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秋 第四十章 哥哥

作者 ︰

(今日第三更)

「民女謝過可汗。」沈小汐輕聲向月兌月兌不花說道,月兌月兌不花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謝什麼,舉手之勞罷了。」月兌月兌不花微微搖頭說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汗……怎會來到這里?」

月兌月兌不花又笑了,包含著莫名的味道,似自嘲︰「我是個閑人,閑來無事便四處逛逛。」他頓了頓,看向床上昏睡的阿爹,身上的那股憂郁越發的濃郁︰「自從這位老丈來了之後,我倒是有了個說話的,時不時的過來看看老丈,倒也自在了不少!」

「謝謝可汗對我阿爹的照料了。」听到月兌月兌不花說他經常來陪阿爹,沈小汐對月兌月兌不花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層。阿爹孤身一人在這異族之地,肯定有著諸多不習慣,有這位瓦剌可汗的照看,他的日子肯定能好過一些。

月兌月兌不花替阿爹拉了拉被子,站了起來說道︰「都說了不用這般客氣,今日你剛來,我也就不多打擾了,老丈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你,多陪陪他吧,改天我再來看看。」

「可汗費心了。」

目送著月兌月兌不花出了帳篷,沈小汐坐到阿爹的床邊,緊緊地握住阿爹干枯又蒼老的手,用力的貼在自己的臉上,「阿爹,你一定要好起來!」她默默地說著。

朝陽璀璨,草原上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唯有遠處漫漫幾十里的松林靜靜地矗立,沐浴在朝陽之下,暗青上被涂抹了一層金輝的色澤,訴說著草原故事。

沈小汐站在帳篷遠處的一方小土丘上,注視著那一片好似要蒸騰而起的松林,通紅的眼珠昭示著她一夜未睡的擔憂。

「在想什麼?」一聲略帶關心的低沉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小汐微微一滯,隨即轉身,原來是也先。「也先大哥,你怎麼來了?」

也先從沈小汐的語氣中沒有听到預想中的疏遠,他的語氣有些激動︰「過來看看你,老遠就看見你在這里站著,怎麼,昨晚沒睡好?」沈小汐泛紅的眼楮很明顯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我只是擔心阿爹。」沈小汐避過了也先的視線,這關心,她還是覺得太有些突然。

「听說天山雪蓮頗具奇效,我已經派人去采了,要不了幾日應該就能回來,朵兒你不要太擔心了,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看沈小汐避過自己的視線,也先的語氣也有些失落。

「真的?」沈小汐忽然精神振奮起來,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當然是真的,哥哥怎會騙你?」

「謝謝,謝謝你!」沈小汐認真的看著也先說道,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注視著也先。她雖不知天山雪蓮能否治好阿爹,可她也听說過,這天山雪蓮是一味神奇的藥,經常被人們傳的神乎其神。

「朵兒,對哥哥,不要用謝謝!」也先突然很嚴肅的對沈小汐說道。

沈小汐愣住了,她從也先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真摯,愣了好久,她忽然低下頭,「我知道了。」她低聲說道,朝陽下,她的眼楮越發的紅了。

日升月落,汪燻兒孤獨的漫步在御花園中,天空中陰雲彌漫,就像她的心情一般,「也不知小汐和錢姐姐是否平安……」她喃喃自語著,這一個多月,朱祁鈺再也未從來找過她,大多時候,都是她偷偷地跑去永安宮,躲在暗處靜靜地看上朱祁鈺片刻,而後又帶著滿心的酸痛離去……

柳木為骨,氈布為皮,鬃繩為筋,這小小的蒙古包依舊是永垂的模式,三個人影站在蒙古包的門口閑聊著。

「小汐,你阿爹……這兩日可見好轉了?」錢皇後依偎在朱祁鎮的身邊向沈小汐問道。她的左眼依舊有些失神,漫無焦點,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種靈動的光彩,那是從心里透出來的歡喜,不再似早日的死氣沉沉。

兩道黛眉微微地皺起來,沈小汐說道︰「大夫說,半個月內,若有天山雪蓮入藥,阿爹或可得救,否則……」

「也先、你哥哥不是派人去采天山雪蓮了麼,不知快回來了沒?」相處多日,沈小汐是也先妹妹的事情早已不再是什麼秘密,錢皇後自然也早知曉了。

「天山路途遙遠,也先大哥派去的人已經走了十多天了,至今還沒消息,也不知能不能趕得上……」

旁邊的朱祁鎮向沈小汐笑笑,安慰說道︰「放心吧,以天山雪蓮的奇效,只要取得它回來,你阿爹的病情絕對可以控制住。」這些日子,時不時的陪錢皇後過來看沈小汐,朱祁鎮也漸漸與沈小汐熟絡了。

「呦——」

「噢——」

蒙古包後方響起幾聲吆喝聲,隨即地面都開始微微震顫,沈小汐三人匆匆轉身,藍天之下,只見遠處成群的馬匹在十幾個趕馬人的驅趕之下匯聚起來,然後又被驅趕著向遠方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錢皇後不解的向朱祁鎮問道。

朱祁鎮忽然又笑起來,嘴角的那抹玩世不恭從未消除,「也先這個哥哥可當的真是大方!」他說道。

「怎麼回事?」錢皇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上來,旁邊的沈小汐也把目光對向了朱祁鎮,等著他解釋。

「那是五千匹駿馬!」朱祁鎮指著那一群群的馬匹說道︰「也先拿來為他的妹妹換一套衣服!」

……

「咳、咳咳!」帳篷里忽然傳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阿爹!」沈小汐驚叫一聲,趕緊回身掀了帳門進了蒙古包中,身後朱祁鎮和錢皇後也隨沈小汐走了進來。

沈小汐快步走到床前,扶住正在努力掙扎著起身的阿爹︰「阿爹,你醒了?」

「咳咳!」阿爹勉力睜著眼楮,止不住的咳著,沈小汐拿過旁邊桌上的一杯水,輕輕地湊到阿爹的嘴邊︰「阿爹,喝點水。」阿爹干涸的嘴唇動了幾下,張開嘴感受著清澈的水珠從喉間滑過,喝完了小半杯,阿爹喘了幾口氣,終于不再咳︰「小、小汐,外邊是怎麼了?好大的動靜,出了什麼事了嗎?」。他的語氣虛弱而無力。

沈小汐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身後的朱祁鎮朝阿爹笑笑,說道︰「老丈,您老人家別擔心,是瓦剌的太師也先用五千匹馬從樓蘭古國給小汐換了一套衣服,這會兒是樓蘭國來了人,正趕馬回去呢。」

「也先對小汐這個妹妹可疼得緊呢,我都想有個這樣的哥哥呢。」錢皇後也在一邊幫腔道。他二人看得出沈小汐父女的感情,怕這重病的老人還為沈小汐的處境擔憂,才這樣寬慰著老人。

沈小汐感激的看了朱祁鎮和錢皇後一眼,錢皇後調皮的向她擠擠眼楮。

「好、咳,好啊,這樣我這老頭子也就放心了。」阿爹吁了一口氣,有些釋懷的說道,只是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舍的意味。

「哦!對了,過兩天也先還打算要為小汐辦一場篝火晚會。」朱祁鎮忽然又說道。

沈小汐搖搖頭,沒有做聲。阿爹努力抬起手默默沈小汐的頭發︰「孩子,不想去嗎?」。

「我想陪著阿爹。」

「小汐啊,這是你哥哥送給你的禮物,要去,知道嗎?」。阿爹顫顫巍巍的說著,一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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