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梓,你現在已經是受認可的正式術徒了,雖然尚屬初級,但我們現在身處朔城外,所以你盡可以試試你的移形術,也好叫我們看看你的成果」目皿邊說邊收起自己的武器,那把檀木弓就像陣紫煙消散不見了。
「你們信得過我嗎?」。邱梓的確想驗收一下自己的能耐。
「信!一定要信!連邱大人都信不過,還有誰可信。」遲勛忙不迭點頭。
「你可悠著點,別把大家帶進什麼妖精的老巢。要是沒把握,就別逞能了。」弓彥半信半疑。
「就是個小術,大人再初級也出不了什麼岔子吧。」薄荷躲在弓彥身後小聲地說。
「就是,我可是創了冥界術徒速成記錄的。你見過跳級像我這麼快的術徒麼?」邱梓不服氣地說。
「就是因為你學得太快,才怕你消化不良!要是有什麼不到位的地方,以後有得你好受!」兩個人總是善于走火制造熱烈的氛圍。
「誒嘿嘿行了行了,邱大人天賦異稟,出不了岔子的,弓彥小心謹慎,擔心也是有道理的。我們時間不多,還是先上路吧,到底由誰來移形?」遲勛一副「你們贏了」的表情,表示到此為止。
「好啊,就給你個機會。」弓彥抱起雙臂,把頭扭向一邊。
邱梓不說話了,凝神靜氣,想著最終要到達的地方,伸出右手用力一捏一甩使了個法,周圍景物與人瞬間就像一團煙霧化開了飛速流走,不停轉換,直叫人眼花繚亂。移形術雖然不難,但使用起來還是有所限制,沒有一定距離就無法使用,而且所要移形的人必須保持安靜不動,集中注意力,所以要是遇到了要與妖怪斗法的情況不但很難帶別人,就連自己也沒法保證用這招全身而退。而法術越高的人移得越快越多,邱梓初次使用自然是比不上術女那麼閃電的速度。由于之前一直是別人帶他走,只覺得一陣暈眩,如今由他帶著別人移形,所以覺得神奇又痛快,掌握主動權果然很不一樣。只是大家都忘了問他,施法前想好去什麼地方了沒有。
「這是什麼地方?」目皿看著四周一片茫然無措。這是一個藏在瀑布後面的山洞,里面除了山花野草和大片的樹藤就沒有多余的東西了,景致倒是極好,不像什麼妖怪會扎營的地方。
「凡月兌的老巢。」邱梓不好意思地說。弓彥一再提醒不要直奔妖怪老巢,他卻二話沒說就直接來了凡月兌的故居,只怪他出發前一直在想這件事,什麼話也听不進去。
「所以你是做給我看的嗎?」。弓彥帶著一看就知道是擠出來的笑問。
「是……不是!」邱梓辯解道,「我是說,這里是凡月兌的老巢,又不是普通妖精妖怪的老巢,你看這里什麼都沒有嘛!」
遲勛怕兩人又起爭執,趕緊說道︰「還好還好,凡月兌已經不在這里了,我看這個洞也已經空置很久了,不會有什麼危險。」
目皿四處看了看,「來都來了,就好好看看會有什麼蛛絲馬跡。」
「我看未必……」薄荷的聲音抖了抖。「你們看這是什麼?」說著指了指一處石壁。
所有人走到石壁前,都傻了眼。
「這是什麼……東西?」邱梓模了模脖子,不安地把頭往後仰了仰。
「像蜘蛛,又不是。」弓彥皺著眉毛說。
「很久沒看到這麼……特別的蟲子了。」遲勛看得眼都直了。
石壁上掛著一只巨大的甲克類大蟲,邱梓一時數不出有多少只腳,只覺得頭皮發麻。那只蟲和蜘蛛一樣可以吐出絲狀東西,正在不停給自己結網,只是結出的東西不如蜘蛛那麼規律有條理,僅僅是結成一團霧狀的東西將自己緊緊固定在石壁上,絲線上還結著一顆顆很大的水珠,透過那團白色的絲線,隱隱能看出一些它身上的部位和肌理。不得不說這個大蟲子難看得有些令人心碎,它成功丑到了人的內心深處。
「我看它不光是特別這麼簡單,那些水珠好像不是水珠……」薄荷緊緊靠在弓彥身邊,顯然弓彥也察覺到了。
「……是卵。」弓彥倒吸了一口氣,這里居然會有怪物,還是一只前所未見的怪物,還是一只在產卵的前所未見的怪物。她恨恨地看了一眼邱梓。
「不關我的事,我也沒想到這麼漂亮的瀑布洞里會有這麼豐富的生物景觀。」邱梓看得冒冷汗,這小畜生太可怖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薄荷問。
「我們這趟出來的目的不是斬殺妖精怪物,只要它們不出崇姬山害人就沒必要動手。」目皿說。
「可是,」遲勛看著洞口,「我好像听到它們的家人回來團聚了。」接著就是一陣陣由遠及近的震響,應該是個龐然大物。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邱梓呆呆地望著洞口,這時忽然一聲尖厲的嘶叫聲,從外面傳進來,大家紛紛捂住耳朵,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洞口忽然又飛進一團「黑霧」,灰悶悶一大片,在洞里四處飛竄。但仔細一看,那團「黑霧」居然是微縮版的那種丑蟲子!
「這貨還會飛?!」邱梓差點掉出眼珠子,他已經完全後悔第一時間來凡月兌的老巢,而更壞的事情是那些巨響越來越清晰,已經可以感覺到就在洞口。眾人躲過幼蟲,往洞口望去。
「邱梓你是來冥界克我們的嗎?」。遲勛哆哆嗦嗦的問道,洞口那只大蟲比石壁上的大上五六倍,而且貌似後面斷斷續續還有更多。
「看來它們是一家子,這些大的到外面覓食回來了,小的也回家了。」薄荷看到那些二人高的蟲子嘴里叼著好多污濁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小蟲子組成的方陣越飛越低,越飛越慢,逐漸逼近邱梓一行人,而幾個大家伙也慢慢靠近,而且它們看起來已經察覺到了有外來入侵者,因為邱梓注意到他們正在相互交流,抬起一水兒的長腳。
「現在呢?」邱梓捅捅目皿,他不想成為大蟲嘴里那團糟糕的晚餐。
「其實我們只要不動聲色地走出去就可以了。」遲勛說著又躲過幾只小蟲子,「但是現在被堵住了,它們好像想要圍捕我們。」
「那就把它們擺平了,反正是怪物一群,沒必要手軟。」弓彥張開手,手心現出一把白色長劍。
「她又要大開殺戮了?」邱梓看著弓彥,小心翼翼地問目皿。
「她不殺,總要有人殺,否則被殺的就是我們。」目皿拉住其他人,「都退後,怪物渾身不干淨,有什麼髒東西濺出來就不好了。」
弓彥揮起長劍,雪白的劍身泛著銀銀的白光,弓彥在空中揮舞了幾道,留下幾條白色的劍痕,劍痕組成了一個圖案,像是一個符號。
「她這是在織屏障嗎?」。邱梓問。
「沒錯,這樣怪物身上的東西就沒法踫到她。」目皿說。
「弓彥姐姐真好看,連使用起暴力畫面都這麼有美感。」薄荷激動地說,又看看邱梓。
邱梓不作聲,他當然知道這畫面有多美,弓彥就像罩著一道光芒,她拼著命保護著大家,一絲也沒有懈怠,那種不可名狀的強大能量就像從她身體里長出來,讓她完全不把眼前的怪物放在眼里,這種充滿殺傷力的氣場本身就像一把銳利的劍穿破空氣,直逼對方。邱梓只是在想,什麼時候他也可以像這樣,這麼理所當然和義無反顧地去保護弓彥。
「要開始了!」遲勛抬抬手,他和薄荷一樣抑制不住激動。
弓彥高高舉起劍,準備給怪物迎頭一擊——
「住手!」一個低沉卻響亮的聲音從洞口傳來,是個女人。話音剛落,還沒等弓彥的劍落下去,洞里像是忽然降了溫,地面和石壁開始迅速結冰,最後通通被冰覆蓋,石壁上和空中的蟲子都被凍在了厚厚的冰層里,就連洞口的幾只大蟲最後也漸漸被冰雪包圍,晃動幾下長腳就再無反應。但邱梓幾個卻安然無恙,只是覺得寒冷無比。這時洞口亮起一片火光,火光緩緩移動,直到繞過幾只蟲子才發現是團熊熊燃燒的大火球,像被人用了法,懸在半空中,倒是給幾個人暖了身。
「跟著火出來。」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別試圖踫這些東西。」
「慢著,她說出去就出去,萬一是妖怪怎麼辦?這麼大能耐能把這里全凍住,一定是個狠角色。」邱梓低聲說道。
「應該不是妖怪,我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也沒有薄荷的味道。」薄荷小聲說。
「那會是什麼人?普通術徒可不懂得用這功夫。」目皿疑惑道。
「她要是有心傷我們就不會出手對付這里的怪物,也不會燒團火進來給我們暖身子了。」弓彥收起劍,手里飄起一團白煙。「不過還是要警惕,崇姬山變數很大。」
「那我們到底是要出去還是在這等蟲子被火暖過身來?」遲勛不安地看著大蟲,因為火團很大,有些冰已經開始融化。
「你們再不出來,就永遠也沒法知道井生前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