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了香家人,晨駿坐上香老爺為他準備的馬車,匆匆的往家鄉趕。
晨駿的家鄉離省城有一千多里路,坐著馬車趕路,少說也得四天四夜。
晨駿坐的馬車沿著僅有的向西北方向的小路駛去。
因為是深冬了,周圍的土地一片蕭條,大片大片的戈壁灘上是一顆顆終年在的陽光下,被風吹雨淋的石頭,還有已經枯萎了連牲口都不吃的苦蒿子。蒼茫的戈壁在落日的余輝下,顯得如此蒼涼,卻又是那麼博大而寬廣,就像父輩們飽經滄桑的臉。遠處的山在夕陽的映照下,威峨莊嚴,一條條溝壑,一個個突出的山崖,仿佛一雙蒼勁有力的手,在奮力的舉起蒼穹!
晨駿看著這威峨的群山和蒼涼的戈壁,想起了在家鄉世世代代辛勤勞做的鄉親們。他們終年在那塊沙漠邊緣的土地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耕耘著,為的就是能有個好收成,一家人能吃飽肚子。常年缺水,再加上地主惡霸的強守強收,有時就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只能在滾水里撒幾把面,調一點兒鹽,熬成面糊糊,最多再拔些野菜,調個綠氣兒,就這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女圭女圭們餓得直叫喚。每到這時,晨駿的父親總是會開倉放糧,在家門口搭個簡易的棚子,蒸上十幾屜饅頭,給那些斷頓的農戶發放。
每到這時,總有些平日里不動彈的無賴混在人群中來混著要饅頭,剛開始,發饅頭的長工們並沒發現這個問題,後來在街上看到那幾個懶漢在街角曬太陽,回去秉報了晨駿的父親,晨駿的父親下令以後再見到那幾個人,轟出許家的大院,那幾個人因此記恨在心,尋模著哪天了好好報復一下許家人。
晨駿小時候最喜歡摻和在大人堆里給那些吃不上飯的鄉親們發饅頭。有時,隔壁魏家的小女兒也喜歡和晨駿一起發饅頭。王家的小女兒紅翎比晨駿小兩歲,長著一雙大大圓圓的杏眼,筆挺的鼻梁嵌在圓圓的臉蛋上,渾身上下一股北方女孩兒特有的豪爽勁兒。
晨駿也喜歡和她一起玩兒,喜歡她男孩子一樣的性格,因為沒有妹妹,就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
晨駿出來上學的時候,紅翎已經十四歲了,按照當時的風俗,紅翎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好幾年沒見,不知道紅翎出嫁了沒?
在晨駿十五歲那年,晨駿的父親帶著幾個人到省城辦事的時候,在一處比較低的山窪里遇到一伙土匪。土匪搶走了晨駿父親身上帶的所有的銀元。車夫老馬叔眼看著老爺要挨打,護主心切,撲上去和其中的一個匪徒撕打起來,他哪是身強力壯的土匪的對手啊,三下五除二就被土匪打成了重傷,晨駿的父親也被幾個土匪揪起來狠狠地錘棒了一頓,還有那三個長工,因為土匪人多勢眾,根本就不是土匪們的對手,一個個被打的鼻青臉腫,一瘸一拐的扶著許老爺,抬著老馬爺回到了鎮上。
回到家後,沒幾天老馬爺就命歸了西天,留下了老伴和一雙兒女,老伴整天以淚洗面,孩子們好在已長大,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發誓要為父親報仇。
晨駿的父親回來後,整日的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老有一股氣在胸口,吃不下也喝不下,日益消瘦,後來竟然臥病在床了。請了很多大夫也沒有看出個名堂來,病情反而越來越嚴重。
晨駿的大哥去省城請來了很有名氣的老中醫,老中醫說,父親得的是梅核氣,開了幾付中藥。
老中醫臨走前對家里人說,那幾付中藥只能治標不治本,父親得的是心病,心病還的心藥醫,除非抓住了那伙土匪才能治好父親的病。
吃了那些中藥,父親的氣色好些了,但還是很虛弱,在生病時又落下了新的病,老是覺得胃里不舒服,吃有些東西會胃疼。
後來,父親的身體越來越瘦,最後胃竟然疼得吃不下飯。那事過去一年半的時候,父親就永遠離開了人世。
父親去世後,最傷痛的是晨駿和他的母親,大哥還好些,二哥就光想著怎麼把父親留下的遺產瓜分了。好在大哥還听母親的話,一直沒有分家產。可是二哥就不一樣了,將母親和晨駿懷恨在心,整天挑起事端,惹得家里雞飛狗跳,母親受不了她們兩口子的氣,也一病不起,那時的晨駿已經到省城上學了,家里只有老大對母親還可以,但是老大很忙,有時根本就顧不上晨駿的母親,過了一段時間,晨駿的母親也跟著父親去了天堂。
晨駿望著戈壁上得夕陽,記憶慢慢越來越清晰,往事像一把銼,銼的晨駿的心里很疼,疼又能怎麼樣呢,父母親已經走了很多年了,家里唯一留戀的也就是敦厚老實的大哥和大哥的孩子們。
這次回家,大哥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晨駿知道,一定是二哥叫囂著要分家,晨駿早已對那份家產不感興趣,回去了也不會說什麼,任他們分就是了。
夕陽西下,大漠長河孤煙直,晨駿有些想水靈兒了,想她溫柔的笑,想她嬌羞的面容,想她的溫柔。
思念是一種很美好的東西,它能讓心愛的人在瞬間來到面前,思念是甜蜜的,也是讓人惆悵的,。不過還好,等年一過完,他會趕回去與他的水靈兒見面的,到時候又可以安靜的相守了。
趕了四天四夜的路,終于看見那個孤零零的坐落在沙漠邊緣的小鎮子了。那里有晨駿和父母親最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