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江山在手美男我有 第九章 大病初愈

作者 ︰

三天過去,顧梅妝一直沒有出門。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就像一只遲鈍的烏龜,每次受到傷害,就會下意識地逃避,縮進自己的龜殼里去,直到想通了再出來。這三天以來,嚴默也沒有再出現,只不過每日的食物仍是有人端到門口,盡管她一般都是不吃的。

顧梅妝覺得自己像是發燒了。她每日臥床不起,腦子昏昏沉沉的,許許多多紛繁雜亂的記憶紛紛涌來,卻模糊恍如前世一般。在那些夢里,她能看見一個男子高冠博帶的身影,雖然她無論如何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卻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那是爹。

盡管她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卻如此篤定,那就是他。

那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她確信自己不會認錯。

她還是能清晰記起娘死時的模樣,一遍一遍鐫刻成刻骨銘心的仇恨。當年她就狠狠發誓過,終有一日,她定要讓那些人血債血還。

她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眼楮嘴唇都如火一般滾燙,嘴里不斷輕輕呢喃著什麼。忽地,她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蓋在自己額上,冰冰涼涼的極其舒服,大大緩解了自己的灼熱。隨即一雙手握住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溫柔地用被子蓋住。

她下意識睜眼,卻只能恍惚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自己床邊,用蘸了涼水的巾帕蓋在自己額上。她只覺頭暈得厲害,便只好閉上眼,情不自禁叫道︰「師傅……師傅……」

床邊的男子似乎眼神一黯,俯來試圖听得更清楚些,顧梅妝卻毫無察覺,繼續喃喃道︰「師傅……你別打我了好不好……我趕緊去試煉還不行嘛……」

嚴默忽地笑起來,不禁喃喃自語︰「這傻姑娘。」

顧梅妝漸漸安靜下來,呼吸慢慢平緩,似乎是睡著了,蒼白的小臉泛著病態的酡紅,長長的眼睫如一把小刷子般蓋在眼瞼上,輕輕顫抖著。

嚴默猛地起身來,推門出去,明明是用力地甩上門,卻在門要撞上的前一瞬出手扶住,輕輕合上。他下樓來,正看見金氏兄弟從門外進來,手里拿著兩個大紙包。

「少……公子,您的藥。」金石一看四面有人,便立即改口。

嚴默沉著臉,將那兩個藥包拿過來,順手遞給身後客棧的小二,又給了他幾銖碎銀,吩咐他煎藥端給顧梅妝。

「公子,您不上去喂她喝藥麼?」金木笑道。

金石一見嚴默沉著臉便知不妙,見弟弟亂說話,心里暗罵了一句,忙用肩膀頂了一下金木︰「瞎說什麼呢。公子對咱好點,你就不分尊卑了是吧?」

嚴默沒答話,徑直出了客棧。金氏兄弟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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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梅妝的病其實已經漸好,但她一直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才開始走出房門。出門開口的第一件事,她就去嚴默房間找他。

「你怎麼出來了?」嚴默開門來,一見是她,驚訝不已,側身讓她進房來。

「我已經全好了,」顧梅妝大病初愈,眼神晶亮,「從今天起,你給我講講沈訣的故事和東離的局勢吧。」

嚴默淡淡道︰「這些事再說不遲。」

「不,既然我已經接受了任務,還是先做好功課,」顧梅妝執意道,「也免得到時候辜負了閣里和師傅的培養。

嚴默眼神數變,沉默半晌,再開口時,只覺自己聲音生硬滯澀︰「今日已是四月十三,你收拾收拾,後來我們就上路,這些事可以在路上慢慢告訴你。」

「後天?」顧梅妝驚訝道。

「嗯,五月初七南溟祭,沈訣會在那一天上岸,但他到西梧郡恐怕也要幾天,我們四月十五動身,正好趁這段時間在西梧分壇混熟,到時我會設計讓你接近他。」

「西梧分壇?」顧梅妝又是一驚,「北清閣在東離也有分壇?」

嚴默眼神閃爍了一下,不得已點了點頭。

顧梅妝的驚訝程度簡直不亞于大晚上看見太陽。她此時才驚覺,北清閣遠遠不止她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在進入之初,她以為它不過是個武功門派,盡管她發現師傅有些事故意瞞著她,也只以為那是幫派事務,她不便知道而已。然而被金針封腦之後,在她後面的一段記憶里,北清閣就是個盜墓者組織。

直到重生之後,她才得到完整的記憶,原來自己在之前是從來不知道北清閣的另一重身份的。而現在,她更是發現這個組織的嚴密以及龐大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再加上之前那個欽差大臣的出現,讓她不得不對北清閣的真實身份再一次產生了懷疑。

她仰頭看著嚴默,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其實以她平日的性情,向來是直來直去的,但是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此時的他如此陌生,像是一個她從來都不認識的人,甚至讓她……有些懼怕。

嚴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半晌,她才忽然驚覺,回過神來。

「怎麼了?」

「沒事,沒事,」顧梅妝喃喃重復道,忽地語氣變冷,「我要回去了。」

嚴默一頭霧水,只點了點頭。

顧梅妝再不說話,徑直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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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顧梅妝卻並沒有回房,只是漫無目的地游蕩。透過門廊客棧的雕花木窗,能看見外面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小販的吆喝和行人的談笑攪成一股濃郁的香氣自窗縫中鑽進來,晚風撩人,風里已有了些初夏的氣息,令人聞之欲醉。

顧梅妝一時不禁心旌搖動,信步下了樓梯,步出客棧。各種食物的香氣夾著女子的脂粉淡香迎面撲來,顧梅妝半月來第一次出門,之前也尚未來得及仔細體味北原這座城市,此時才有機會細細接觸這故鄉的氣息,不禁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只覺愜意無比。

她好奇地東張西望,不自覺隨著人流越走越遠,客棧本就離勾欄較近,這條路也是她從前和娘走過無數遍的,而今雖物是人非,但顧梅妝仍能從兩旁的建築之中依稀辨認出舊時光的影子。她記得,從前娘每次回家的時候總是很高興,還會在路上哼兩首小曲給她听,然後在巷口買一串糖葫蘆,寵溺地看著她吃完,然後溫柔地幫她擦淨嘴邊的糖漬。

顧梅妝猛然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竟站在一個荒涼破敗的巷子口,夜漸深,長風透體而過,路旁稀稀拉拉幾個行人,穿著破爛,經過之時紛紛回頭打量這個怪異女子。

這是北原城南有名的貧民聚居地,破瓦巷。顧梅妝站在路中,茫然四顧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遠遠地,似乎有歌聲自風里悠悠飄來,顧梅妝身子一震,回過頭去,卻見一對母女向巷子走過來。

「娘,有什麼喜事嗎?」。那女童不過十歲上下年紀,扎著雙髻,仰頭問著牽著自己的娘。

「怎麼這麼問呢?」那婦人低頭笑問。

「你看起來很高興啊。」女童答道。

「娘當然高興啊,」婦人笑著答道,眼神似乎越過了顧梅妝,看向遠方,「娘又唱了一日,又可以買糖葫蘆給你吃啦。」

「哦,好呀好呀!」女童似乎恍然大悟,連忙拍手歡笑。

此時兩人已走近來,與顧梅妝擦肩而過,歡笑聲夾在風里漸漸遠去。顧梅妝呆呆立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良久,她才抬起如有千鈞般的腳,慢慢走進小巷。

兩旁的房屋低矮,瓦片東拉西落地勉強蓋著屋頂,有的干脆就用干稻草鋪在屋脊上,家家門前都雜亂不堪,偶爾還有一兩只不明動物極快地穿過。

顧梅妝在一幢平常的房屋前停下,抬起早已迷蒙的淚眼,看見那棵熟悉的枇杷樹的瞬間,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

這是她生長的地方。貧窮,破敗,骯髒,然而在這里的十三年,卻是她一生中最為溫暖美好的時光。唐睿不知道的是,在靈山的那五年里,她許多次自夢中驚醒,夢見這個場景,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地回想,卻找不回絲毫記憶。

然而有些記憶,即便是金針封腦,也無法消弭。

顧梅妝抬手,輕輕撫上枇杷樹,感覺粗礪的樹皮硌著自己的掌心。眼淚掉在手臂上,在靜夜里發出啪嗒聲響,遠處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叫聲,整條街上寂靜無人,在這個離繁華無限遙遠的角落,顧梅妝終于放下自己所有的偽裝,靠著樹干頹然坐來,仰臉痛哭,任淚水流遍臉頰。

這棵枇杷樹是當年娘和自己一起栽下,彼時不過小小幼苗,而今已亭亭如蓋。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顧梅妝獨自在樹下坐了半夜,天明時分,街巷中便漸漸有人走動,她站起身來,最後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不顧旁人驚異的眼光,頂著兩個紅腫的眼圈慢慢走回去。

走過巷口之時,她忽地心念一動,四下里張望當年那個糖葫蘆的老者,卻沒有尋見。旁邊的店鋪倒是開了門,她進去,前一刻還在打著呵欠的伙計立即迎上來︰「您要點什麼?」

「以前在這巷口賣糖葫蘆的那老者呢?」顧梅妝問道,「怎瞧不見了?」

「他呀,死了。」伙計立即收了討好的笑容,答道,「您要是想找他的話,他就住這巷子里。」

女子沉默半晌,忽地轉身就走。

大清早的問死人,真不吉利。伙計呸了一聲,仍是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背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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