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和錦知寒通知了嵐國宮里的人準備即刻就走,可也因為疏影和尚祁遠的事情拖到了七月十五的時候,才匆匆忙忙到了鐘城。
七月中的鐘城,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湖多,涼快。
當錦知寒看到我像攤泥一樣趴在湖邊的美人靠上的時候,有些惱火地說︰「別的女人都是倚靠在上面,稍作休息。你就趴在這里,說你是死狗一樣,都是抬舉你了。」
我連眼皮都懶得抬,說︰「當年吳王夫差為了讓西施可以在路邊休息在建了這些‘美人靠’,我不過就是發揮了一下它的真實作用,你就不要在那里叫了。這個天已經夠熱了,你再叫下去,我真的又要找地方洗澡去了。」
錦知寒坐到了我的邊上,說︰「哪有你說的這麼熱?是你自己心里煩躁。」
我轉頭瞪了他一眼,又轉頭,說︰「不理你,懶得理你,就是趴在這里還稍微舒服一點。」
「走啦,不要在這里待著了,我找到家酒店,最出名的就是木饅頭了,應該比你待在這里涼快很多。」錦知寒說。
一陣風又停了,又熱了起來,我用手扇扇風,說︰「木饅頭,什麼東西啊?」
錦知寒突然興奮了起來,說︰「你終于也有不知道的東西了!木饅頭就是加入糖水和果汁的涼粉,听說這家酒樓還有自己的冰窖,涼粉里面真的有冰啊。」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說︰「快點走,我們立刻就去!」
錦知寒笑了起來,說︰「看看你,看來真的是熱怕了啊。」
我不理他的取笑。拉了他立刻就走,天曉得為什麼我會這麼怕熱,明明以前都不怕的。
轉來轉去終于找到了那家酒樓,不過既然是這麼出名的酒樓,生意卻不是很好。
我們走了進去,很快就有伙計端了兩碗涼粉上來。光是看著都覺得分外涼爽。
我好奇地問道︰「小哥。為什麼你見我們進來就端了涼粉給我們,卻不問我們要吃什麼?」
伙計看了我們一眼,說︰「兩位是外地人吧?我們這家酒樓雖然出了名涼粉好吃,可其他的菜色真的做得不好。老板偏偏對手下的廚師顧念舊情。也沒錢請新的廚師,生意自然就不好了。夏天還好,有人來吃涼粉。其他的季節可就慘了。」
我推了推錦知寒,說︰「我們也是有緣來這里啊,幫幫他們吧。」
錦知寒慢慢吃下一勺涼粉。說︰「幫忙也不是不可以,報酬是不是你給啊?」
我用力踢了他一腳,說︰「你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什麼不是我給錢?還跟我要報酬?」
錦知寒放下了勺子,撐著下巴。無奈地說︰「要幫他們很簡單啊,既然他們沒錢請別的廚師。就給他們的廚師上幾節課,讓他稍微進步一些。再多開發一些與冰有關的甜品,發揮他們的特色就行了。說到底,這麼家酒樓,最重要的還是菜品的好壞,只要廚師手藝進步了,什麼都行啊。這點,你比我更清楚。要不然這樣,你不是說我們和這里有緣嗎?你親自教啊。」
我一挑眉,說︰「好啊,若是我親自教,你是不是也應該找點事情做做,賺點錢啊?」
錦知寒深吸一口氣,說︰「好,你做廚娘,我就做伙計。」
我轉頭看向伙計,說︰「麻煩把你們老板請出來,我們有事找他。」
伙計跟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們,立刻跑到了後面。
很快一個滿頭大汗、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跑了出來,他站在我們面前,一邊擦汗,一邊說︰「客官不知道有什麼要吩咐的?」
我看了眼錦知寒,示意他開口。
錦知寒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說︰「老板,你這兒招人嗎?她可是出了名的好手藝,如果你肯雇佣我給你做伙計的話,她就免費教你的廚師兩手。」
老板張著大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我笑著趴在桌子上,說︰「你看,你把別人嚇壞了。」
錦知寒清咳了一聲,說︰「老板,你到底答不答應?」
老板閉上了嘴巴,驚訝地說︰「公子,你是在說笑吧?我怎麼敢啊?」
我眯起了眼楮,又踢了一腳錦知寒,說︰「好啊,我說你怎麼這麼爽快地答應,原來這根本就是你的。剛剛來一個小城,就找到了最好吃的涼粉,怎麼可能?我不管啊,你答應做伙計了,要不然我絕對不理你。」
錦知寒模了模我的頭,說︰「陳掌櫃,你也听到夫人說的了?我來做伙計,她來做廚娘。給我們安排兩間廂房,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陳掌櫃一躬身,便離開了。
我吃了口涼粉,說︰「我也不知道應該說是小看你,還是高估你了。明明嵐繼雨已經查封了你大半的產業,你居然還有隱藏著的。可明明這家店的涼粉這麼好吃,你怎麼就放任這里的生意這麼差呢?」
錦知寒倒了杯茶,說︰「嵐繼雨根本沒有動到我的根基,蕊媽媽帶著我的賬本不是早就逃回去了?這家店還真不能怪我,之前我就跟陳掌櫃說過,他人實在是太和善了,真的不適合當掌櫃。正好你來了,就順便幫他一把好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我,我骨子里不就是你說的,奸商?」
我轉頭,不看他,說︰「我就是直接走進了你挖好的坑,明明是出來散心的,都變成當廚娘了。很好,我們在鐘城所有的花費都是你付錢了。」
錦知寒苦笑著說︰「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
在酒樓里的日子,比我想象得還要開心一些。
連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可以在廚房里傾注這麼多精力。憑著我在現代多年的冰棍經歷,我愣是弄出了我少東西,連楊枝甘露都被我弄出來了。當時錦知寒成了我第一個試吃的對象。那個不愛吃甜食的家伙也對此贊不絕口,讓我開心了好一會兒。那個廚師也沒有我想象得那麼差,怎麼說呢,只是沒有什麼人點撥而已。原來是陳掌櫃看重了人家老娘,遲遲不敢表露心意,只能雇佣了她兒子。再徐徐圖之。這點心思。剛來第一天就被我和錦知寒發現了,想不到陳掌櫃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純情。
錦知寒還真的做起了伙計,肩上搭了塊白布。還真像個跑堂的樣子。雖然前幾天砸了好幾個盤子,可到了後來,真的是做得有模有樣了。後遺癥就是。每天晚上就對我喊腰酸背痛,嚷著要我給他按摩。弄得我每天在廚房忙得半死,還要給他按摩。也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日子雖然不是男耕女織,卻也過得很是開心。每天晚上,我都會想,離賭約就越來越近。偷偷從廚房弄了一壇酒回房間,真的是每天每天的睡不著,只能夠用酒來安眠。這酒也不夠烈,往往喝上四五碗才稍微有些睡意。不是不記得歐陽鋒在我走之前對我的囑咐。要注意保暖,更加不能多喝酒。所以。我真的是個不听話的病人,為了睡著,我真的是什麼都干得出來。
到了九月份,那天酒樓剛剛開門,衙門的衙役卻走了進來,將一封書信交到了我的手上,就行禮離開了。
錦知寒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說︰「總是會到這一天的,打開吧。」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拆開了信封,是嵐繼雨寫的,讓我和錦知寒盡快到與玉山去。我隨手將信揉成團,扔到了桌子上,捂著耳朵,什麼都不想听。
錦知寒拉開了我的手,說︰「走吧,你不是還想乘機回龍朝嗎?不去可怎麼行?」
我的鼻子酸酸的,說︰「奸商,我現在特別希望我們是平凡人,就不用管這些事情,甚至可以躲在這里當一輩子的廚娘和伙計。」
錦知寒模模我的頭,他的眼楮也有些紅,說︰「你自己也說了,那是躲,躲是躲不了一輩子的。你也不是沒試過躲藏,之前躲到豫城去,不還是惹了無數的麻煩上身?現在有我在,你不用躲了,無論怎麼樣都有我陪著你,不是嗎?」。
我嘆了口氣,說︰「連我都不知道有你陪著是好是壞了,行了,收拾東西走吧。我們還要回臨城一趟,把無言的靈位和無名一起帶著,還有要買點藥材傍身,最可惡的是要把嵐繼雨的解藥給他。事情真是多得千頭萬緒,頭都要痛死了。」
錦知寒笑了笑,說︰「不要抱怨了,快點走吧。」
我有些不情願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看到角落里的那個酒壇,又想著該怎麼毀尸滅跡才不會被錦知寒發現。
錦知寒突然推門進來,說︰「不用藏了,我早就知道了。這里好歹是我的地盤,少了這麼大一壇酒,我會不知道嗎?我還特地在里面兌水了,就是怕你喝多。不要發呆了,快點。」
我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腦袋,說︰「你不介意你找上一個酒鬼?」
錦知寒走過來,用力揉了揉我的頭,說︰「你那些缺點,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快點,馬車都已經在下面準備好了。」
我拿了包袱就走,一邊還小聲嘀咕︰「越來越嗦了。」
錦知寒突然抓住了我的耳朵,說︰「嗦,這只是我的一個缺點而已。既然我已經徹徹底底了解了你,也是時候讓你開始慢慢了解我的缺點了。」
我趕緊拉開了他的手,說︰「好痛,這是人的耳朵!」
錦知寒奸笑著說︰「不是人的耳朵,我還懶得拉呢。快點走吧,天黑之前一定要到臨城。」
雖然前路漫漫,尤其是錦知寒還不知道我心里的小算盤,心里還是稍微有些開心的。尚祁遠已經叫守衛知返橋的人換成了上官青絕對的心月復,時刻準備著接應。與玉山的地形我也研究了不小十遍,心里也有了大概的計較。可惜就是陳玄敬自上任之後,只跟我打過一場仗,也沒有什麼能夠研究的案例,心里沒有什麼底。
我躺在錦知寒的腿上,閉上眼楮,煩死我算了。
錦知寒拍了拍我,說︰「不要想了,睡一會兒吧。」
我睜開了眼楮,看著他,說︰「要是我輸了怎麼辦?」
錦知寒一愣,說︰「我還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輸的情形,輸了就輸了,反正他也輸給過你嘛。」
我沒好氣地捶了他一拳,說︰「要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和他還沒有定下賭注。不過,真的,現在想什麼都沒用,我先睡了,到了記得叫醒我。」
疏條交映劇場二十四
尚祁遠終于按耐不住,找了張四和六出來,說︰「我可以假裝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張四和六出對視一眼,同時一笑,對著他說︰「你在說什麼啊?」
尚祁遠嘆了口氣,說︰「你們那麼大的陣仗,我都不用別人告訴我就猜到了,你們是不是準備在宮里辦婚宴?是不是公主終于答應和錦公子成親了?」
張四急忙說︰「不是不是,你也知道公主和錦公子已經鬧了這麼久了,哪里是這麼簡單就答應成親的?是給暗香和六出準備的,他們兩個當年也沒有好好在嵐國成親,現在回了龍朝,又有了自己的女兒,當然要給他們重新慶祝一番了。你說,是不是,六出?」
六出立刻點點頭,說︰「沒錯沒錯,我也病了很久,也是該弄點喜事來沖喜了。我們幾個人忙就行了,知道你在忙于朝政就沒有麻煩你。都已經全部交給公主準備了,也免得她天天跑去錦府門口發呆。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我們想要能弄多大,就弄多大。」
尚祁遠笑了起來,說︰「建議是沒有,不過這樣我就要給六出你準備一份賀禮了。」
六出搖搖頭,說︰「賀禮就不用了,到時候你準時來觀禮就好了。不過,說真的,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們明明已經弄得很隱蔽了,就是要瞞著暗香慢慢弄的。」
「好歹我也管著影衛那麼多人,總是能听到些風聲的。」尚祁遠說︰「不如乘著這個機會,順便讓公主和錦公子和好吧,他們兩個已經鬧了這麼久了,該和好了。有什麼場合比婚禮更適合讓他們兩個和好呢?」
張四和六出又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真的是個很好的主意。
張四拉住了六出,說︰「你沒別的事情,我們就先走了,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尚祁遠點點頭,說︰「快去吧。」
他們立刻離開了房間,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六出無奈地說︰「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張四瞪了他一眼,說︰「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對了,都到了他的府里了,偷一件他的衣服去量尺寸,喜服到現在都沒有準備呢。」
六出推了一下張四,說︰「你是雅賊,你去。」
張四眯著眼楮看著六出,說︰「我去就我去,你負責警戒著不讓尚祁遠發現。」
尚祁遠站在窗邊,負手看著他們兩個,嘆了口氣,想著,幸虧沒有告訴他們,其實他知道是他和疏影的婚禮。這樣也好,看看他們還能整出些什麼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