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鎮 第二章 孽緣開始

作者 ︰

此刻,隋場長,正坐在場長辦公室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嘴里叼著一根煙,他在等著白清秋的到來,他知道,白清秋一定會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從他眼光落到那女人身上的一刻起,他的心就再也無法守舍了,他今年五十歲了,也可以說是年過半百,他這輩子最愛他的老伴。老伴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嫁給了他。當時嫁給他的時候,也是女人味十足的。

那時候他家窮啊,九歲他就給地主放羊,晚上還要劈柴,還要幫他娘洗地主一家的衣服。很多時候一夜也睡不上一會覺,小孩子本身就覺大,有一次,他實在太困了,放羊的時候忽悠一下就睡過去了,傍晚,牽著羊群回去的時候,他一數,天哪!少了一只羊。

這羊不對,少了一只黑耳朵的,地主婆哇哇大叫。他就躲在他娘的身後,怯怯的看著地主婆。他娘也只低著頭,抹著眼淚。看你們這窮酸相,這羊你們是賠不起的,今年的工錢就頂賬了。地主婆還是覺得不解氣,用大號的縫衣針生生的扎透了他的腳心,那根縫衣針,從他的腳背穿進去,又從腳心拿出來。當時他娘瘋了一樣,去拽地主婆的手,給地主婆下跪,磕頭,求她饒了這個小娃兒。說要是不解氣,你就扎我的腳吧。可他當時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只是在心里暗暗的發誓,我一定要做個地主這樣的富翁,要保護俺這柔弱善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的娘。此刻,一抹殷紅從他嘴角流下,那是他發誓的時候咬破了嘴唇。

十幾歲他便領著老娘給人家出勞勁,他給偽滿洲國修鐵路,他老娘就給維修隊的工人們做飯。在那冰冷的秋天,他們那個維修隊,就住在外面的草棚里,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有蛇鑽過他的被窩。但是他不怕,他心里就一個想法,賺錢,做人上人。反正他有著一身使也使不完的力氣。

一九四九年,全國解放了。他們的維修隊的春天也來了,再也不用給日本人干活了。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到了五十年代中期在維修隊也干好幾年了,他隋志廣年年都是維修隊的勞模。

隨著時光的流逝,工友們也都陸陸續續的結婚生子了,唯獨他,雖然長得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可是他窮啊,還要養一個多病的老娘。沒有姑娘敢嫁給他。

爸爸,我在家閑的發慌,想跟你去你們的維修隊玩嘛。好不好,好不好嘛。文隊長對他這個獨生女,真是生生的疼的要命,自從這丫頭他娘生下她,就難產去了天堂以後,文隊長,就一直未娶,跟著岳父岳母帶著獨生女文金花過日子。

如今,寶貝女兒提出這麼個要求,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姥姥啊,我跟爸爸去他們隊上玩了哈。這文金花,當時也是個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被她姥姥姥爺爸爸慣的,跟什麼似的。大家也就是覺得這娃兒可憐,從小生下來,就沒了娘。

其實,文金花有她自己的打算,自從上次在爸爸他們維修隊開勞模表彰大會上,看到了隋志廣,他心里就一直惦記著是回事兒。總是有意無意的跟爸爸問起,關于他的事。她爸能不知道女兒的這點心思嘛。只不過沒有點破。可是老文心打心眼里想讓自己的女兒找個著裝的,吃公糧的。何況,他們那個年代,婚姻本身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能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就自己找了婆家呢。

去了幾次裝修隊之後,文金花干脆不用征得爸爸的同意了,悄悄的,三天兩頭的就往維修隊跑。他干活的時候,她就躲在一旁呆呆地看著,他大喝一嗓子,弟兄們,把這個枕木抬起來,一呼百應,那些工友們,就齊刷刷的跑來,听他指揮。這一卻,文金花看著眼里,心里就會涌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的感受。癢癢的!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少女懷春吧。

在家的時候,她就時常的跟外婆提起他。外婆就笑她這麼大的姑娘沒羞。她不管別的,心里就一個念頭,這輩子非他不嫁。就為這,老文跟文金花大半年都沒說話,老文就是不想讓女兒嫁給那個窮小子,他跟女兒說,在我隊上做工人,他的確是一把好手,可是他賺的錢都給他老娘看病了,他老娘一年四季,藥不離口,你在家嬌生慣養的,嫁過去做了人家的媳婦,你能伺候的了嗎,何況,他老家還一個不務正業,在外面吃喝嫖賭的老爹,也是時常的過來跟他要錢。這樣的家庭,負擔太重了。

可文金花鐵了心的,她就是喜歡他,無論跟他過怎樣的生活,她都認了。後來,文金花看她老爸一直不答應,索性玩起了絕食。老文也上了倔脾氣了,扔下一句,你絕吧。甩門走了。

外婆心疼她啊,她可是外婆的心尖尖。外婆手捧著新煮好的雞蛋面,端到她的房間,她把臉扭到一邊,任你說什麼,我就是不開口,一點點的我也不吃。外婆心疼的只掉眼淚。

後來,還是外婆發話了,我這外甥女想嫁誰就嫁誰。她是我的心尖尖,我的肉。看到她,我就像是看到了我那死去的蘭兒。嗚嗚嗚嗚嗚,我那短命的閨女啊。你咋就那麼走了,就連你十月懷胎生下的這個小娃兒,你都沒有看上一眼啊。你懷著她的時候,給她親手縫的小鞋,小衣服,都沒能親眼看著她穿上啊

此刻,一家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只有外婆的抽泣聲,伴著窗外,呼啦啦的風聲。

就這樣,文金花跟隋志廣結婚了。次年便生下了老大,接著又是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兒子,隋志廣可樂壞了,在那個年代,誰家要是有幾個兒子,那可是真真的要高興的要命。用隋志廣的話說,那是他幾輩子積來的。

看著這四個兒子,和如花似玉,死心塌地愛著自己的嬌妻,隋志廣常常想,這輩子行了。

在隋場長沉浸在對往事深深的回憶中的時候,此刻他的老伴,跟他的三個兒子,隋慶發,隋慶福,隋慶生。正圍坐在桌邊等他回來吃晚飯。

看樣,你爸今晚上又不能回來了,哎,早上走的時候也沒說一聲啊。文金花邊說,邊端著一筐熱氣騰騰的大饅頭走進了屋里。

媽,都餓死我了,老四隋慶才背著書包,跑進了屋里,放下書包,手里立馬拿起一個饅頭,嚼了起來。

文金花說,都吃飯吧,不等了。看樣子你爸他今晚上不會回來吃飯了。老大慶發說,我爸也是,最近總是忙啊忙的,晚上下班也不正點回來了,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在外面都忙些什麼。我同志的爸爸也在林場上班,人家怎麼就天天到點就回家呢

亂說什麼呢,你爸他是場長,能跟別人一樣嗎,場里的事哪一點不是他操心。加班加點也是正常的。

一家人圍坐在炕上,吃著晚飯,文金花的廚藝可是一流的,無論是東北的大醬,咸菜,還是炖菜,還是做各種面食,她都是數一數二的。不然能把個老隋和這四個兒子養的白白胖胖的嘛。

就是針線活,她也是一流的。那個年代,東北的小鎮子上,幾乎是很少有賣棉衣棉褲棉被的,都是女人家自己在家里做。文金花做出的活,沒有不夸的。誰家要是娶個媳婦啥的,都求她幫忙做被褥,人家都說,她是全和人,家里掌櫃的又是大場長,四個兒子個個都聰明,身體也強壯。一提起他家,鎮子上的人那叫一個羨慕啊。

就是最近,下班老隋不按時回家了。以前可是下了班,就騎著他那鎮子里唯一的一台進口摩托,風塵僕僕的往家趕。進屋就像新婚似的,趁著孩子們沒在屋的時候,在她的臉上親那麼幾口,要麼就是模模她那柔軟的腰肢。即使是在外地,出差學習先進生產技術的那段日子,即便是老隋他自己不識字,也是要求別人幫他寫封信,剛剛寫好就馬上請那麼一個小時的假,第一時間,去郵局把信寄給她。她收到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完後,都是把信放在貼心的地方。可是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把那封信拿出來,一遍遍的讀。雖然,那信上只是寫的,多保重身體,別太累了之類的話,並非什麼甜言蜜語。

而且,最近還有些風言風語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並非沒听說。可是她不願意去想這些事,因為結婚這麼多年,他們的感情實在是太好了。就是四個兒子慢慢的長大了,他們的感情也跟新婚的時候沒啥差別。

還記得那天,跟鎖住媽在炕上做被,鎖住媽跟她有話,卻欲言又止的樣子。後來只是談談的提了一下,說隋場長現在權利挺大的,有的女工為了調個輕松點的活,都暗地里去找他。這年頭,在好的漢子,也怕有人勾。

文金花實在不願意去想這些了,她腦子亂亂的。看著四個兒子狼吞虎咽的吃著飯,她是一點也吃不下去了。

海洋林場場長辦公室。篤篤篤,有敲門的聲音,老隋知道是白清秋來了。他掐滅了手里的煙。清了清嗓子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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