著晨露的桃花,桃花的清香撲鼻而來,晨曦初陽映在錦墨那稚氣未月兌的臉上,顯得極為和諧。她快步跑到趙合德跟前,對她開玩笑︰「人家都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姐姐就好似這桃花一般美麗、妖嬈、灼灼其華、宜其室評家呀!」
趙合德听之後臉色有些發紅,紅一陣兒、白一陣兒,輕輕拍了胡錦墨的腦袋一下,嗔怪地看著她,沒好氣地對她說︰「你這小丫頭啊……」說完,便去追那逃跑的錦墨了。
嬉鬧好一陣之後,她們還是恢復了正常的趕路,趙宜主和趙合德畢竟體質能好一點,長時間的趕路沒什麼事,但是錦墨卻不行了,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大喊大叫著累了,虧得有趙宜主在這兒,一個勁兒的哄著錦墨,說一會兒便到了。最後,連趙合德也有些叫苦不迭了。
走著走著,趙宜主一行人便到了一座山下,听師傅們說比幽州的八寶山還高呢,像是叫驪山,她們在驪山腳下發現了一個小山村,叫安余寨,據說是當年趙秦邊境的使者在此居住過,因此,當地人便叫此村為安余寨,自秦朝以來,便是商貿往來的重地,近來,一批來自大秦國的商品便在此交易。
剛走進村里,錦墨那疲憊的身軀又變得活蹦亂跳了起來,她在街上左轉轉,右蹦蹦,生怕把哪一個鋪子漏掉了,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一個院子里,听師傅們說,便是這里了。在趙宜主的指引下趙合德和胡錦墨走進了院子,院子不大,有一間堂屋和兩間廂房,趙君臨就在這堂屋里,院子里有三個下人,一個是領頭的,迎上來向她們問安︰「是趙宜主姑娘吧!」
趙宜主微微頷首,趙合德和錦墨也縮到了趙宜主身後。
那個領頭的女宮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說道︰「老奴歐陽玉屏參見姑娘,參見合德姑娘,近日公子不在,不如三位先在上廂房住下吧,老奴先去傳膳了,讓玉英和玉霞帶您到廂房吧。」說完便走了,那兩小丫頭也應一聲,帶著趙宜主一行人去廂房了。兩位丫頭很能干,幫他們收拾好行李後,便告退了。
進了廂房,錦墨已有點累了,便草草洗了把臉便躺下了,趙宜主也有些累了,但還沒有睡,只是住臉上撲了撲涼水,趙合德將頭上的珠釵拔了下來,步瑤倒還沒的卸,只是把那支鳳步瑤換成了翡翠流蘇步瑤,又用附子粉給她補了補妝。
不一會兒,歐陽玉屏便來傳膳了︰「兩位姑娘,膳已經準備好了,請隨老奴來吧。」
趙合德想去叫醒胡錦墨,可是,趙宜主看她睡得太熟,就拍了拍趙合德,示意不要叫她了,等我們吃飽了在飯里挑幾肉菜給她帶回來算了,省得費時費力。
趙宜主和合德二人隨著歐陽的帶領下來到了餐廳,餐廳並不大,只有玉喬和玉漱兩個人待宴,餐桌是用黃花梨木的尾部雕琢而成的,廳堂里並不敞亮,在堂里只吊了一盞宮燈,只不過餐桌上擺了許多蠟燭。餐桌上的菜不多,但擺得卻很整齊,趙君臨特地準備了豐盛的杏花村汾酒,和趙宜主和合德最愛吃的肘花玉蹄和木薯丸子,還有一道繪八仙和商芝肉呢。
她們二人剛落座,就已被豐盛的酒菜給呆住了,在路上他們吃的干糧已夠讓他們倒胃口,如今見到這豐盛好酒好菜,早就興奮地呆住了,正在達時候,外面來了幾聲儀仗之聲,一個尖酸的聲音傳進來︰「陽阿公主駕到!」只見從門里走進了一位二十幾歲的女仕,打扮華麗,頭上戴的是大秦國國主進供的碧銀寶石翠華釵,打扮的是京里流行的公雞頭,頭邊還戴著一對鳳羽霓翎金步瑤,頭中間插著一朵雨露牡丹,還掩著九鳳鸞翠珠霞破,眉邊點一顆朱砂痣,穿得是大食國藍瑩繪春戎裝,下面系的是九擺大長裙,緩緩向她們二人走來。
陽阿公主剛落座,低下的丫頭、公公們都齊聲呼道︰「陽阿公主長樂無極。」
陽阿公主微微擺手,示意他們起來,用手指了指酒杯,玉喬立馬將酒杯斟滿了酒,公主舉起酒杯,微微有些悻悻作態地說道︰「兩位就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吧,你們好,小女姓劉,名瀾,封號陽阿公主,這酒菜是趙公子為你們準備的,你們如果不嫌棄,小女敬你們一杯了,對了,小女現還有事就不陪你們,先告辭了,紫蘇,咱們走。啊,累死了啦!」
陽阿公主剛說完,便將這上好的杏花汾酒往地上一倒,瓷磚上都灑滿了瓊漿玉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有些作態地將頭上的鬢一,在那個叫紫蘇地丫頭攙扶下離開了餐廳,向遠方走去,那個叫紫蘇的丫頭還充滿挑釁地向趙家二姐妹瞪了瞪,眼神中充滿了不屑的神采。
陽阿公主剛走了不到一會兒,餐廳恢復了平靜,歐陽夫人還是比較細心的,她吩咐了一個叫菊青的丫頭收拾了地上的酒漬,趙宜主還好,趙合德卻沉不住氣了,她一把將玉質筷子摔在地玉盤之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誰知,那玉筷子質量極好,莫說摔上一次,就是用內力也不可能完全震碎。玉筷差一點滾落在地下,還是那個正在收拾酒漬的菊青丫頭眼疾手快,一把便把玉筷抓住了,恭敬地擱在桌子上,趙合德竟已然得有些呆了,這丫頭怎麼如此伶俐,莫不是……
容不得趙合德再多想,歐陽夫人已是聞訊趕來了,見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一些瑣事,她躬身向趙合德說道︰「老身見過合德姑娘,恕老奴多嘴了,陽阿公主和你出身不同,她是皇帝最小的女兒,亦是皇上最愛的女兒,您實在沒有必要去招惹她。再說了,公主從小嬌生慣養,任性些,吃醋些的事也是有的,更何況你將來還是要屈居于她,現在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呢?你是公子的妹妹,老奴不得不再說一句,小姐您這樣做實在是有一些莽撞了。」
趙宜主此時也顧不得吃飯,挽著趙合德的手臂,輕聲勸他道︰「妹妹,行了,咱們快來吃飯吧,咱們是有氣量的大人,又何必要跟那嬌生慣養胚子說理呢,算了吧。」
听了趙宜主的話,趙合德原本憤憤不平的心里變得人些平靜了,感覺趙宜主說得還有一些道理,心里便不在生氣,只是喜怒不形于色,她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只是原本粉撲撲的小臉上多了幾絲殷紅。
飯還繼續吃著,只不過這些丫頭明顯到氣場有些不對,手底下又愈發麻利,生怕再添什麼亂子。趙宜主為了安慰趙合德,倒是在她的碗里夾了不少她愛吃的水晶蝦球呢,水晶蝦球的口感極好,蝦球個大肉女敕,像是東夷進貢的,讓趙宜主有些白女敕的臉上很快恢復了血色。
這頓飯吃得極快,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吃完了,趙宜主和趙合德都忘給胡錦墨盛些飯,還是歐陽夫人心思細密,早已叫人吩咐了一份飯菜,放在了玉盆之中,準備送到廂房中。
回到廂房里,趙合德才將濃妝化掉,露出滿臉不悅之色,而胡錦墨正在看一本書,也許是看得正入迷呢,所以並未看見二人回來,後來聞互飯香才連忙放下書本,跑到趙合德身邊,正想說話,但是見趙合德一臉怒色,連忙跑道趙宜主身邊,對她說道︰「姐姐,錦墨餓了!」
趙宜主听到了這話,有些好笑地模模她的頭,說道︰「好啦,別鬧了,姐姐給你吃飯。」說完便從身後取出一個白玉匣子,胡錦墨見到這白玉盤子,連忙伸手去拿,可趙宜主卻把她的手給打住了,直到飯菜有些涼了才給她的,顯然是怕她的手給燙了。
胡錦墨吃完飯,看了一會兒便去睡覺,趙宜主坐在梳妝台前,拔下一根根白發,暗自憂傷,卸下朱砂妝,只是朱顏改,淚無雙,淒淒涼涼,只不想是終究一場,孤芳自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