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中情 第三章 淚灑千里為尋父

作者 ︰

平淡的日子就像一天又一天的日出日落,往復循環。在上學上學回家回家的路上,紫煙一天天長大。紫煙十四歲那年就長得和大人一樣高了。清水一般的鵝蛋臉上有一雙清澈的大眼楮,齊耳的短發烏黑烏黑,上身常穿著淺藍色斜襟小褂,是黑色裙子黑色布鞋,很平常的學生裝穿在她的身上別樣的清麗月兌俗。紫煙上中學了,她說︰「好倒霉。」因為開學第一天在校園拐角處就和一個冒失的男生撞了個滿懷,提包里的書散落了一地,那男生連忙幫她一本本撿起,口中說著︰「對不起。」他把最後一本書遞給紫煙的時候,那男生看著紫煙的手腕呆呆地看了半天,紫煙很奇怪地問他︰「你在干什麼?」那男生才如夢方醒,「你就是那年到我家去買燒餅的那個女孩兒,棗香鎮,賈家燒餅鋪。你還摔倒了。」回憶了一下,又看了看眼前這張清秀的臉,紫煙說︰「好像有點印象。」紫煙心里在說。「你可真是我的克星,見你一次我摔倒一次。」男孩說︰「我叫賈炳年,是初級部二班的。你是哪班的?我送你。」「二班?還好,我一班,不是冤家路窄。」紫煙心想。紫煙沒理他,提著自己的行李袋頭也不回地走了。賈炳年很是失落地站在那里很久,心里很委屈,自己那麼有異性緣,可眼前的女孩兒對自己如此冷淡。轉念又一想,「沒關系的,反正自己有那麼多人喜歡。」賈炳年就是這樣從不給自己找無謂的煩惱,而且很會自我安慰。如果說讓他為哪個女孩兒去殉情,那簡直是世界上最天方夜譚的事了。賈炳年長得最好的是他的五官的比例,很協調,讓人看了很舒服,皮膚不白也不黑,眼楮大小剛好配上單眼皮,尤其是那略帶羞澀的表情讓不少女孩兒都會動心。走在校園里,好多女孩兒的眼楮都含情脈脈看向他,而他從來也都不吝賜回,沖你一笑,朝他一瞥,秋色平分,讓很多女孩兒都為他魂牽夢回,可他心里念得最多的還是紫煙,但他感到紫煙對自己和對別人是一樣的,有時候他真希望哪怕紫煙對自己若即若離,也是好的。其實,紫煙也知道賈炳年對自己的用心,只是自己對他沒什麼不一樣的感覺,更何況他給人的印象太花心。兩年後,賈炳年升入高中部,而紫煙考入當地一所衛生學校,本應該從此他們的人生不再有交集,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不可能的事。多年後,他們的人生卻一生都連在了一起。

好像紫煙人生的每一步都滿是點點淚滴,考學開證明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對紫煙來說真的好難,那個村委在紫煙「父親一欄」中填的是「當過土匪」,而那個年代是要求政治清白的,紫煙只覺得天旋地轉,跑回家三天三夜滴米未進。紫煙的娘為了女兒的前程,當著好多人的面給那村委下了跪,「請你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吧,我們一輩子不會忘了您!」迫于壓力,那個村委把「當過土匪」改為「故去」。

紫煙在衛校讀書的時候,正是大饑荒的時候,那時糧食都爛在了地里,紫煙家鄉的人吃野菜吃樹葉,甚至觀音土,餓殍遍地。紫煙只有這次是幸運的,紫煙她們學生的膳食由國家統一配給,書籍費用也由國家統一支付。紫煙還把在學校省下來的干糧拿回家給娘吃。紫煙臨近畢業那年,學校選拔一批優秀護校畢業生到部隊,那天,紫煙和她的同學們去當地軍隊大院面試回來,迎面走來一男一女,像是軍醫,他們外穿白大褂,領口露出綠軍裝上的紅領章,他們像是在談論著什麼。擦肩而過時,那男軍醫很自然地把目光停在了紫煙臉上,紫煙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最吸引眼球的,紫煙也無意中和那軍醫對視了一下,紫煙竟然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砰砰」跳了兩下,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如果說自己被他的外表所吸引,那軍醫也只是英武中又帶著幾分書卷氣,肯定不是紫煙見過的長得最出色的人,紫煙不明白自己為什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而偏偏對眼前這個人如此眷戀?也許是自己心中一直都有個軍人情結吧,自己最喜歡的歌不就是《九九艷陽天》嗎?走遠了,紫煙不由得回眸一瞧,卻發現那軍醫還呆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當紫煙看到旁邊那個女軍醫正雙手揣在衣兜里望著他,心里竟然有一種莫名的醋意,「好奇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也不知他們什麼關系。」從此,那軍醫的影子在紫煙心中再也揮之不去。而後來的邂逅相遇卻成了他們一生的情劫。

過完那個暑假紫煙就要去部隊了,讓她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娘,從此娘要孤身一人過了,她心里很糾結。就在這時,一個到外省做買賣的老鄉給紫煙母女傳話過來,說見過陳安,他在一個叫槐樹村的地方,那地方還保留著抗戰時的好多地道,當地人都知道。紫煙想著這許多年來娘的辛苦,娘的孤獨與寂寞,她決定到千里之外去尋父,紫煙從未料到在她尋父未歸的時候,她娘卻病離人世。當年,陳安拋棄妻女離家園並非出于本意,有一天,他被仇家追殺,東躲西藏,白天躲進莊稼地,晚上找個破棚子,舊屋容身,不然就藏進人家的柴火垛,渴了餓了,假裝過路人要口干糧要口水。轉眼已是秋風蕭瑟,陳安不知到此時的自己已離家八百里之外。這一天傍晚他來到一個小村前,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一群孩童掀開地上的一塊木板後就不見了。等天黑後,他自己鑽里進去,哦,他懂,是戰爭年代留下的地道,不到一米高,進入需彎腰,不到一米寬。地道轉彎處還有一間空格式小屋,里面有長椅長凳。地道有二三里長,地道出口是籬笆圍成的小院,陳安輕扣柴門想討口水喝,卻被竄出來的大黃狗咬得鮮血淋灕。隨後走出一位人面桃花的俏女人,那女人娘給陳安在傷口上上了藥,還給髒兮兮的陳安換了新衣裳,再打量陳安時,她吃了一驚,這哪里是乞丐啊,是一位落難的玉面書生,那女人叫桃花,不久前剛死了丈夫,從此,她對陳安百般照顧,有家不能回的陳安從此就和那女人一塊兒過了。紫煙找到她爹的時候,陳安和那女人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紫煙哭著說︰「爹,你為什麼要拋下我們母女不回家?你為什麼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陳安只冷冷地回了一句話,「回去吧,跟你娘說就當我早死了。」也許他不想再提及那拖著半條命流亡的日子。紫煙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呆了,自己千里跋涉只得到爹冷冰冰的一句話。她沒有去接那叫桃花的女人給的錢,淚流滿面跑出他們的家門。紫煙的路費已經不多了,不能再全程坐車,得步行幾百里,對紫煙來說腳上的血泡不算什麼,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如何保護自己的貞潔才是最重要的。她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面,就是這樣她還得設法對付那些纏著要送她的人,有一次她被一個不懷好意的人一直尾隨,突然間她急中生智,朝前面一位老大爺喊,「爹,等等我。」果然奏效。一路上這樣的伎倆用了一回又一回。這就是我娘千里奔波去尋父的故事。千里的路,千行的淚,情到深處最傷心,無論親情友情和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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