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鳥 第十四章

作者 ︰

死神既在等候著每個人,為什麼有人還要怕他離棄自己而去呢?

既然不能肯定有沒有下個輪回,懼怕任何的,無論現實還是虛幻的神秘事情的人們,為何還要閉上眼楮,義無反顧投向這份虛空呢?他們就不可以閉上眼楮,義無反顧留存在這世間嗎?

生和死,好像開始與結束的循環,生命之神和死神的形象在有些人的眼中延伸到無盡的宇宙,人們望不見他們,所以活得理所當然。

生和死,又在有些人的眼中放置到神龕的位置,亦或放置到手中那抹開了花的塵埃里,一旦打翻或遺失,便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

夢玲自思,她未嘗不在追尋著死神,也從沒忽視過生命之神的指引。想來,是她那被放置到神龕位置的神靈,還沒有被打翻;是那朵塵埃中的花,尚沒有在鮮活的心壤中凋零。這些掌控生命的生靈,只是暫且隱藏在無盡的寰宇中罷了。

只是,當那被打翻了的神龕,那凋敝了的花朵展現在她的面前時,她該做如何反應呢?

她不再想下去。

子淵醒來時,不再感覺到胸中壓抑,腦子甚至能夠思考,他狐疑地瞪向上方弧形的岩石,許許久久。待他起身,同夢玲的眼光相觸,夢玲倚坐在岩壁前微笑著,等待著他說出那句溺水被救之人往往會說的話︰我還活著?

可是令她驚奇的是,他遲遲沒有說這句話,而是就這樣直直盯住她,許久許久。

「子淵?」她不禁起了顧慮,舉起左手來,在兩人目光間搖晃,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吧?」

子淵反應過來,似乎方才憶起了一切。他立起身來,向四下里環顧打量,原來自己不知何時重回到自己的「神秘花園」——孔洞中,並且瞥眼間見到身旁,與自己同樣仰躺在孔洞中的女子。

原來這女子同自己差不多年紀,柔弱的臉龐和身子,即使在平日里,也必定易惹人心生憐惜。何況此時正有雨水由她斜向的臉龐滑落下,合攏的雙手和的雙腳柔弱無骨,身上如同火焰的紅色衣裙緊貼著皮膚,玲瓏的身子好像個嬰兒。

這應是個美麗而可愛的人兒,可是為什麼會想到做出這種傻事呢?

望著她的胸口柔和地起伏,他頓時松馳下緊張的心情。她畢竟是存活了。

他回轉頭來,重新散發出青春的熱力。而這番熱力,有著月兌胎換骨之感。

「夢玲,」他為恢復了「說話的能力」覺到欣喜,「夢玲,我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了呢!」

夢玲笑︰「那該為你的重回人間來大張旗鼓地慶祝!畢竟很少人能夠擁有第二回生命,況且還記得自己前世的回憶呢!」

「哈哈哈……」子淵為她的話鼓掌喝采,「對你說的對,我們該大張旗鼓地慶祝才對!」

講到這里,他才猛然間想起身旁的女孩子,蹙起眉頭問︰「夢玲,她怎麼樣了?還有,是誰救了我們?」

「哦,她已經無大礙,你放心。至于你們獲救的事,是這樣的——」夢玲停頓片晌,娓娓道來,「適才有個路人也見到了你們落入江中的情景,他匆忙趕下來時,你已經在水下搭救這女孩子好久好久。見我在岸上手足無措,他勸我安心,說他水性很好,是游泳館的教練,」夢玲同子淵不約而同地笑笑,繼續說︰「力氣又大——他長得五大三粗,膘肥體壯,好像個屠夫。我也相信他必定能將你們搭救上岸。果不其然,過了大約十分鐘功夫,他便尋到了你們——那時候,你們兩個已經被沖到被落水處二十米遠的距離啦!並且據他上岸後說,你們的身旁有凶險的江底暗流,再晚一步,恐怕神人也無能為力了!」

子淵想象到自己同身旁的女孩子被沖入暗流後永劫不復的情景,不禁生出冷汗。

「還好你們兩人遇到了貴人!幸虧他拼盡力氣將你們及時拉扯上江面,我在岸邊將你倆幫忙拖上岸,而後我們兩人將你倆拖入這孔洞里面。再想不到的事,那人竟然有著搭救溺水人員的專業本領!——其實也合理的很,畢竟人家是游泳教練嘛。在他的盡力施救下,你們終于確保了平安,我的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故事講完了,很精彩,子淵的眼楮越來越煜煜閃亮,急不可奈地追問道︰「天哪!他是誰?我一定要同他見面,向他表示感謝,還要向他請教!」

夢玲收斂笑容,露出遺憾的神色,子淵覺到不妙。

「唉,可惜的很。」

「怎麼,你沒有問他的名字?」

「現在距你們被搭救上岸的時間不過才二十分鐘左右,他剛剛離去不久。他說他有急事,所以就匆匆離開了。」

這句話讓子淵真正品嘗到遺憾的滋味,他跺腳,坐在地上拍腿,大嚷︰「天哪,可惜,太可惜了!他應該是我此生崇拜的英雄!」

他還不死心,「那他的名字呢?我們起碼還知道他的名字!」

「哦——」夢玲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他好像說,他姓慕……其他的,因為走得太急,我也沒來得急問。」

因為不想再為難夢玲,子淵鎮定了自己的心緒。他突然有了主意︰「那好,夢玲,你不是喜歡畫漫畫嗎?那麼你回去將他的樣子描畫出來!我呢,懂得些電腦軟件真人肖像制作,到時候,你在我旁邊指引,我們就可以將他的肖像制作出來!然後我們比對著這真人肖像去尋找我們的救命恩人,可以嗎?」。

他為自己的大膽的想法欣喜不已,適才暴躁的孩童,霎時間又活蹦亂跳,歡喜非常了。

夢玲微笑著看著他,她從沒想到如今尋找一個人竟可以這樣的輕易。她不置可否地微笑作答。

這個男孩子,將來是不簡單的。她望著他不知疲累的活潑的身影,越來越覺到莫名的熟悉之感。

那句問話,又浮出她的喉間。

女孩兒的申吟聲打破了空氣中的靜謐和安詳,是她醒了。

兩人紛紛側目,朝她望去。

她半立起身子,姿態嬌柔美好。在她望向兩人的瞬間,有著生命的活力鼓蕩在長長睫毛下,細長如畫的雙眼中。只是又迅速的黯淡下去,應是記起了她的「前世」。

她的「前世」,應是有著巨大的對于生命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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