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仲達哥哥他……
身體與秣陵姐接觸的地方總能一陣陣地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在流淌，而已經奄奄一息的她幾乎撐不住了。
「鶯鶯你過來。」仲達哥哥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了許多。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攙扶著秣陵姐的手，她幾乎半趴到了地上。
膽怯地走到仲達哥哥面前，他把一只匕首和一個瓶子遞給我，然後緊緊地我這我接過匕首的右手，有些嘲諷的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仲達哥哥瞟了一眼秣陵姐，「殺了她，我給你自由，或者……」他又換了握住我的左手，「這瓶慢性毒藥是你救她的唯一機會。1郭奉孝那邊，以後就由你負責了。」
仲達哥哥放開我的手，有些得意地笑了下︰「當然，等你完成了任務，我會放了你們倆……」仲達哥哥瞥向秣陵姐，「當然，我也會放了她。」
這……仲達哥哥是讓我去荊州……當奸細！
「仲達哥哥……我不能叛變你，但是，但是……我也不能設計他……」我的身體分明在顫抖，和我的語句早已句不成句。
「那好啊，殺了這個奸細，你就自由了。」仲達哥哥說「殺」的時候神情沒有任何波動，說「殺人」，就像踩死蟲子一樣的口氣。
我不要選擇……我不要秣陵姐死，我也不想做對不起奉孝哥哥的事兒……好吧，如果非讓我做出選擇的話，我寧願……自行了斷。
「千萬別想到自殺。」仲達哥哥仍舊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郭奉孝又不是自己坐天下，你何必在乎他輔佐的那個人的天下呢？只要天誅和荊州軍內部出現隔閡甚至是內斗，劉玄德染指江山的腳步就會放慢，而我的計劃就能進行。」仲達哥哥靠近我，「你難道真的不想和那個傻子在一起了嗎？」。
我……我……我當然想，奉孝哥哥他是愛我的，我也愛他，我願意一生陪在他身邊，知道我的生命被時間所抽空……
「好吧……我接受任務。」我眼中緊緊地噙著淚水，我根本沒權力救自己，更救不了秣陵姐，我的一切，都已經被仲達哥哥安排了……
「懇求仲達哥哥……先為她治傷。」我再次跪下，並順從的給秣陵姐塞下了那種慢性毒藥。
仲達哥哥右手習慣性地輕扶冠，略笑……
幾日後……
秣陵姐奇跡般的活過來了……
我輕聲推門進入她的房間，她似乎在安詳地睡著，雖然臉色依舊慘白如紙，但總算有了生命的跡象。她的呼吸平穩，神情甚至略帶著微笑……她在做夢嗎？
我把受傷端著的藥放在桌上，坐到睡榻邊靜靜地凝望著她……
見到她的第一次，我還是個黃毛丫頭。她只比我大一歲，仲達哥哥帶她見我們的時候，只告訴我們她叫「秣陵君」，從此刻起也成為「斜月」的一員了。而至于她的具體身世還有為什麼加入「斜月」我就無從得知了。
她喜歡笑，喜歡逗我，但她和肜兒的關系一直很微妙。她見到肜兒總會下意識讓目光轉向他處，而肜兒看到她也會表情不自然。現在想想，或許肜兒很早就懷疑她的身份了吧。但是我卻一直渾然不知。
秣陵姐很喜歡收集野花，她房間里一年四季都充滿了芳香。而且她似乎有潔癖，房間總是打掃得一塵不染。不像我……整天都是一片狼藉。
想到此，我居然笑了起來。與她多年的姐妹情，我相信，用我的未來去換的她的生命是正確的選擇。因為她是一個好姐姐。雖然，她和我並不是同路人。
「鶯鶯……」秣陵姐醒了，虛弱的聲音依舊充滿了疼痛的感覺。
「秣陵姐……」我看到她的樣子，眼淚依舊忍不住滴了出來。
「對不起，鶯鶯……是我害了你。」秣陵姐握住我的手，咳嗽了兩聲，「我是個不祥的女人，我身邊的人總是會遭到不幸……」
「不要說了……我懂，我都懂。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我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管姐姐是奸細還是叛徒，我都願和你一起承擔罪過。我會完成任務來換得你的生命和自由的……相信我。」
我感到被握著的手深深地顫抖了一下，她的感到和感激，從手掌一直傳到我的內心。
「我不值得你這樣……我是準備以死謝丞相的……」秣陵姐艱難地起身半躺著，「我是你的敵人……」
「不是……亂說本無良善，忠誠與背叛又算得了什麼呢？何況，我們只是亂世中最最卑微的女子，甚至連螻蟻都被我們高貴……」我端藥給她，「如果我的自由是用姐姐的生命換來的，這樣的自由，我寧願不要！」而後，我居然有些自嘲地笑道，「呵呵……何況，我心里明白，仲達哥哥根本就不會給我自由……就算我殺了你，他也不會放了我。」
半晌……四周死寂如深夜。
冬天已近，荊州戰事一觸即發。而司馬家……也將要迎來他的另一個主人。
懿世春華。
注釋︰
1隨便的設定，類似于《鹿鼎記》中的爆胎玉筋丸或者《笑傲江湖》中的三尸腦神丹，也就是那種需要定期服解藥不然就會生不如死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